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天的光景,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梁家的梁悠回来的消息。
梁家住在外面的儿子、女儿都挤出时间来带着孩子回来,一时人聚的比除夕夜还要齐全。
“就差阿勋了……”梁悠的大伯母姚梦琴看了一圈,想起了还在边疆的大儿子,眼眶泛酸。
梁家的长子梁国启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今天悠悠回来,先别说这些了。”
“你说得对,悠悠回来了就是喜事。”姚梦琴抹了抹眼睛,夹了一块排骨到梁悠的碗里,“悠悠这段日子受苦了吧。”
“其实还好,不是特别苦。”对着长辈,梁悠一改之前的肆意抱怨,故作轻松的说道:“跟首都也差不到哪儿去。季所长跟其他老职工们都特别照顾我们,还挺有意思的。”
几位长辈看着她指节的几处伤痕,俱是笑了笑没有答话。
梁悠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手里的馒头和排骨上面。天知道她这一个月没吃过荤腥,也没吃过白面,现在光吃馒头都能尝出甜味来,实在是太惨了。
“悠悠啊。”坐在主位的梁端一开口,其他人都自觉放下了碗筷,等着听一家之主的训话。
梁悠也恋恋不舍的放下了馒头,看向梁端。“爷爷您说。”
梁端看着乖巧的孙女,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一生戎马,为国尽忠,鲜少有儿女情长的时候。对儿女孙辈,向来十分严格,生怕他们走了歪路。要说对不住的人,那就是梁悠和她妈妈了。也是因为此,他对梁悠一直格外的纵容,不忍心让她吃一点苦头。可如今……
梁端觉得自己这老了老了的,人反而变犹豫了,不比当年了。
“悠悠啊,你们在研究所的时候平时都吃什么?”梁端问道。
“就吃杂粮饭啊,”梁悠答道:“主要是高粱的那种。”
“高粱饭啊。”一旁的方清听到孙女的话心疼的皱起了眉头,全然忘了他们当年能有高粱饭吃都能高兴几天了。“那你吃不吃的惯?”
“反正,味道还挺特别的。”梁悠实在没法违心说什么好吃、爱吃之类的话,只能用“特别”来形容了。
“你说你……”
“算了。”梁端握住妻子的手腕,冲她摇摇头。“悠悠都这么大了,能为自己做主了。”
“可是……”方清还是不放心,毕竟梁悠这二十多年都没从自己眼皮底下离开过。
“吃饭吧。”梁端一锤定音,结束了这段谈话。其他人看他拿起了筷子,也都开始继续吃饭。
梁悠靠过去搂住了奶奶的肩膀,撒娇的蹭了蹭。“奶奶你放心吧,我你还不了解嘛,受不了的话肯定哭着让你们去接我,一天都不耽搁的。”
“你啊。”方清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老头子说的也对,他们总不能护着悠悠一辈子不让她出去。只是话虽然是这么说,要是悠悠在外面真的撑不下去,那他们肯定马上就把她带回来,重新安置在羽翼之下。
梁悠今天吃了顿名副其实的大餐,饭后还有水果加餐,十分没出息的吃撑了。
晚上,梁悠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揉着肚子,翻来覆去的,总觉得木板床不如土炕躺着舒服。明明一天一夜的火车之后累的都要坐不起来了,可就是睡不着。
哎,原来吃苦吃多了再过好日子不习惯是真的。梁悠无奈。
第二天早晨,梁悠起床时家里已经没人了,估计是上班的上班,遛弯的遛弯去了。
梁悠摸了摸肚子,想要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垫垫。
厨房这个地方,梁悠以前很少进来。尤其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想要表达孝心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之后,厨房就成了梁悠的禁地。
站在厨房门口的梁悠挠挠头,琢磨着奶奶他们应该是吃完早饭出去的,也不知道阿姨把剩饭剩菜的都放在了哪儿。
家里现在还没有冰箱这个东西,饭菜这种东西夏天都是尽量不剩,冬天就直接放在窗外。梁悠弯着腰围着橱柜找吃的,打开柜门,先是见到了已经见底的装米桶和面桶。
“怎么都没了。”虽说家里现在还是以粗粮为主,米饭馒头也就一周半个月的改善下伙食,可也不至于就剩下这么点。“该买了吧……”梁悠嘟囔着打开了另一边柜门。
高粱、玉米面、小米,梁悠摸摸下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向来不是深究这些的性子,站起身合上橱柜的门,又继续找吃的去了。
最后找到了剩下的半个窝头和几块红薯,梁悠也没加热,直接就吃了。吃完后拍了拍手,琢磨着要不然做个菜表现一把,尽尽孝心。想了想自己在研究所学的几个炒菜,虽然味道一般但好歹能吃。
梁悠在大门后找到了地窖的钥匙,打开后顺着梯子下了地窖。
一进地窖,先看到了满地的红薯、土豆,作为在研究所时仅次于高粱出现的食物,梁悠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不想再看。
地窖里新鲜蔬菜没有多少,倒是多了不少菜干和几缸咸菜。
梁悠挠挠头,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然没什么菜了,最后她只能闭着眼捡了两个土豆,打算露一手炒土豆的手艺。
因为在研究所已经积累了丰富做土豆和炒土豆的经验,梁悠很快的做出一盘成品,只是苦于家里人都没有回来,没人欣赏她的手艺。
用盖子小心盖好保温,梁悠坐在厨房窗边向外看着,急于等一个人回来给自己肯定。
没一会儿,去买菜的顾阿姨和奶奶先回来了。方清看到梁悠已经起床,拉着她的手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东西。
梁悠骄傲的一指桌上的那盘炒土豆,果不其然得到了奶奶和顾阿姨的一致称赞。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出去遛弯的梁端回来了,上完课的梁家栋和午休的梁家颖也都回来一起吃午饭。
梁家栋一脸痛苦的夹了一筷子梁悠炒的土豆,像咽毒药一样咽下去,十分勉强的点点头。说了句:“看来你在研究所吃了不少土豆,这么有经验。”
梁悠回了他一个“哼”字。眼珠一转,看向了旁边的梁家颖。
“大姐,你们医院用过的针管能不能给我啊?”梁悠问道。
“你要这个干嘛?”梁家颖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你也是上过学的,不知道那上面有多少病菌,不能随便拿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可是研究所里用的到嘛。”现在周师傅修复壁画注浆、粘合时用的还是老手段,不够精细也不方便。可如果把工具换成了用针管注射,好操作不说,也能更精确的控制剂量。这是后世很普遍的用法,只是现在没有人想到,所以一直得不到改进。“
梁家颖道:“研究所里要用,那不是应该打报告去采买吗?”
“哎呀,这还是我的一个小想法,我是想先试验一下,行得通再说嘛。”梁悠抓着她的胳膊撒娇的晃了几下。大姐你就借我几个,当做支持妹妹的事业了。”
“噗,你那还事业呢。”梁家栋吐槽。
梁悠看都没看他,抬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然后继续对着梁家颖撒娇。
梁家颖无奈,对着妹妹她从来只有妥协的份儿。“好吧,我回去找几个消过毒之后给你。”
“大姐最好了!”梁悠举臂庆祝。
“行了,吃你的土豆吧。”
一口土豆被喂进了嘴里,梁悠强笑着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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