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坦白

    夕阳只剩下一点余晖在慢慢的消失殆尽,太阳落山后,天慢慢的暗了下来,灶台里的火光映照在叶晏宁的脸上,让黝黑的小脸映着红。

    ‘嗒嗒嗒’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陈茹萍将手上的农具放下,带着一身寒气走进了厨房。

    叶晏宁忙站起来,将灶门前的位置让出来,“先烤烤火吧。”

    “宁儿你烤着,娘不打紧。”陈茹萍看着叶晏宁身上单薄的衣服,两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这天越来越冷了,你衣服这么薄,可别又给冻感冒了。”

    “不会的,冷了我就盖被子。”叶晏宁能感受到陈茹萍对她的关心,她不知道去年的冬天她们是怎么熬过去的,但想也知道,一定很难熬。

    锅里的饭差不多熟了,陈茹萍那碗来装,她看到里面的木耳和水芙蓉时,才想起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

    中午因为陈月叶跟她说了改嫁的事,所以脑子里头一团的乱,当时也是吃得心不在焉的,并没有仔细看自己吃了什么。

    这会看到竟然还有木耳,陈茹萍惊讶的道:“怎么还有木耳?哪来的?”

    她也知道最近家里快断粮了,所以这两天都去给人干活,但还得过两天才能换粮食,却不想锅里竟然还有木耳。

    叶晏宁将嘴里的饭咽下,回道:“家里没吃的了,我上山找的。”

    陈茹萍复杂的看了一眼叶晏宁,然后低头沉默的吃着碗里的饭,她想问叶晏宁,为什么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却记得哪种东西能吃,还是木耳这种比较少见的东西,但最后还是将这疑惑咽进肚子里了。

    吃过饭后,两人抹黑的简单洗漱了下,就躺到床上去了,毕竟黑漆漆的一片,除了睡觉,其他事情也做不了。

    其实这时候的诓月村还是有通电的,只是她们住的这屋子因为早期是个荒宅,所以就没有通电,以至于叶晏宁到现在都不知道这边有电灯这种东西。

    周遭一片寂静,只剩屋外的蟋蟀在鸣叫着,叶晏宁思考了片刻,还是出声道:“今天…外婆让你改嫁吗?”

    黑暗中,陈茹萍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晏宁,“宁儿,你放心,娘陪着你呢,娘不嫁。”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叶晏宁单刀直入的问道。

    陈茹萍听后心绪大乱,然后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着急的道:“你…你只是发烧了,烧太久了,所以才会不记得了。”

    叶晏宁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倘若自己不说的话,估计陈茹萍会一直为自己留在这,可是她并不需要为自己这么做。

    于是叶晏宁缓缓开口道:“如果那个人还不错,你就答应了吧,我不是你女儿,你女儿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不需要为了我留下来。”

    “不!你瞎说!我昨晚看过了,你手臂上有个疤,那个疤是你三岁的时候被奶奶打留下的,我不会看错的。”

    陈茹萍说着拉过叶晏宁的胳膊,快速的将她的衣袖拉上去,然后伸手覆盖了上去,等摸到那个疤痕时,心里松了口气,道:“你摸摸,就是这个疤,我不会忘记的,宁儿,你只是烧糊涂忘记了,乖,早点睡,说不定哪天就记起来了。”

    叶晏宁悠悠的道:“身体是她的,灵魂却不是了。”

    陈茹萍抚摸的动作一顿,只感觉后背一片凉意,冷汗快速的冒了出来,她哆嗦着道:“宁…宁儿,你…你别吓娘。”

    叶晏宁安抚的拍了拍陈茹萍的手,手心的温热让陈茹萍镇定了不少,随后她用稚嫩的声音缓缓的道:“我也叫叶晏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你女儿,我以前的记忆都在,却唯独没有这里的记忆。”

    听完叶晏宁的话后,陈茹萍沉默了很久,叶晏宁也不出声,而是静静的等着。

    慢慢的,温热的液体滴答滴答的落在叶晏宁的手背上,随后只听陈茹萍颤着声音问道:“那我的宁儿呢?”

    叶晏宁摇了摇头,随后反应过来屋里太黑了,对方看不见,就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陈茹萍泄气的松开叶晏宁的手,随后双手环膝将自己紧紧抱在一起,随后将脑袋埋在膝盖上。

    陈茹萍想起了前天夜里:在快天明的时候,‘宁儿’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冰冷,自己当时担心的给她搓手,想让她暖一些,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什么?是了…第二天早上,宁儿的呼吸停了好久…

    低低的啜泣声从旁边传来,叶晏宁知道陈茹萍接受这个事实了,其实她之前应该就有所察觉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陈茹萍哭过后,直接背对着叶晏宁躺了下来,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叶晏宁。

    等着被问问题的叶晏宁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道:她不问点什么吗?

    想不通的叶晏宁闭上了眼睛,却一点也没有睡意。

    而背对着她的陈茹萍同样也没睡,她睁着通红的眼睛,失神的看着黑暗的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夜深了,叶晏宁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谁知刚入睡没多久,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她还是被惊醒了。

    叶晏宁闭着眼睛仔细的听了一下,初步判断有两个人在外面,正在朝她们的屋子里走来。

    叶晏宁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正熟的陈茹萍,捂住她的嘴巴推了推她。

    陈茹萍被推醒,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嘴巴被捂住了,刚要惊叫,就被一旁的叶晏宁制止了。

    “嘘!外面有人。”叶晏宁小声的在陈茹萍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陈茹萍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抱起叶晏宁就要往床底躲。

    叶晏宁快速的判断了一下,知道躲床下是没用的,进来的人看她们不在,肯定会往柜子和床底下找,所以躲也没用。

    叶晏宁可不相信来的人是来偷东西的,就她们这家徒四壁的样子,也没什么好偷的,唯一能偷的就是她这个小孩,以及是个寡妇的陈茹萍了。

    她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着,想找到一个快速解决的办法,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以前看过的“空城计”浮出了脑海。

    “配合我。”叶晏宁趴在陈茹萍的耳朵旁小声的说完后,便大着嗓子大声道:“娘,我们大刀和铁棍子都准备好了,婶子说的坏人怎么还不来啊,我等的都困了。”

    陈茹萍愣了一下,随即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接话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再等等。”

    “婶子还说今晚坏人一定会来呢,我们这菜刀、菜刀、铁棍子准备好了都没用,她一定是听错了,要不我们出去喊一声,让婶子叫叔早点睡,这天都快亮了,叔要是一晚没睡等我们叫他,明天叔下地会不会困啊,我晚上没睡觉就会困。”

    叶晏宁用充满天真的语气说着,声音比较大,保证能传到外面那两人的耳朵里。

    “没事,我们等天快亮的时候再睡,你叔说多晚都等着我们呢,没事啊。”

    “TMD,是谁把我们泄露了?还往卧室里放刀等着我们送上门去砍呢!这臭娘们,怎么心眼这么多,靠!”

    一个脾气明显暴躁一些的男的生气的说着,一旁那个小个子男人犹豫的问道:“那…那我们还进去吗?”

    脾气暴躁的那人生气的用手点着那小个子男人,“进进进!进什么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人家一看就有准备,我们去送死吗?改天再来,我就不信她能每天不睡觉防着,走!撤!”

    听着慢慢走运的脚步声,叶晏宁慢慢的松了口气,陈茹萍刚开始对叶晏宁说有人来还有点怀疑,因为她并没有听到动静,但当那个男人开口的时候,她隐约的听到了,那瞬间,在这大冷的天气里,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走…走了吗?”陈茹萍的感官没叶晏宁灵敏,只隐约听到对方说要走,但并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走了。”叶晏宁往床上一趟,放松了心神。

    陈茹萍刚松一口气,却听叶晏宁道:“找个时间去看看相看一下那个男的吧,这两人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在这不安全,这里什么值钱的都没有,也就你...”

    叶晏宁不敢保证下次两人是否能全身而退,这种事她不敢赌,“以前有过吗?”

    “没有。”陈茹萍听着叶晏宁沉稳的话,心里一痛,更加清晰的认知到,这真的不是她的女儿了。

    陈茹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道:“诓月村的村民们民风淳朴,除了你…奶奶一家和个别几家,其他的村民都还不错。”

    两年都没出现过这个问题,今晚却突然出现了,不排除那两个人是外村来的,而且他们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奔着她们来的,怕是之前连点都踩过了。

    “明天我们把菜刀和柴刀放进来,再拿根结实的棍子放着,大门也拿桌子堵着,没事的,睡吧,”叶晏宁说完闭上眼睛睡了。

    陈茹萍听着叶晏宁用稚嫩的声音,安排好了两个人的安全问题,莫名的鼻子一酸,好多话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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