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表白那天晚上的确是喝醉了。
他大概是天生不能喝酒的人, 一口就晕两口就醉，好在不撒酒疯不话多, 乖乖巧巧的就是个宝宝。
回到房间，睡意全无。他规规矩矩坐在床边发兔子愣，跟他小女朋友偶尔发呆的样子如出一辙。
满脑子都是——苏格喜欢我。
虽然很想亲亲抱抱举高高，但是小女朋友现在要睡觉, 所以不可以打扰她。
沈燃唇角抿着, 眼睛亮亮的，像个要到糖果的幼儿园小朋友。
幼儿园小朋友喝醉酒, 拿出手机想跟缺心眼的小粉丝炫耀, 告诉她我追到我喜欢的小女孩了, 她也喜欢我。
结果就看到这个小粉丝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半夜刷屏, 全是他的各种CUT，随便点开一个就让他耳尖红透, 看起来特别的……不正经。
而最新的一条是什么“跟沈燃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还说沈燃是她男朋友。
沈燃是苏格的男朋友。
怎么可能是她男朋友。
她说的不对。
沈燃耐心劝了一会, 小粉丝依旧执迷不悟。
他说不过她，关掉手机去洗澡，之后酒醒得差不多困意来袭，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小时。
睁开眼睛之后，又有些怀疑。
总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更像是在做梦。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苏格，小姑娘扎着丸子头，瓷白的小娃娃脸没有遮挡, 只有碎发落在耳侧脖颈。
身上穿着奶白色针织衫，站在清晨的阳光里，像朵软乎乎的小面包。
小面包眼巴巴看着他，眼眸湿润目光柔软，大眼睛里隐隐都是期待。
而似乎因为他表现得完全不像个男朋友，她又低下头，唇角变成一道向下弯的弧。
她鼓着一张小娃娃脸，几次三番鼓足勇气像是要开口，可下一个瞬间又挠挠头泄了气，又可怜又可爱。
沈燃抿了抿嘴唇，有些想笑。
原来都是真的。
她好像真的已经是他女朋友。
再然后，他就骗她亲了他两次。
她的手被他牵着，瓷白细腻的娃娃脸一点一点变红，还要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睫毛轻轻颤着。
沈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所以从今往后，只能喜欢我一个。知道了吗。”
苏格呆了一下，原本白皙的小耳朵颜色更深，就在沈燃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时，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落下来，又奶又甜：
“嗯，只喜欢你。”
小姑娘睫毛卷卷翘翘的，好像直接扫过他心尖，带起一阵痒意，脸颊的小酒窝甜甜陷进脸颊，撩人而不自知。
想摁进怀里。
想亲想欺负。
可是才十七岁零两个月，还没成年。
沈燃喉结滚了滚，眼眸颜色都比往常深了一个度。
他松开手摸摸她头发，轻声说：“快去看书吧，马上期末考试了。”
什么都没察觉的苏格小同学点头，哒哒哒跑到他对面坐好，哗啦啦翻开书。
沈燃单手叩开笔盖，翻开数学作业，试图冷静。
可刚在纸上写了个“解”，就察觉有道视线飘过来。
坐在他对面那个软软甜甜的小女朋友，课本竖着，只露出脑袋上扎着的小丸子，和那个小绵羊发绳。
他刚想提醒，小朋友你课本拿反了，就看见课本上方缓缓露出一双圆眼睛，睫毛长长的，瞳孔亮亮的，眼尾弯弯的。
视线空气中相撞，她眼睛倏然瞪圆，又“嗖”地一下缩回去了。
沈燃失笑，唇角一勾，低头看书。
刚交了男朋友的小苏格，开心得像个热气球，越来越热越飞越高，坐在椅子上小腿晃呀晃的，心里美滋滋开出大片棉花糖。
哈哈哈没忘没忘！
男朋友还是她的男朋友！
她！泡到了！她的爱豆！
可把她厉害坏了！叉会腰！
本来，她是竖起课本看手机屏幕的，但是屏幕上的人再帅始终比不上眼前的真人，看着看着心里就有些不满足。
她一手拿书一手托腮认真思考：
对面那个大帅哥是她男朋友对吧？！
她现在其实是可以正大光明看看的对吧？！
而光明正大地看的下场，就是被人当场抓包。
“苏格。”少年声线带笑，微微压低，听着特别磁性。
苏格坐直，把竖起的课本放平，手里还一本正经拿着笔，装出一副学习学到忘我、百忙之中抽空理你一下的样子，软软问了句：“干嘛。”
沈燃眼睛微微眯起，眼尾弯下去的弧度无奈又宠溺，温温柔柔看着她。
“你不要再偷看我了。”
“我这道题看了十分钟，就写了一个解。”
苏格小兔子拔萝卜一样抬起头，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沈燃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只写了一个解？是不会吗？”
沈燃视线并没有离开课本，垂眸时睫毛长而根根分明，鸦羽一样覆着。
他语气淡淡的，和平时给她讲题无异，咬字轻而缓：
“因为满脑子都是你。”
苏格冷不丁被某人撩了个面红耳赤，就像个被锤子打到的地鼠，“咻”地一下把脸埋进掌心。
她捂着小脸，唇角翘得老高，再也不敢抬头偷看人家了。
-
12月31日，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薛航和楚遥同时发了朋友圈，还艾特了对方。背景是C市游乐场，今晚跨年有盛大的烟花表演。
苏格之前也有些想去，那会是因为沈燃心情不好，想带他出去走走。而现在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就很开心了，无所谓在哪。
“想去看吗。”苏格坐在沙发，沈燃起身倒水经过她旁边，刚好就看见她手机屏幕。
昨天晚上薛航还在说什么“女孩子嘛都是特别有仪式感的，对于圣诞节啊游乐场啊烟花啊什么的，毫无抵抗力”，现在看苏格的小表情，薛航好像说得很对。
果然下一秒，小姑娘眼睛微微瞪圆，跟见到胡萝卜的小兔子似的，扒着他袖口仰着小脸问他：“你可以吗？不会被人认出来吗？”
沈燃失笑：“那么多人，不会的。”
烟花表演从晚上八点到十二点，苏格提议十点半出门，这样在游乐场逛一圈，就可以等到新年倒计时。
C市作为北方城市，有最分明的四季，冬天寒冷多雪。游乐场灯火通明，梦幻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因为刚刚下过雪而特别有节日气氛。
身边的人黑色羽绒服及膝，个高腿长一八七，一张俊脸祸国殃民，倒真的很像从城堡走出的王子。
苏格奶白色羽绒服，格子百褶裙棕色小皮鞋，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好奇宝宝一个。
只是好奇宝宝今天为了好看，穿的这件羽绒服设计超级不合理——竟然没有口袋，她一个劲把手往袖子里缩。
沈燃握住她手腕，从自己口袋里拿了副手套给她戴上。男生手套，灰色的，还有些大，但是很暖和。
苏格看着他给她戴手套的手，小脸微不可查皱了一小下。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牵手吗。
还是说她电视剧小说看多了呀！
好想问问楚遥，她们家的男朋友也这个样子吗？
啊啊啊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苏格小同学你现在这个思想很有问题！
刚在一起就亲了人家现在竟然还想牵手！
“那你怎么办，不会冷吗？”沈燃冷白修长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红，苏格视线往下，看到他羽绒服的口袋，小心脏瞬间落回肚子里去，“啊，你可以塞到羽绒服兜里。”
沈燃定定看着她：“可是我不想塞到羽绒服兜里。”
苏格：“那你手不冷吗？跨年可还得等好一会呢……”
沈燃眼尾微微弯，瞳仁清澈透亮，看起来特别无辜，而唇角微微牵起，上扬的弧度异常叫人心动。
苏格严重怀疑他故意笑这么好看是在出卖色相，以便来达成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
下一秒，他的手递到她眼前。
大帅哥的手长得是真好看，瘦直修长，指骨偏细，就连微微凸起的青筋线条都干净利落。
“要女朋友牵。”他一字一顿，声音带笑。仔细听其实还有一点点幼稚，类似于小男孩要糖果，有些像撒娇。
所以最后苏格只有一只手戴了手套，另一只手被男朋友牵着。
他牵住她的手塞进自羽绒服口袋，而后细长的手指一根一根错进她指缝，十指相扣。
-
游乐场地方很大，每个角落都能看到烟花，苏格拉着沈燃找了个最不显眼的角落，等新年钟声敲响。
“下雪了下雪了！”
“哇……真的啊！”
“这一年的最后一场，新一年的第一场！”
苏格仰起头，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来，在路灯下碎钻一样闪着光。
她弯着眼睛，脸颊的小酒窝无可遁形。
真的是很幸福很幸福的十七岁呀。
遇到了喜欢很久的人，现在还可以牵他的手，一起迎接新年。
“五、四、三、二、一……”
新年钟声敲响，盛大烟花照亮夜空，明明暗暗的光影落在少年侧脸。
沈燃戴着口罩，只露出上方漂亮的眉眼，低头笑着看她：“女朋友，新年快乐。”
苏格攥紧他的手：“新年快乐！”
璀璨烟花头顶绽放，周围都是欢呼声。
初雪之下人们开始拥抱亲吻，只有他俩格格不入，像两个纯情小学生。
苏格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不动声色往沈燃身后缩了下，沈燃低头看她柔软的长发，眼尾不自觉弯下去。
最后，她鼓起勇气揪住沈燃衣角，红着脸，声音越来越小：
“我们也抱一下好不好呀……”
毕竟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毕竟是在一起跨的第一个年。
毕竟……眼前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人声喧闹，被烟花的声音掩盖，沈燃垂眼，看着苏格湿润的眼眸，用唇语告诉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两人面对面站着，他朝着她温温柔柔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那个姿势像极了拥抱。
苏格侧过头看他干净的鬓角，鼓起勇气，手臂飞速环过他的腰抱了他一下。
某人腰细窄劲瘦，她心脏都跳到嗓子眼。
沈燃站直，还有些怔着，呆住的样子茫然可爱。
苏格抿了抿嘴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揪着他衣角往回走，而从围巾上方露出的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走着走着，毫无防备地被一股力道带着转了个身，扯到没有什么人的巷子口。
外面热热闹闹，而这一小片地方原本是游乐场里的商业街，不营业的时候没有人，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和飘飘洒洒落下的雪。
沈燃上身倚在墙上，长腿随意支在地上，手指扯下口罩，露出苏格毫无抵抗力的俊脸。
他笑着问她：“刚才是在干嘛。”
苏格把脑袋往围巾里缩，就好像这样他就看不到她，像个被训话的小朋友。
沈燃又靠近了一点，手松松散散揽在她身后，俯身和她平视：“嗯？”
他“嗯”的那一声杀伤力实在是大，苏格原本就跳得很快的小心脏开始不规则加速。
她躲也没地方躲，被围巾挡住的脸颊也开始升温……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抱了沈燃，还是因为，现在被他圈在怀里。
“没什么……”软糯的声音从围巾后面传出来，声音闷闷的毫无底气。
偏偏沈燃不依不饶，定定看着她，眉梢扬起，语速慢而意味深长：“占你男朋友便宜吗？”
苏格吞了口口水，手指不自觉捏着滚烫的耳朵降温，声音软得快要听不见：“就是新年来了嘛，大家都在抱抱，我就想抱抱你。”
距离实在太近，呼吸都被风吹到一起，她一动，鼻尖好像就要蹭到他的。
她不敢看他眼睛，所以眼前是他亲过她额头的薄唇，看着线条清晰冷淡其实特别特别软……
苏格思维止不住发散，脸红心跳的，耷拉着脑袋彻底不敢抬起来。
“抱完就想跑，是谁教你的啊。”
身后手臂收紧，少年压低上身，雪和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一起环绕下来。
清隽没有瑕疵的俊脸无限靠近，苏格看着他垂落的睫毛，整个人呆住，一动不敢动。
沈燃微微侧过头，挺直俊秀的鼻梁抵在她脸颊，鼻尖凉而呼吸温热。
被碰到的地方开始发烫，从那一小块皮肤不断蔓延扩散到脸颊耳朵脖颈。
下一秒，有什么温软湿润，贴到她脸颊。
苏格呼吸一滞，大脑空白无法言喻，心跳比那天亲他额头的时候还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
一触即放。
沈燃眼皮掀起，黑亮的瞳孔映着漫天星光和她的影子。而刚刚吻过她脸颊的薄唇湿润柔软，绯红色泽勾人。
他额头抵着她的，原本清冽干净的声线低沉，低哑缱绻。
“以后男朋友的便宜，得这样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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