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还是不吃?
江慎在心里飞快地抉择了一番,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虽然他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但他如今分明还能够应付。
靠吃药, 那像什么样子?
见他有些犹豫, 黎阮还在继续劝他:“吃嘛,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弄坏身子呀,你现在每天都有这么多事要处理, 万一身体不行了, 那该怎么办呢?你就吃——”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还没等他说完, 江慎从他手中取走了那颗丹药。
然后扔去了一边。
黎阮“诶”了一声,忽然被江慎扯了一把, 拉进怀里:“说谁不行呢?”
江慎正坐在他平时读书的桌案前, 黎阮被他抵在桌案边沿,下意识挣动一下,又被江慎轻而易举禁锢住了。
他身形纤细, 江慎只用一只手就能抓住他两个手腕, 如果不用法力,他几乎挣脱不开对方。
江慎捏着他后颈, 语气恶狠狠的:“我最近是不是太宠你了?”
黎阮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开心地回答道:“你一直很宠我呀。”
“嗯。”江慎慢慢揉捏他的后颈,声音极轻,还带了点狠, “那你想不想知道,如果不宠你是什么样子?”
黎阮眨了眨眼。
小狐妖根本就不知道, 因为他每次都哭得厉害, 江慎一直在努力迁就他。每次都极轻, 极缓,察觉到他受不住便停一停,竭力让他每次都能舒服一些。
被迁就了太多次,他压根没体会过不被迁就时是什么模样,更别说是玩什么折腾人花样。
否则,他哪能每天晚上要这么多次。
一次就够他受了。
“你在话本子里读到过的那些花样,想试试吗?”江慎一点一点亲他耳根,满意地看着怀中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小狐妖天生媚骨,动.情永远都是这么快。
黎阮后背靠在桌案边沿,有点坐不住了:“不、不去床上吗?”
“嗯,今晚不去。”江慎轻声说着,把人搂在怀里细细亲吻。
太子殿下今晚打定主意,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怪长长记性。
他认真起来,黎阮哪里玩得过他。
几乎是刚开始没多久,黎阮就被他逼出了眼泪。
黎阮满心都是后悔。
凶起来的江慎比平时可怕不知多少倍,把他撩拨起来就不管他了,逼着他想要便自己来取。
黎阮很快就将力气全部耗尽,最后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等到江慎抱着他去沐浴时,黎阮已经真气外泄得耳朵尾巴都重新露了出来,还久久醒不过神来。
太子殿下今晚的教训很有效,从那天之后,黎阮再没有怀疑过江慎的能力,也再不敢调侃他不行了。
不行的明明是他自己。
不过幸好,江慎也不是每次都会拿这种花样来折腾他,大多时候他还是很温柔,很体贴,处处为他着想。
少数时候嘛……黎阮其实也不排斥。
因为不管过程有多难熬,最后总会舒服就对了。
虽然总是舒服得有点过头。
.
又过了几日,天气彻底回暖,崇宣帝的身体也奇迹般的好了一些。
圣上病了一整个冬天,如今好不容易能下床,心情不错,下旨带着后宫亲眷一起去京城外踏青散心。
崇宣帝此番出行带了许多车马,车队从皇宫门口一直排到了长安大街,浩浩荡荡往城外走。
而天子御驾内,圣上只召了两个人随驾。
太子江慎,以及那个被他带回宫的小美人。
普通百姓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这种阵仗,纷纷挤在长街两侧凑热闹。圣上乐意与民同乐,让江慎掀开马车围帘,朝外头招手。
崇宣帝近来气色的确好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他望着街上的盛况,眼中含着笑意:“朕听说,前朝最后一任皇帝骄奢淫逸,暴虐成性。最后那几年,天下到处都在打仗,他却把自己关在宫里只顾享乐。国破前两日,他去城门查探军备,上街时甚至有人冲他的车架泼粪。”
他叹了口气,悠悠道:“所以啊,为君者,最重要的是得民心。”
江慎应道:“父皇深受百姓爱戴,是民心所向。”
“朕?不,不是朕。”崇宣帝似乎有点疲了,靠回马车的软垫里,笑着道,“他们是在看你。”
江慎沉默下来。
“多好的事,百姓喜欢你,朕也为你开心。”崇宣帝示意他将围帘放下,又轻轻道,“朕这几个儿子里,只有你最将百姓放在眼里,自然该是你最得民心。”
江慎:“父皇谬赞。”
“就是可惜,你没有子嗣。”崇宣帝的视线落到黎阮身上。
黎阮上车后就乖乖的坐在江慎身边,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听了崇宣帝的话,微微皱起眉头。
谁说他没有子嗣了,明明就是有的……
黎阮藏在衣袖里的手悄然摸了摸小腹。
最近还明显长大了些呢。
但他怕给江慎惹麻烦,没敢在皇帝面前插嘴。
江慎也皱了眉。
他前几日就收到过消息,这段时间趁着他忙科举,淑贵妃几乎天天往圣上的寝宫跑,想来已经向圣上提过了想让江慎立妃的事。
江慎摸不准崇宣帝是个什么态度,只略微侧身将黎阮挡在身后,淡声道:“儿臣一心为国,暂时不想考虑这些儿女私事。”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身边的人考虑一下吗?”崇宣帝像是早知道会这么说,平静道,“淑贵妃前两日向朕进言,说太子与黎公子情投意合,希望朕破例允太子将黎公子立为太子妃。”
“……你们意下如何?”
黎阮悄然抬头,对上了江慎的视线。
在出发之前,江慎就提醒过他淑贵妃最近应当会有动作,让他小心警惕。但他没想到,这还没出京城,崇宣帝便迫不及待和他们摊牌了。
问他意下如何……
黎阮又不是普通凡人,成不成亲,在宫里有没有身份,他是不在乎的。
江慎回头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才问崇宣帝:“父皇的意思是……”
“你那几个弟弟早几年就妻妾成群了,你要是喜欢,朕给他个位份就是。”崇宣帝道,“如果想要明媒正娶也可以,朕回头与内务府说一声,让他们尽快筹备。”
江慎没想到崇宣帝会这么好说话,但也没有表态,静静等着他后面的话。
果真,崇宣帝话锋一转:“不过,本朝还没有男子当正室的先例,不能由你来开这个头。”
皇室只顾享乐,这是最大的忌讳,也是本朝皇室最令人不满之处。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太子,不重钱财,不重色.欲,这是民间很喜欢江慎的地方。
这名声,不能为了个美人被破坏。
江慎依旧低着头,并不表态。
崇宣帝:“以朕看来,最好的做法是,你先立一位正妃生儿育女,断绝了旁人的闲言碎语,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江慎眸光暗下。
果然是这样。
马车外的喧哗渐渐小了,应当已经离开了最繁华的街道。江慎没有回答,崇宣帝也没有急着催促,马车摇摇晃晃,气氛静得有些沉重。
黎阮又悄然揉了揉肚子。
他今天早晨还是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喝了几口粥,这会儿不知是不是有点晕车,只觉得阵阵反胃,有点想吐。
许是见江慎太久没有回答,崇宣帝又道:“其实,朕倒不在乎你有没有子嗣。这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膝下无子便不能当皇帝的说法。只是这两天,在朕面前说这些的人太多,朕着实觉得麻烦。”
江慎声音不冷不热:“看来,操心儿臣婚事的人还挺多。”
“是挺多的。”崇宣帝道,“方才上马车时看见了吗?容妃,宸妃,宁贵嫔,身边可都带着家中女眷,你猜她们是为谁准备的?”
崇宣帝说这话时,没有什么压迫感,反而是一副兴意盎然的模样。
那些带着女眷的妃嫔,膝下都没有皇子,一旦圣上退位,她们便再无依附。但若能将家族中的女子嫁给江慎,日后成了皇后贵妃,可保家族长盛不衰。
其实在这之前,已经有不少后妃打过这个主意,不过都被江慎拒绝了。
最近多半是知道淑贵妃催促圣上给江慎立妃的消息,才会这么急匆匆去到圣上面前说这些事。
想明白原委,江慎抬眼看向身边的崇宣帝。
他险些都要怀疑,崇宣帝是故意组织了这场踏青,想把那些烦恼丢给江慎。
不对,根本不需要怀疑。
如若不然,为何他和小狐狸昨晚才知道圣上想带他们出宫踏青,可那些妃嫔却好像早早得到消息,还把女眷都带上了。
江慎按了按眉心。
这场踏青……有点麻烦了。
“父皇心中应当尚没有决断?”江慎想了想,问道。
“自然没有。”崇宣帝很有耐心,“你的事,朕怎么会替你决断,当然要你自己选。”
虽然没有决断,但崇宣帝刚才仍然提了几个名字。
容妃,宸妃,宁贵嫔,这几位后妃的背后都是极庞大的名门望族。江慎刚在科举里得罪了一些世家,这会儿正是需要有名门支持的时候。
他选择谁,便能得到谁的支持。
选还是不选,选择谁,又如何选,这些都是马上要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崇宣帝如今看似作壁上观,实则又给他抛出了新的考验。
江慎道:“儿臣一个都不选。”
崇宣帝眸光微动。
“父皇可别把儿臣往火坑里推了。”江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母后以前时常对儿臣说,父皇当初耳根子软,被人一劝便多纳了几个侧妃,结果把后宫搅得不得安宁,后悔得不得了。”
事实上,是崇宣帝当初在夺嫡之时,为了得到名门支持,才纳了这些妃嫔。
结果,这些名门望族出生的小姐,自小学的便是如何在后宫立足,为自己谋利。非但没一个对他是真心,还满眼的名利权势,搅得后宫乌烟瘴气,甚至险些对皇后动了手。
崇宣帝一怒之下,严惩了好几个,才杜绝了这股风气。
崇宣帝自己,本就是最讨厌这种名门联姻的。
江慎微微一笑:“儿臣就算真要娶,也得娶自己喜欢的,就像父皇和母后那样。”
崇宣帝注视着他,许久,也跟着笑起来。
“好,好,好啊……”他连说了三个好,又因情绪波动,偏头咳了几声,才感叹道,“朕当初要有你这般果断,也不会让你母后在年轻时受那些委屈。”
江慎低下头:“母后没有怪过您。”
“但你是怪朕的,对吧?”崇宣帝道,“所以你小时候总是不让朕抱,一抱就哭。朕都知道,是在替你母后生气呢。”
江慎垂眸不答。
“朕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崇宣帝靠回软垫上,微阖着眼,“那些个世家小姐,朕可不会出面帮你解决,你若当真不愿,便自己想想办法。”
江慎只低低应了声“是”,朝崇宣帝行了礼,牵着黎阮下了马车。
他们如今已经出了京城,正在一片树林之中,车队前后拉开了一些距离。江慎牵着黎阮在路边等自己的马车,车马在眼前徐徐经过,不时有人掀开车帘偷偷看他。
约莫就是那些被后妃带来的世家小姐。
江慎懒得理会这些目光,偏头看向身边的少年。
这才发现少年脸色隐隐发白,神情也恹恹的。
“怎么了?”江慎连忙把人搂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后背,“身体不舒服?”
黎阮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瞧着有点难受的样子。
江慎低头想亲他,却被他躲过了。
“是生我气了?”江慎安抚道,“你别生气,我不会娶别人的,我刚才都拒绝了呀。看我父皇的态度,他应当也不会急着逼我立妃,这些世家小姐,我想办法回绝了就是。”
“你别和我说话了。”黎阮偏开视线,“……想吐。”
江慎一怔。
真这么生气?
江慎认识少年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一时间有点慌了阵脚。
偏偏这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小太监跳下马车,朝江慎行了一礼,满脸堆着笑:“太子殿下,容妃娘娘想请殿下上马车一叙。”
那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角,瞧不见人,只露出一张绣了花的丝帕。
江慎顿时更慌了。
他理都没理那小太监,低声对黎阮急切道:“小狐狸,你听我说,我当真没有——”
话还没说完,黎阮忽然用力推开他,扶着路边的树干,痛痛快快吐了出来。
江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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