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接受

    “明仁宗的第八子朱瞻垲, 母妃恭肃贵妃郭氏。”朱灏长吁了一口气, 像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他完全可以瞒她一辈子,这对他们的感情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他是个磊落的人, 更不想对自己的爱人有所隐瞒。爱人, 应该心心相印不是吗?

    “你……你………”陈兰兰仿佛被人卡住了脖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瞻垲, 明成祖朱棣之孙, 明仁宗朱高炽的第八子, 封滕王, 未之国,虚岁十七薨, 无后。寥寥数笔,便概括了他短暂的一生。

    他的母亲, 身居贵妃之位, 育有三子却被殉葬,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真相不会留在史学家的书籍里, 只能埋藏在历史的长河。

    “兰兰,你是不是怕了?”朱灏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兰兰一向简单, 让她接受自己是个古人, 怕是有些难。

    可他实在不想瞒她一辈子,她心思简单脑子却不笨,总有一天会怀疑。与其被她自己发觉,还不如他自己坦诚。

    “我为什么要害怕?”陈兰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双水润的眸子紧盯着朱灏:“如果我没有重活一回,听到这个消息,我肯定不会相信。可咱们俩都经历过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你穿越过来,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停了一会,她忽然笑起来,“我要是跟你穿过去,不就成滕王妃了?哦,不对,你那时候才十几岁,我岂不是老牛吃嫩草了?”

    “你胡说什么,真算起来的话,我要比你大五百多岁呢?”朱灏见陈兰兰没有不适应,还能和他开玩笑,一颗心彻底放下来了。

    陈兰兰笑着笑着,突然变了脸,紧张的看着他:“你是古人思想,会不会有三妻四妾的想法?”

    “怎么可能?”朱灏一把将人抱紧了,“我是胎穿,加上上辈子,在这个世上活了七十年,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文明教育,早就融入了这个社会,何况……”

    朱灏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从小便生活在东宫,也经常去祖父身边,见多了后宫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斗来斗去,也见过母亲在人后落泪。我母亲是宠妃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不受宠的女人了。后来,我长大了,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娶一个自己喜爱的女子,不娶次妃,更不会纳妾,一辈子只有一个王妃。”

    “那你有王妃吗?”陈兰兰心里有些酸涩。朱灏重情,他会不会怀念他以前的妻子?

    “没有,我那时年纪尚轻,又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成为皇权斗争的工具。你不会明白,像我们这些皇子,婚姻都是身不由己,我不想被人算计。尤其是我深受父皇喜爱,母妃是宠妃,母族是开国功臣,总会令人忌惮。”

    “那你是怎么死的?还有你父皇母妃,是不是?”陈兰兰忽然有些心疼朱灏。古代的皇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风光。群狼环伺,危机四伏。

    “我是被人毒死的,只不过,父皇死了,母妃殉葬了,我的死自然不会惊起水花。”朱灏肃然一笑,“和后人猜测的一样,我的父皇也是被人毒死的,和我后来中的毒一模一样。我的母妃是让人逼着殉葬的,我被软禁,没能护住母妃。”

    “灏哥,你是不是很难过?”陈兰兰不知道怎么安慰朱灏,只紧紧的抱住他。

    “这么多年,早释然了。”朱灏扳过她的身子,捧着她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深情说道:“我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我现在的父母,我很少相信外人,直到你们家搬过来,咱们成了邻居,我才慢慢的开始融入生活。”

    陈兰兰的眼神黯淡下来,“可我不记得七岁以前的事情了,把你忘了。”

    “我一直记得,你们家搬过来时,你才几个月,你大哥二哥抱着你在院子里玩,你喜欢拽我的衣襟,让我抱你。”朱灏说起往事,眉眼间溢满温柔。

    刚穿过来时,他怨过,恨过,也想过长大以后揭露历史,还历史一个真相,告诉后人父皇真实的死亡原因。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现代人,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小胖丫头,他尘封的心才开始慢慢复苏。

    那丫头总是喜欢粘着他,从会走路开始,陈家人一个看不见,她就会跑到他家里,追着他叫灏哥哥,将口袋里的零食掏给他。她小时候头发黄,别人叫她小黄毛,她会气得哇哇叫,他偶尔叫她小黄毛丫头,她一点也不生气。

    他十岁那年,五岁的小丫头一头钻进了厕所,低着头看他上厕所,还懵懂的问他为什么站着尿尿。那时候他就想,自己活了两世,竟被一个小丫头看了个精光,他长大了一定娶了她。

    没想到,这个美好的愿望,足足等了两辈子。

    有了重生的经历,陈兰兰很快就接受了朱灏是穿越者这件事。她对他的那一世很好奇,问了他很多问题,对他越来越佩服。

    “灏哥,你太厉害了,会这么多东西。你们这些做皇子的,都这么厉害吗?”

    “当然不是,虽然皇子们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各种严苛的教育,可每个人的接受程度和能力不一样,不是每个皇子都是惊才绝绝。当然,还是比普通人家的子弟要好一些。”朱灏解释。

    没成年的皇子皇孙们都集中在皇子所,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是跟着武学师傅学习武功骑射,早饭后跟着大儒学习四书五经和各种杂学,午饭后短暂的休息,下午还要学习。每天安排的满满的,就像是一部机器。

    他是里面最优秀的,深受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喜爱。

    陈兰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灏,越看越觉得他与众不同。这么好的男人竟被她遇到了,按照以后年轻人的说话,她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找到朱灏这样的丈夫。

    “干嘛这么看着我?”朱灏声音温柔的就像三月里的春风,又如风过蒹葭,让陈兰兰的心都化了。

    “你好看!”陈兰兰伸出手指,抚上朱灏的眉眼,细细摩挲着,“我希望咱们以后的孩子,也能像你一样聪明。”

    “嗯,长得像你,脑子像我。”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笨?”陈兰兰佯装生气,站起身就要走。

    “老婆,老婆别生气,你一点也不笨,能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中专,学什么都快,哪里笨了,谁说你笨我就跟谁急。”朱灏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又搂又亲。

    陈兰兰被他亲的浑身发软,一动不动的窝在他的怀里,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咣咣”的砸门声,还夹杂着女人的咒骂声:“开门,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紧接着,又听到那道女声继续破口大骂:“刘德全,季蓓蓓,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不开门是吧,给我踹门!”

    女人话音一落,就听到剧烈的踹门声,以及几个男人的叫骂声:“刘德全,我□□妈,当初要不是我姐,你能有今天吗?你他妈的红薯干粪才拉干净几天,就学人家包二奶了。”

    “就是,你他妈是有多贱,把千人骑万人睡的坐台鸡当成宝,还给她买房子。”另一个男声也跟着骂。

    陈兰兰从朱灏怀里直起身子,吃惊的看着他,看他嘴角讥诮的勾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指了指门外,问道:“灏哥,是你?”

    朱灏点了点头:“嗯,这女人是咎由自取。”

    “她是不是做什么了?”陈兰兰不解的问,她不相信朱灏只是因为那女人两次的勾搭就这么报复一个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激怒朱灏的事情。

    朱灏经不起陈兰兰的缠磨,只好告诉了她。

    原来,上个周末陈兰兰回家,朱灏因为手里有技改项目抽不开身,没陪她回去。那个叫季蓓蓓的女人见朱灏一个人回家,趁他开门的时候一下钻了进来,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

    怕她多想,朱灏没把这件事告诉她,却暗暗跟踪刘德全的车子,了解了他的情况,又拍下了他和季蓓蓓的照片,寄给了刘德全的老婆。

    “她有没有那个你?”陈兰兰上下打量着朱灏,心里酸溜溜的。她承认,在朱灏面前,她就是个醋坛子,她不允许任何女人靠近朱灏,他是她一个人的灏哥。

    “怎么可能?”朱灏见自家小醋坛子上线,心里极为愉悦,“这种人我连用手碰一下都觉得恶心,直接被我一脚踢了出去。”

    “这还差不多!”陈兰兰满意的笑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门被砸开了,很快传来了女人的哭叫声和男人的叫骂声。这时候大多人都没睡觉,楼上楼下被惊动的邻居有过来看热闹的,整个楼梯乱糟糟的。

    陈兰兰也想出去看热闹,被朱灏拦住了,她只好通过猫眼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一片混乱,季蓓蓓和刘德全被人从屋里拖了出来,刘德全还好点,穿了个大裤衩。季蓓蓓就惨了,一丝.不挂的被人拽着头发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左右开弓的抽她耳光。

    “他们也太狠了,怎么能扒光人家,不怕犯罪吗?”陈兰兰虽然隔着猫眼看不太清楚,但也能看到中年女人下手狠,“怎么光打女人不打男人,男人有老婆还乱搞,不是更贱吗?”

    “你不会同情那个女人了吧?”朱灏无奈的看着陈兰兰。这傻丫头就是心软,她要是看到那个女人是怎么无耻的勾引他,恐怕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男的更可恶。”陈兰兰轻叹一声,世人总是对女人更加苛刻。

    朱灏将人揽住,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低语:“兰兰,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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