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粉黛那不可思议中又夹杂着鄙薄的轻呼,昭烈的脸上却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她说道:“这有什么?若是日后本宫出嫁,也是绝对不允许其他女人来分享本宫丈夫的。”
昭烈这话说的是理所当然,粉黛听进耳朵里,竟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您是高贵的公主。无论哪个男人能够成为您的额驸,那都是三生有幸外加祖坟冒青烟的运气,自然不敢再招惹旁人。但是八福晋却不是啊,她嫁的可是皇子,如此悍妒,实不是皇家儿媳妇的气度。便是皇上知道了,怕也是要怪罪的。”
“是呀是呀。”一旁的姚黄也跟着插嘴道:“八福晋不过是仗着自己家世好罢了,可是若真的细纠起来,她虽是安亲王的外孙女,但却自幼父母双亡,不过是老王爷看着其可怜才把她带回王府教养罢了。”
看着两个丫头在那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起郭络罗氏,昭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未尝不是这样想的。
做皇家的女婿和儿媳妇到底是不一样的。
女婿不纳妾,康熙帝不会觉得不高兴,因为这是对女儿一心一意的表现,但凡是脑袋没进水的,都不会主动往女婿身边塞女人。但若是儿子不纳妾,而且还是因为惧妻而不敢纳妾,那康熙帝的心里怕就会有所想法了。果然,这件事情出了没有多长时间,郭络罗氏就被惠妃叫进宫去好一顿训斥,据说她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彤彤的,连走路都需要身边丫鬟的搀扶。
为此,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八阿哥夫妇双双成了紫禁城中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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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康熙帝来到了承乾宫。他倒不是来看昭烈的,所以就直径往南边的观德殿行去,早就接到内务府通知的佟妃,此刻已是打扮一新,就等着圣驾光临了。
“臣妾参见皇上。”佟妃跪在地上,欢喜而又温柔地说道。
“怎么站在风口上?”康熙帝说道:“你身子素来羸弱,也该注意些才是!”
佟妃今天也有二十六七了。
在这个繁花特别是花骨朵遍地的后宫,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女人了。
但是康熙帝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念旧,这从他隔一段时间就在惠妃啊,宜妃啊她们宫里转转上就能看的出来,就算不侍寝,陪着吃顿饭,喝个茶什么的,也是给的体面啊。
佟佳氏欢喜的把康熙帝迎进了室内,此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且都是康熙爱吃的几样。
“要不要把昭烈叫来陪皇上一块用膳?”佟妃问道。
康熙一摆手,居然罕见的拒绝了。
“那孩子闹腾的朕头疼,还是安生些,好好吃顿饭吧!”
佟妃一听这话里有话啊,不觉就把带着疑问的视线放在了梁九功身上,后者对着佟妃尴尬一笑,低声解释了起来。
“六公主看上了宋代李公麟的《免胄图》说是要借去观摩几日,皇上舍不得就推说没有,六公主立刻即将不干了,说,说……说皇上抠门,是小气鬼!”
佟妃闻言到底没有忍住捂着嘴唇噗嗤一乐。
“有什么好笑的?”康熙帝哼了一声,气道:“此事非是朕小气,实是有前车之鉴。朕记着王蒙的《竹趣图》。贺兰生的《寒山垂钓图》董其昌的行书,唐寅的山水卷。哪一样不是绝世珍品,哪一样又不是被她以借之名弄走的?”康熙哼了一声:“断没见她再还过!”
佟妃听到这里脸上笑容更甚:“皇上富有四海,不过区区几副画作罢了。就当是赏给昭烈好了。”
“关键是她不知道珍惜。”康熙说道:“朕上次去她宫里,居然看见她用欧阳询的字帖垫桌脚,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好了好了,皇上别气了,昭昭还是个孩子呢!”佟妃一边憋着笑一边如此说道。
康熙哼了一声,道了句:“都是你们惯的。”
这个时候的皇帝陛下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才是最惯着昭烈的那个。
这一桌菜肴都是精心准备的,再加上佟妃知书达理的性格,慢慢的场面也就变得温馨起来。
“皇上。”梁九功从门口走了进来,躬身禀告道:“兵部尚书急事求见。”
康熙闻言微微一愣,但他最重国事,知道能在这个点进宫求见,那么一定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朕去去就来。”康熙临走的时候是这么跟佟妃说的。
佟妃一脸柔情的点点头:“臣妾恭送皇上。”
然后,直到次日天明,康熙也没有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空等了一夜的关系,佟妃有点受凉,第二天身子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昭烈知道那边宣了太医后,立刻就带着人过去看望她。
“这是雪梨丸,里面还加了诃子、海石、瓜蒌、青黛和半夏,对止咳平喘很有效果。”昭烈说道:“姨姨,每早吃一粒,想来就不会咳的这样厉害了。”
“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叫贴身宫女收起药瓶,佟妃对着昭烈笑了笑。
于是接下来昭烈便坐在佟妃的床头前与其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昭烈的性子是差了些,但她的言谈却非常的有趣,特别是在说一些市井笑话的时候,那还真是很逗人乐的。佟妃听了这一会儿后,心情不知不觉的都好了许多。
“今儿一早,我听刘全说,前朝似乎又有战事要起。”话过半晌,昭烈突然转了话头。
佟妃闻言一愣,心想:这准葛尔刚刚打完也没两年,怎么有又要动刀兵啊。
“知不知道是哪里啊?”佟妃问道。
“好像是漠北那边。”昭烈想了想后如此回答。
漠北,这两个字无论对昭烈还是佟妃来说都是一个太过遥远和陌生的名词。
在她们的印象里,所谓的漠北,基本等同于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而与这两个“没啥见识”的女人相比,漠北的意义对于康熙来讲就重要的多的多了。
那里不仅有大片的戈壁,沙漠和高原,还有石勒喀河,科布多河,与额尔古纳河。
那里不仅有清朝人,还有匈奴,突厥,以及蒙古人。
那里与俄国,哈萨克斯坦等国相邻。
那里要是乱起来,康熙帝怕是连睡觉都会被惊醒。
养心殿内,看着墙壁上悬挂着的军事堪舆图,康熙的神情似乎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忧心。
“近年来,沙俄国屡屡异动,这一次更是直接派兵越过边境线,实是不怀好意,皇阿玛应立刻派兵迎击,好让那些俄人知道咱们大清的厉害!”太子胤礽激动地说道。
“太子说的不错!皇阿玛,儿臣愿请旨平叛。”直郡王也大声嚷嚷开来。众皇子中,就属他身上有军功,这既是其本事也是其资本,而很显然,此时的直郡王迫切的希望自己身上的资本能够再厚重一些,
至于四阿哥胤禛他则是站在太子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但却是一言不发。
康熙帝摆摆手:“此事复杂,朕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皇子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敢再继续留下,很快地就从养心殿依次而出。
在宫门前与太子告别,胤禛正准备回府时,突地被人从身后叫住。
“是你?”胤禛看着眼前的男子,眉头微皱,但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微臣博尔济吉特.策凌见过四贝勒爷。”
“什么事?”胤禛问道。
因为策凌救过昭烈的性命,胤禛对他的感观其实是不错的,所以此时也稍微和颜悦色了些。
“敢问四爷,皇上近日可是为漠北不平之事担忧?”
胤禛看了他一眼,挑眉道:“莫不是策凌侍卫对此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四爷许是不知道,微臣的家乡便在漠北,若是论及对漠北的了解,这京城之中,还真没有人能及的上微臣!”策凌露出一脸自信满满的神色,而且他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就见其从袖口中掏出一本折子亲自递给了胤禛。
“请四爷过目。”
胤禛也没客气,当场就打开来看。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由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紧张与慎重。
无他,这策凌的确是才能了得。
这折子上写的条陈无不充满智慧对漠北的种种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而若是真的能够按照上面给出的解决办法进行,那么不出十年的时间,大清将会对漠北一劳永逸。
“为什么不直接上禀给皇阿玛?”胤禛合上折子,看了他一眼后如此问道。
对此,策凌却什么都没说,只拱起手来,对着胤禛深深的一稽到地。
投诚之意一览无遗。
胤禛的眼中果然露出动容的神色,他现在不过就是个贝勒的身份,但这策凌却愿意投在自己的门下,既是信重也是亲近。
况且若真的能够促成此事,那么策凌也是胤禛在漠北最大的臂助。
深深地吸了口空气,这一次,胤禛亲自扶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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