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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耳朵你这是放假放糊涂了吗?今年的奥数是在我们学校举行啊,你忘记了吗?”孟恬说道。
“噢!奥数啊,我还真的是忘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是数学啊。”陆珥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视线还是盯紧在大巴上,希望能看见唐倦的身影。
她可是记得唐倦的数学很好的,参加奥数赢了又有钱的,那他肯定会被选中参加的吧?
“我听人说高级有个怪咖,特别喜欢参加各种的竞赛赢取奖金,凡是有奖金的地方就有他,听人说他还一天打好几份工作,晚自习都不参加的。明明学习的时间也不算多啊,但是每次考试无论大考还是小测他都拿第一,可惜的是这样天才却是被高级给挖走了。”孟恬有点遗憾。
陆珥却是没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听,孟恬说的其实都是实话,明德在初三暑假成绩出来之后有找人去挖过唐倦的,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唐倦拒绝了,所以才去了高级。
后来成为他养姐的沈颖也是就读高级中学的,不过沈颖虽然成绩差却是在国际班,按照时间线来说他们现在暂时没有交集而已。
高级中学的大巴上所有学生都已经下来了,却是没有唐倦的身影,陆珥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坚信唐倦会来。
前几天她与他重逢搞得挺不愉快的,她也很担心他,想要再次见一见他。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好像请假了几天没有来,原因是赵璃刚刚进他们家的家门,不知道她的心脏起搏器需要充电的,半夜三更“不小心”将她的插头给拔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差点因为电量不足而直接陷入昏迷。
可惜的是她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儿让家里的人都没有怀疑过她,而她也因为这样住了几天院,再回校的时候已经是错过了奥数比赛了。
不过她好像记得唐倦又是拿了奖的,所以他肯定有来参加。
“小恬,你还是先进去吧,我好像还有东西没买。”陆珥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孟恬先进校,她则是去了对面的一家高级面包店打算给唐倦买份早餐。
老实说,她此刻的心情是极度紧张的,既有担心唐倦在来的路上遇到什么事故,也为即将在重生之后第一次正式会面而感到忐忑。
上次重逢搞得那么不愉快,她才不要当作是他们这一世的开始。
所以在付钱的时候她的手都是抖的,整个人都混沌不清。
待出来了之后,她仍然等在校门外,想要守株待兔等他过来。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毕竟距离他们初中见面也好像过了很久了。
如果是的话,她会重新让他认识她的。
陆珥踢着脚下的石子,十分不安以及焦躁地在原地踱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她才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黑色长裤、黑色运动鞋的少年蹬着一辆破旧的二八式自行车过来,那辆车不知道烂了什么零部件,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在街上非常突兀。
他整个人都是严肃的,一身黑,俊脸面无表情地,脸上倒是消了肿,却是完全没有了那天在大街上派发传单的友好笑意。
陆珥脚步顿了顿,想要迎上前去主动搭话却终究没有这样的勇气。
可是现在不主动上前的话,那么再等到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卧槽——这年头还有人骑这么破烂的自行车来啊?幸亏他没有穿高级的校服要不真的是丢大发了!”
不等陆珥踌躇做出决定,突然有两个穿着高级校服的学生拿着一罐奶茶路过,看见唐倦这么寒碜的,忍不住嘲笑他。
“孙淼你不要忘记了人家唐倦是特困生啊!特困生你知道是什么吗?连校服都有特权不穿的,还年年拿贫困助学金,有一辆自行车让他骑不是已经很好了吗?不应该笑他吧!”
唐倦到达学校门前下了车,仿佛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那样,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弯腰想要锁车。
那两个学生见他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想起他平时仗着成绩好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儿就忍不住来气,其中那个叫“孙淼”的就上前几步,毫不留情地想要踢他的自行车。
唐倦眉心微皱,下意识伸手就想挡住他们,却是不料孙淼突然大叫一声,被人喷了一身的橙汁!就连脚背也被人狠狠地踩着还碾了碾。
“卧槽哪个八婆!”
“八婆是骂谁啊?”
“八婆骂你啊!”
“哦!原来你就是八婆!活该!”
帮唐倦出头的不是别人,自然是陆珥,她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瓶新X士橙汁,喷了那两个学生一回之后还嫌不解气,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靠近他们继续喷,还毫不留情地跺他们的脚。
“妈的哪里来的疯婆子?!”
“高级来的疯婆子还敢骂别人?你们有爷生没娘教,你们才给高级丢脸!”
陆珥倒完一瓶橙汁之后还不解气,从塑料袋里拿出另外一盒本来也是给唐倦准备的牛奶,想了想还是不舍得,浪费在这样的人渣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还是没消气,前襟上下起伏的,分明是气得不轻。
“道歉!你们要向唐倦道歉!”说着随手捡起路边的一块板砖,似乎他们不道歉,她就一板砖拍死他们。
唐倦看着面前的闹剧,再看了陆珥一眼,有些错愕,不明白怎么蹦出一个少女来为他讨回场子。
明明刚刚他好像没有见到她。
虽然他已经是认出了她是那天帮他的那个女生。
孙淼和赵越这时候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看见陆珥居然拿起板砖就慌,即使她这副奶凶奶凶的模样儿毫无威慑力,但还是极不情愿地向唐倦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才飞快地离开,生怕自己又被板砖伺候。
陆珥觉得他们的道歉毫无诚意,还真的是想牺牲那盒进口鲜奶去给他们一点儿教训,可是想起唐倦还在她身后,她本来想要制造一个完美邂逅都被破坏殆尽。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脸上红了起来,都不知道该怎样回头面对他了。
唐倦低头盯了陆珥一瞬,见她不作声,还一副忐忑懊恼的模样,低声对她说道:“谢谢。”
说完便想离开。
“诶,我、我叫陆珥。”陆珥见他对自己这么冷淡,虽然早有预料,可还是有点儿泄气,还是不甘心,跟在他身旁向他介绍自己。
唐倦礼貌性地侧头看她一眼,接触到她过于明亮的眼神,有些狼狈,点了点头,步伐却是更快了。
“我知道你叫唐倦!”陆珥都要跟不上他的步伐了,把心一横,叫了他的名字。
唐倦步伐一顿,只能等她的下文。
“我们、我们在初中的器乐大赛上见过的,你那时候拿了一等奖,我也参加了那次比赛,还给你送了花的,你忘记我了吗?”陆珥见他真的是忘记了自己,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她,心里是更加难过了,一股脑儿地将他们相识的过往给说出来。
唐倦站在原地仍旧没有反应,陆珥都要绝望了,他比上辈子更加难相处。
“我记得。”
就在陆珥以为唐倦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才轻飘飘地说出三个字。
无法不承认的是,他对陆珥也算是印象深刻。
毕竟在音乐大赛上弹错这么多的音符还有勇气上台的,也算是一种特质。
更何况确如她刚刚所说的,在比赛结束之后她不仅夸了自己,还硬是给他塞了一束花,生平第一次收花,他想忘记她也挺难的吧。
可是,下意识地,他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集。
人都是有自我保护色的,他给自己定义为灰色,而陆珥在他看来是彩色的,他们无法相交,也永远不会融合。
只是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两次相遇,她做出的举动都这么出人意料之外。
他想避开她,不想与她认识,也不想与她交流,可是她还是不管不顾地想闯入他的世界。
他感到费解的同时,更加是不想和她相识了。
“你还记得我?”
陆珥听见他肯定的回答,也顾不得尴尬了,走前几步面对着他,看见记忆中早已经模糊了轮廓的少年在微风之中缓缓点了点头,她的眼泪忍不住“唰”一声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哦,太久没见面了哈哈哈哈。”她又哭又笑的,看得唐倦微微皱眉。
陆珥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狼狈极了,想要抹掉眼泪不再哭,可是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她其实做梦都没想到唐倦居然能记得她,毕竟上次在大街上也只是匆匆一瞥,他不记得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前世她后来和他有所交集也是因为一个音乐大赛,不过她却是作为评委的家属去观赛,她的妈妈是评委之一,看见唐倦也来比赛了,她被他的才气所折服,所以才重新有了交集。
没想到现在他还记得自己,真的是让她措手不及。
“刚刚谢谢你了。你的裙子脏了,我赔你钱吧。”他掠过她被橙汁弄脏的裙角,觉得一时半刻他是无法不与她交流的了,所以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他看她还在哭,眼泪晶莹,既是惊喜又是愉悦,只得细心地递过了一块洗得发白的布帕给她,“不介意的话可以擦一擦眼泪,是干净的。”
陆珥看着眼前递过来的浅蓝色布帕,上面一角还綉了一个可爱的“倦”字,想起这可能是他妹妹的手笔,愣了愣,十分郑重地伸手接过,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前一刻他还这么冷淡地对自己,现在又对她这么体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病又要复发了。
唐倦比她大一岁,但是因为迟读书的缘故现在和她一样也是读高二,他现在已经是完全经历完变声期了,嗓音不算特别低沉,带着一股如山涧流水般的清越之声,听在别人心里能让人放下戒备。
更何况他长得非常好看,皮肤是亚洲人少有的冷白皮,一点黄调都没有,将他放在人群里,能白得发光。
唐倦的鼻子十分挺拔,眼睛是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不算很大,却是尽显风情,不笑时会感到他非常严肃并不好惹,但是他一旦笑起来就会觉得三月盛开在寒风中的桃花都入了他的眼,让人迷醉其中。
更何况他眼睑下的那颗蓝痣更加是夺人心魄,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许是他的眼窝比常人深邃,看上去居然有一种混血儿的味道,刘海似乎有点儿长了,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具体情绪。
陆珥的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流连,上一次她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这一次似乎要将此刻十八岁如此鲜活的他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再也不忘记。
唐倦被她炽热的眼神看得并不自在,他甚至是不想直视她意味过于不明的目光,总觉得她的视线能灼烧一切。
“你的裙子脏了,我赔你钱吧。”他又问了一句,并不想欠她的人情。
虽然明明知道明德高中的校服可能会很贵,但他还是再次问道。
“不用不用!我家还有好几套!不用你赔!”陆珥才终于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又将自己给他买的面包给递了过去,“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帮我吃掉吧。”
说着又是硬塞到他手里。
唐倦被她塞了一袋面包还没得拒绝,下一秒又听见她说:“你是来我们学校参加奥数的吧?我带你去比赛的场地吧!”
唐倦看了看时间,知道自己迟了挺久的,他习惯性地不想和别人有再深入的交流,又恢复了初时的冷漠,拒绝了她,“不用,我自己可以去。裙子的话,我回头将钱赔你吧。”
临走前他还是说道。
再而后也不看陆珥哪怕一眼,提着她给他的那袋面包离开。
陆珥有些失望,目送他离开之后,预备铃又响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往班里冲,毕竟不想上学第一天就迟到了。
唐倦可有可无地提着她那袋面包,待到了教学楼的拐角处,才毫不犹豫地将那袋精心挑选且昂贵至极的面包连同牛奶给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的眼神阒黑无波,极度淡漠,如同他那颗拒绝别人靠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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