在看到黑色漩涡的那一瞬间, 还能够用出绝招一搏的修者们几乎都用出了他们的全力。
然而谁也没能想到这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的全力一击、竟然会在最后功亏一篑。
因为妙目仙子和那小灵猴在看到了黑色漩涡给出指引之后就因为双目受伤无法再承受压力而闭上了眼睛，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最后那黑色漩涡是怎样躲过那一击的。
发出全力一击的修者们还以为是他们的攻击失之毫厘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功亏一篑的沮丧和不甘心。
“该死的怎么就差了那么一点呢？！我们那么多攻击竟然都差了一点没打到那个漩涡吗？！”
“或许我们的攻击在冲向漩涡的时候会发生偏移, 而且在冲向漩涡的时候也会被这大光明吸走力量。我们早该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办成的事情才对。”
“不过没事这一次只差一点, 只要休息一下再来一次, 我们从各个方位同时攻击那个黑色漩涡无论如何一定能完成攻击的！只要我们把那黑色漩涡的所有方位都封锁住就可以、”
“不行了。”
“我的灵猴双目已经无法视物……它或许要休养百年才能恢复光明，也可能从此以后都再也无法见到光明了。诸位, 不是我不出力而是我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了。”
所有人都看着那只已经紧紧闭着双眼浑身都显得虚弱的白色小灵猴, 这小灵猴的眼睛看起来确实不行了。
大家便只能转头看向妙目仙子, 但在看到妙目仙子的那一瞬他们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位额头生了一只灵目的仙子的状况比那只白色灵猴只差不好，小灵猴的双眼虽然紧紧闭着但看起来眼珠还能动, 但妙目仙子的那只灵目此时看起来却呈现出完全的黑色、好像彻底……毁坏了一样。
“……实在是抱歉了, 在下或许也不能帮上诸位了。”
其他修者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再说苛责的话, 甚至铁赤尊者还从自己储物袋中拿出了一颗灵果给这位海族的妙目仙子。
“仙子不必感到抱歉，你已尽力,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
妙目仙子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接受到别人的好意, 还是能够疗伤的九品灵果，她略微有些动容然后才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多谢。可惜, 我不能再帮助诸位了。”
“这有何关系！只要确定了那漩涡就在这白光之中, 大不了我们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向着这白光的所有范围都发出攻击，总有能够碰到那漩涡的机会的、只要我们稍稍注意一下灵力……”
这修者的话没说完, 在旁边闭上眼睛的司云绯终于开口了。
“不行的。”
“胡乱攻击是不可能攻击到那黑色漩涡的。”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被魔尊护在怀中的少女, 然后看着少女紧闭的双眼修者们才想到是这位少女第一个观察那金光流下血泪、说出光芒像是功德光的人。
所以这少女刚刚应该也看到了。
果然下一刻司云绯就给出了解释。
“我刚刚看到诸位的攻击在即将攻击到那个漩涡的时候, 那漩涡主动向旁边偏移了。”
“！！”
“仙子的意思是那漩涡竟是活物？！”
司云绯摇了摇头：“那漩涡不一定是活物, 但它一定有自我的躲避攻击的灵识。”
“就像是宝物有灵一样, 但或许也有可能那漩涡就是活物。”
“……但无论如何, 如果我们没有目的的胡乱攻击, 是一定不可能攻击到那个漩涡的。”
“而就算我还能再为大家做一次指引，只要攻击的人看不到那漩涡不能时刻追踪着漩涡，也是没有用的。”
众人因为司云绯的话再次沉默下来。
他们的心情都很不美妙。
毕竟有了希望又失去希望的感觉非常糟糕。
而他们在这片要么就是至黑至暗要么就是至光至明的地方已经呆了四十多天，四十多天对于随便一闭关就能闭上十年甚至百年的这些修者大能们原本只是随便一点的时间而已。
但当这四十多天都被困在同一个地方、力量和生机都在被逐渐的剥夺、像是个凡人一样无能为力的煎熬的时候，这寻常觉得极短的时间就变得漫长了。
“那要如何！！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被那光线夺取力量和生机到死罢？！”
“逼急了老子就去那光芒中自爆！可老子现在连自爆都不知道能不能伤到那核心！！”
“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的力量实在是已经到了临界点，刚刚那一击又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灵力。现在……若不是魔尊、圣僧还有海妖王的庇护还在，我只怕很快就会被这大光明给吞没的。实在是恼人又不甘啊！”
“……”
其他修者在这时也都沉默起来。
可不是愤怒又不甘吗？
他们在真灵界都是跺一跺脚都能让一个地界区域震三震的大人物，但自从进入这海妖王墓的底部、来到这一片只剩下光与暗的“虚无”之后，他们就像是误入蛛网的飞蛾，一点一点地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从激烈的挣扎到渐渐虚弱无力、被困死在这虚无之中。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诸位接下来就全力保护好自己罢。”
“本尊大约需要升个境界。”
所有修者大能：“？？？”
不是，我们在这里想着怎么争命，你却要在这个鬼地方进阶了？！
难道这夺人生机气运的大光明竟然对你这位大魔头毫无卵用吗？！
然后就有修者飞快地想到了龟背登仙图上对于这位魔尊给出的指引。
“嘶！！如今想来，那龟背登仙图似乎也是助了我们一臂之力啊。”
若是没有龟背登仙图的指引，这位魔尊阁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来海妖王墓走一遭的吧？
而若是龟背登仙图给了指引，说不定、说不定这位这一次被选做和整个真灵界气运力量相关联的“天骄魔头”，真的会是这勾连上界的大光明的克星呢？！
其他修者大能也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一个个的表情也都从沮丧不甘变得激动兴奋起来！
“升升升！进进进！魔尊你可以来我们中心进阶！我等就算是拼了最后一丝力量也会给你护法！”
“没错！想来魔尊阁下进阶之后一定能够破掉这大光明之局……嘶！怎么魔尊阁下修为倒退到合体了？”
还有，合体进阶大乘，那时随随便便就能升的吗？！
魔尊不是渡劫期的修为、差一步就可直接渡劫飞升了吗？！
直到这时无尘才开口解释了一句。
“应是噬灭魔气反噬之力太重，所以莫道友自封修为、转轮重修了吧？”
在场的大能都是知道转轮重修的意思的，那几乎是等同于废掉自己的全部力量重新再艰苦地走一遍自己的升阶路了。
虽说神识之力不会因为自封修为而减弱，但本身的灵力体内的识海还有身体状况都会恢复到最初的。
有时候有些修者大能的转轮重修因为有了经验而很顺利，但有时候修者大能的转轮重修会比第一次更加艰难、运气不好甚至会直接陨落。
所以能够做出自封修为、转轮重修的决定的修者大能少之又少，通常转轮重修都是因为修者大能判定自己无法成功渡劫、想要再重修一次增加寿命的同时也看看能不能寻找到更多的机缘。
可眼前这位魔尊的转轮重修，怎么看怎么声势浩大、怎么看怎么不同寻常啊！
“……圣僧莫非是说笑？若真是转轮重修魔尊莫不是在这短短的数十年里就重新进阶到大乘了？！”
谁的重修会这么快啊！！！
无尘轻轻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
心想这果然是和整个真灵界气运相关的“天道之子”，他可不是在短短数十年里重修至此，他是一年之内就这么接连突破了。
或许他如此快的突破和他体内的噬灭魔气、血色仙咒、还有整个世界的轮转推动有关，但一年之内重修至大乘，说出去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且，无尘看着那在地上只是轻轻地盘坐了一会儿而后周身魔气就瞬间暴涨、进阶成功的魔头，苦笑了一下。
谁的进阶会像他如此轻易啊？
如此看来，便是再不相信海妖王所说的“以魔灭世夺灵”的话，在这时都要信了。
这位魔尊身上或许聚集了所有的恶意和诅咒，而后，当他控制不住自己要灭世的时候，他每一次杀戮每一次动用噬灭魔气，都是在吸取和破坏整个真灵界的生机、气运、和功德。
所以……
这位被整个真灵界正道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魔头”，才是真正的一直控制着自己、守护着这方世界的人。
他身负恶意和诅咒极黑，却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与这无所不消的大光明一样，极白。
大约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让他们都束手束脚、只能慢慢被困死的虚无之地，恍若无人之境地向前罢。
哦，还有他护在怀中的那位仙子，现在现在变成了小狐在他怀中，瞪大着灵动的双眼给他指引。
无尘站在光明之外看着那被黑暗包围却走入光明之中的两人，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这两人周身爆发出的比这里的大光明还要璀璨三分的“光明”。
他轻呼口气盘膝坐下，开始诵念大光明心经。
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种玄之又玄却又笃定的感知——
这一次上界的算计，一定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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