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真的吗？”霍君娴疑惑地看着古思钰,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我刚刚看着它跑过来的。”

    “……哦。”古思钰坐在板凳上，捡起地上的螺丝向上抛,再伸手抓住，想了想说：“可能你看错了。”

    “可是,我听到了它的声音。”霍君娴歪着头看向古思钰,“你是不是把它藏起来了？”

    “我藏它做什么？我对你的狗又不感兴趣。”古思钰笑了笑,感觉泰迪的爪子在掐她的肉，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在干嘛,弄得她还有点疼，泰迪在后面很不老实，闪来闪去的。古思钰稳住身体顶着压力对上霍君娴的眸子，说：“刚刚是我叫的。”

    “嗯？”

    “汪。”

    古思钰冲着她叫了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直接骚到底,抬起手放在脸侧冲着她笑,“汪。”

    霍君娴站在玻璃门外，影子很短一点，就在她脚边,黄色的渔夫帽压着她的额，让她脸处在阴影里,她轻轻地笑，脸侧了些过去，再转过来迎来了一片阳光,“你就在……在这里练习怎么学汪汪叫吗？”

    “不可以吗？”实话实说,这样非常傻,古思钰无所谓了,舔了舔唇，“特殊癖好，你知道的，我欲望比较强烈，喜欢当狗。”

    古思钰快撑不住后面的狗了，想抓紧时间把她吓唬走，“这里没人，你可以进来试试看，指不定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霍君娴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在阳光下有几分慵懒的从容，她没走进来，只是走到玻璃窗前，她半弯着腰指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吗？”

    看什么，古思钰对视过去。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能在她眼睛里看到古思钰此时的样子，古思钰穿着一身油污的蓝色工装，在不算空旷的汽修间里……学习里汪汪叫。

    像个傻子。

    “看出来了吗？”

    霍君娴跟玻璃离得有那么点近，古思钰知道她想让她看她的眼睛，但是她能不能别靠得这么近了，胸快贴在玻璃门上了。

    啧。

    “看到了，真是个美女。”古思钰厚脸皮地说。

    霍君娴站直了身体，说：“是狗狗长了狐狸尾巴。”

    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是想说她太狡猾了，在欺骗她吗？

    “不错，我就是一只狗狐狸。”

    霍君娴说：“好吧，那我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古思钰嗯了一声，又道：“记得让陈涛把我的摩托车还给我，今天我就要。”

    霍君娴应了声好。

    等了几分钟，古思钰赶紧低头看板凳下面，难怪霍君娴说她长了狐狸尾巴，这个大傻狗，扒在她背上就算了，它一只脚站在地上，白粗粗的一团可不就是狐狸尾巴吗？

    “嗷？”泰迪在后面叫。

    古思钰把狗捞了过来，捏捏它的腰身，泰迪现在更脏了，古思钰恨自己这只臭手，没事撸它做什么。

    “你真是个大聪明！”

    “嗷嗷嗷！”

    一人一狗干瞪眼，古思钰也拿狗没办法啊，“你好像说的我知道怎么办似的。”

    古思钰换了个新手套戴上，泰迪凑过来看她的手套，古思钰总觉得自己很冷血，不喜欢小动物，除了看看二哈的搞笑视频，其余时间看到小动物，她都不会有所停留。

    她工作的时候，泰迪就在旁边看，一会儿傻笑一会困惑，看古思钰把零件组装到摩托上，很惊讶地绕着走了一次又一次，特崇拜她。

    “哼。”

    古思钰有点明白为什么霍君娴要养这只泰迪了，还去哪里都带着它了，跟它呆在一起不会觉得孤单。

    霍君娴很孤单吗？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孤单，本身就是你想去陪伴她。

    古思钰摇头，成年人还说什么孤单。

    她伸手想去碰泰迪，泰迪推着一个螺丝刀过来了，然后乖乖地趴在螺丝刀上，给她摸摸头。

    古思钰只碰了它沾了机油的毛，她打量泰迪，寻思把它毛剪掉的可能性，泰迪的毛这么多，剪掉一两根看不出来吧，可是它头顶的毛怎么办，会不会成个秃狗？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古思钰叹气，“你本来这么丑了，再剪毁容了怎么办？”

    泰迪仰着头看古思钰，小嘴巴抿着，它冲着古思钰眨了一只眼睛，又脏又可爱。

    “你是不是有十斤了？还是更重了？”古思钰掂了掂它的重量，感觉它不轻，举着挺费劲的，“那你妈还天天抱着你，就不觉得累得吗？”

    古思钰坐在板凳上，泰迪趴在她的膝盖上，古思钰继续在它身上瞎碰瞎摸，手感太舒服了，“你妈怎么不给你穿件衣服，你这样光着身体出来，不是耍狗氓吗？”

    想想如今夏天了，再穿什么小衣服得热死了，古思钰以为自己不大喜欢小动物呢，现在抱着泰迪忍不住去捏它的脸，跟它额头碰着额头。

    古思钰试了试，她碰泰迪头，泰迪也会碰她，一直摇着自己的脑袋，耳朵甩到了她的脸上。

    “哈哈哈哈。”

    “汪汪汪！”

    古思钰压着手指在它嘴上，“嘘，不要出声，你妈妈听到了，咱们全都玩蛋了。”

    泰迪点点头，舌头舔她的手指。

    “咦，你好恶心啊。”古思钰笑着把手指再它毛上擦了擦，“先让你妈担心着吧，你别吵，等我把手头上的活干完，带你去洗个澡再给你送回去。”

    泰迪没来前，她把摩托修的差不多了，后面捣鼓捣鼓，把零件外壳全安装上去就能开了。她自个没察觉时间，再看看，都到三点半了。

    “嗷！”

    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古思钰插上钥匙，车子突突响，泰迪立马爬起来，靠过去把腿往脚踏板上放。

    古思钰把它的爪子踢开，确定没别的问题，抽了钥匙，把工装外套脱了，她里头是黑色的吊带，光着俩膀子，她去拿自己的包。

    她过来带了些工具，为了方便提的水桶包，她看看一直在脚踏板上瞎踩的泰迪，走过去把泰迪薅过来放在包里，说：“你别瞎动，在里头好好呆着，待会我就带你坐摩托，听到了吗。”

    “汪。”泰迪立马安分了。

    古思钰给戴书怡发信息，让她过来检查车，再弄个人试驾，确定没问题就给她结账。古思钰提着装泰迪的包往外走，她一边开玻璃门一边说：“只能让你妈着急一会儿了。”

    泰迪在里头动了动。

    刺辣辣的太阳从头顶照过来，热意迎面吹过来的瞬间，古思钰的脚步就停了下来，霍君娴一直站在旁边的屋檐下，不怕热似的，人一动不动的。

    霍君娴喊了一声，“小玉。”

    古思钰捏着包的封口，“喊这么亲密做什么。”

    “我再找狗。”霍君娴还挺理直气壮。

    古思钰咬死了，“我没看到。”

    泰迪还挺重的，它藏在包里鼓鼓的，拉链拉不上，只要一眼就能看清楚里头有一团白，这傻狗缩在里面，这会挺能藏的，但是有什么用，就说有什么用？？？？

    古思钰睁眼说瞎话，“毛线。”

    “什么？”

    “我说这是我买的毛线。”

    “呃……你夏天买毛线干嘛？”

    “我怕冬天太冷，现在赶紧备一件。”古思钰瞎编。

    戴书怡走了过来，跟她们搭了两句话，进去把摩托推了出来，试了试能发动，夸了古思钰两句技术好说待会给她转钱。

    古思钰嗯了声好，感觉包在晃动，以为是泰迪在瞎动，她抬手拍过去。

    “嘶。”

    霍君娴捂着手，露出特无辜的表情。

    古思钰捂着包走出来，霍君娴跟在她后面，冲着古思钰的背包喊，“小玉你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哦。”

    包里的狗一动不动，还挺有骨气，安安静静的当一团毛线。

    “我看到你了。”霍君娴使诈，古思钰就很怕这个傻狗智商不够上当，伸手捂着包，但是这个傻狗在用劲挣扎。

    古思钰赶紧把它往包里摁，没按进去，泰迪一直往外头钻，非常的不配合。

    很快挣扎了出个脑壳盖。

    霍君娴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泰迪直接钻出了个头，然后霍君娴愣住了，不敢相信这个毛打结、脑袋上沾了很多机油的丑八怪是自己的狗。

    “小玉？”

    “汪。”

    “小玉？”

    “别喊了，这就是你的狗。”古思钰把狗弄出来，准备塞霍君娴怀里，霍君娴没伸手去接。

    这要是我的狗，我也不想接。

    古思钰这么想。

    霍君娴表情明显沉了，泰迪也不敢动，一直没往她怀里扑，霍君娴对着这只“丑陋”的傻狗，说：“你以后就跟古思钰一块过吧。”

    说着，泰迪眼睛瞪大了，扭头看古思钰，轻轻地的蹭古思钰的手，“汪汪汪。”

    “……”

    “？？？”

    很快，霍君娴的脸色特别差，乌云密布，有史以来啊，古思钰第一次发现霍君娴也有脾气，她赶紧去拽泰迪，“你妈要打你，赶紧回去挨打。”

    “谁搞的？”霍君娴冷声问道。

    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它永远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古思钰是这么想的，她们可以一起编个美好的意外——

    但是，朋友在主人面前都是狗屁，它从古思钰怀里下来挪到霍君娴腿边，看向古思钰汪了一声。

    霍君娴的目光转向古思钰。

    好，压力现在给到她这边了。

    古思钰顺势推锅，“它的错，跟我没啥关系，它自己到处翻搞得一身机油。”

    “汪！”泰迪委屈巴巴的，古思钰抱着手臂不看它。

    “行了，你的零食不准吃了，这两天也不带你出门了。”霍君娴开始惩罚它。

    泰迪趴在地上，烈日暴晒过的地面炽热，趴了一会它又站起来，可怜巴巴的望着霍君娴，古思钰觉得它很造孽，良心过不去，把前因后果说了。

    “是是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用手摸它。”古思钰道歉还一副高中生见班主任的样子，表面道歉迎合，动作拽兮兮的。

    泰迪不一样，看她承认错误，就很有心眼有本事，在地上滚来滚去逗霍君娴开心，又去抱霍君娴的小腿蹭。

    简直没眼看。

    霍君娴说：“泰迪不懂，你也不懂啊。”

    懂什么？

    古思钰还在看泰迪，这个狗腿子，简直把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舔狗，现实舔狗。

    霍君娴还在训斥她，说机油对狗不好，古思钰咬牙，走上去挽住了霍君娴的手。

    “嗯？”

    霍君娴困惑地看着她，明显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古思脑袋一歪，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也跟着泰迪蹭，她眼底含着春意，“汪。”满意了吗？

    很快霍君娴身体僵了下，明显不知所措了，古思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不规律，在收气的时候哽住了。

    她先是眨了下眸子，再看古思钰。

    “气什么？洗洗不就干净了？”

    古思钰太骚了，她垂眸时，泰迪都不蹭腿了呆呆地看着她，古思钰不以此为耻反而很自豪，它抬腿把这个狗叛徒推开。

    直接占据了整个霍君娴，“行吗？”

    这一派动作行云流水，直接发生在车店门口，所有员工都看向古思钰，陈涛的烟都没抽稳，燃烧的灰烬在他食指打了个滚。

    古思钰有点热，额上浮出了一层薄汗，她撩开贴着脖颈的头发，察觉到霍君娴的视线，她继续施展她骚里骚气的魅力，把霍君娴的视线抓死了。

    “你脸上有机油。”霍君娴说。

    “哦？”古思钰伸手去摸，再看手指，没看到有黑的。

    霍君娴拿了纸巾，贴在她下颚线上轻轻地擦，两个人的视线对视，再垂下来，避开了交集，然后纸巾上出现了一块油污。

    古思钰问：“还生气吗？”

    好像很无奈一样，霍君娴直接笑出了声，古思钰皱眉，觉得她在笑自己，“你什么意思。”

    “现在两个小玉一模一样了。”

    古思钰看看在地上开心的嗷嗷叫得泰迪，谁跟它一样啊。

    “嗷！”

    “你嗷个屁嗷。”

    霍君娴说：“你把它弄脏了。”

    古思钰表现的挺老实，嗯了一声。

    “得负责。”

    古思钰一个激灵，生怕她说什么过分的要求，泰迪可不是个好东西，眼睛能冒绿光，在当傻狗之前，它是个色狗。

    “毛能洗干净就算了，洗不干净，你就照顾到它长毛，泰迪也要自尊心的。”

    “不是，它是自己滚到我手心来的。”

    “嗯，所以，它要是秃了，就是活该。”

    好像听着没问题，逻辑通。

    古思钰没法子反驳。

    狗是她弄脏的，古思钰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等她的摩托车送过来，古思钰打算载霍君娴去宠物医院，“费用我出，贺笑那边应该有办法能洗干净，我给她打个电话。”

    古思钰去推摩托车，她修车的时候陈涛找人送过来的，他多准备了两个头盔，两人一狗都可以戴，好像早猜到了古思钰会载霍君娴。

    古思钰一手撑着车子，电话接通，贺笑说可以洗，只要不是整个狗弄脏了，肯定不会秃。古思钰回了个好，挂电话前说了几点见，现在到了下班的点，贺笑给泰迪洗澡就得加班，最好早些过去。

    古思钰先戴了自己的头盔，可是她把车推出来，停在霍君娴脚边，看霍君娴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这她就没法儿理解了，“上车啊。”

    霍君娴一动不动，全身散发着一种我不要跟你说话，我好生气，你别靠近我的气息。

    古思钰无奈：“喂，我不都答应你了么？”

    霍君娴抱着狗，瞥她一眼，就是不说话，有几分审视。

    古思钰手撑着车把，指尖瞧着上面的纹路，等了快十多分钟，她直接开着车离开，古思钰很少向谁低头，再者上次她给霍君娴台阶下，霍君娴压根没搭理她，害的她还挨了一顿死打。

    摩托车嘟嘟几下，在车店消失不见。

    霍君娴立在原地，随着太阳的变动，她的影子慢慢拉长，天也没之前那么热了。陈涛拎着泰迪的小草帽过来，说：“小姐，咱们的车待会就修好了。”

    时间过去，忘记过了多少分钟，霍君娴眸子眨了眨，要转身的时候，刚刚远去的摩托车又开了回来，古思钰停到她旁边，戴着头盔偏头她，然后她下车解开绑在后座的头盔，她把头盔护目镜打开，从里头取了一朵娇艳欲滴地花。

    这种感觉好奇怪，古思钰真的很烦她这个脾气，跟她相冲，但是车子不受控制。

    霍君娴不为所动。

    古思钰没个正形，用蔷薇花搔搔她的脸，语气轻轻地哄着她说：“好姐姐，求你上车，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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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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