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里除了值班的同事,其他人都下班了,陆星光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和值班的同事一一打过招呼,就开着自己的电瓶车,驶入了茫茫夜色当中。
十分钟后,陆星光回到自己住的小区。现在已经快一点钟了,陆星光洗了澡便躺上床逼迫自己睡觉,但他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晚上的死者郑诚,单从KTV那栋楼的监控视频可以看出,郑诚是自己乘坐电梯上了顶楼,且他还喝了许多酒,整个人醉醺醺的,走路都是蛇行。
喝醉了掉下楼,也不是说不通,但如果没有听到白朝辞说的那飘来飘去的东西,且他正好十天前亲眼目睹了恶鬼作乱,他绝不会产生半点怀疑。
但现在,他心下疑惑了。
虽然从现有讯息来看,郑诚就是个人渣,但再是人渣,那也是一条命。
胡思乱想了许久许久,陆星光从床头柜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他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打出去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个四五十岁中年男子的声音。
陆星光深呼吸一口气:“诸葛道长,我是陆星光,十天前见过面,很抱歉,大半夜扰您清梦。”
诸葛道长,顾名思义是一名道士,俗名诸葛学民,道号玉真子,世人尊称玉真道长,或者诸葛道长也行。
诸葛学民连忙说:“哦哦哦,你是那个小警察,我想起来了。陆警官是遇上了不科学的事情么?”
十天前,一个探险主播跑去一栋有名的鬼宅探险,结果人进去了,三天没有出来,他的朋友害怕之余,不得不报警,恰好鬼宅属于金猴区,陆星光就领着几个辅警去拯救探险主播,结果他们一块陷进去了,还是诸葛学民经过,把他们给解救出来了,但鬼宅里的恶鬼却逃脱了。
陆星光喉结滑动了一下,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眼里闪着极致的挣扎,最后还是败给了为死者探清真相的决心。
他简单讲述了一下今晚上的跳楼事件,诸葛学民却道:“我从网上看到了跳楼事件,没有想到原来有鬼怪作祟。”
“我把这件事情往上报,这案子是你们警察局内部的案子,我们不能插手,明天会有监察局的人到你们分局核实情况,如果真是厉鬼作祟,这件案子会有监察局的同志辅助你们破案。”
其实也不是不能插手,他们是监察局八局登记在册的玄门之士,还是玄学协会的组员,在警局内部相邀请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辅助警察破案,前提是警局那边邀请,而陆星光所在的金猴区分局很显然并不曾见过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这需要监察局八局出手。
陆星光皱眉道:“监察局?”
监察局,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顾名思义,就是监察一切犯罪,主要针对官员、富商,行贿受贿、官商勾结等等,都在监察局监察的职权范围之内。
诸葛学民笑嘿嘿道:“是监察局八局,八局专管特殊案件。”
挂断电话后,诸葛学民就给监察局八局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接线员表示,他们第二天会派人去金猴区分局核实情况。
接线员挂断电话,拿着登记簿去办公室找人,恰好八局局长荀鸿奚推门而出,他后面是一群懒洋洋的下属。
接线员汇报了一下情况,荀鸿奚目光看向后方,二队、三队都不在,四队、五队立即摇头拒绝,表示他们不接这个小案子。
荀鸿奚把目光看向一队,一队五人齐齐翻了一个白眼,队长莫涵忍还是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年终才有奖金。”
大家有气没力地附和了一声,荀鸿奚不苟言笑地离开了,莫涵忍立即分配任务。
萧玉堂笑嘻嘻道:“队长,我很乐意工作,但我方才已经接了任务。”
他刚被局长分配了一个任务,让他去安南县野生动物保护部门审查一下那枚无论是锤子还是锄头、铁锹都砸不开的蛋,若真砸不开,他必须把那颗蛋完好无损地带回八局。
因为那有可能是一枚妖兽蛋,只有妖兽蛋才会那么坚硬,普通的锐器根本对妖兽蛋造不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莫涵忍目光掠过他:“没喊你,老花,就你去一趟,你对鬼气最敏锐。”
老花叫花和风,但他是光头,人称花和尚。
花和风认真严肃道:“队长放心,我老花对工作一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如果真是厉鬼作祟,绝对逃不了我老花的法眼。”
同队俩女孩互相看了一眼,而后默不作声地移开。
谁都知道老花是因为犯了色戒,被师门强制还俗的,他是货真价实的花和尚。
但说他花,他也并不花心,他犯色戒的那个女子为他生下一女,结果却产后大出血而亡。
花和风不会照顾女儿,死皮赖脸地把女儿送到师父身边,让师父帮他照顾,他则下山去挣奶粉钱。
小姑娘在寺庙里长大,又在山下小镇学校读书,去年花和风总算攒够了钱,在燕京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把女儿接到身边上学,小姑娘已经十岁了,花和风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照顾女儿,又死皮赖脸地把师父带下山帮他照顾女儿。
“……”师父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是倒了哪辈子霉,才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师父天天接送徒孙上学、下学,小姑娘因为师祖而出名,且小姑娘也动不动念佛号,一有同学欺负同学,小姑娘就念经,念得同学再也不敢霸凌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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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钟,陆星光被闹钟叫醒,但他真正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五点钟,所以他觉得眼皮很重,怎么也睁不开眼。
最后,陆星光还是挣扎着起了床,进入浴室用冷水泼面,瞬间清醒不少。
洗漱后,陆星光直接穿着一身警服下楼上班,在警局对面的豆浆铺子里买了早晨,三两下他就吃光了早餐。
陆星光不是第一个来上班的,他和同事们打了招呼,随后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整理了一下昨天跳楼案,等到队长来了,他便如实汇报了一下资料。
最后想起了诸葛学民说的监察局八局,陆星光吞吞吐吐地没讲出来,主要是队长不相信啊。
这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任凭别人说破天,他也不会相信。
诸葛学民说的今天监察局会派人来核查?那么到底会不会有人来呢?
陆星光如坐针毡,目光频频看向大门口。
九点钟,大门口走入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他看起来年纪大概四十岁的样子,面容很和善,是那种标准的慈眉善目脸。
大厅里有小警察拦住了他,他立即亮出了监察局八局的工作牌,并且请求见局长。
一分钟后,和尚被请进了局长办公室。
又两分钟后,陆星光和队长穆泽被叫进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姓包,名文成,是警察系统内部有名的包青天,他目光平淡地扫视了一眼陆星光,简单介绍了一下和尚的身份。
“这是监察局八局干员花和风,花干员,这是一队队长穆泽和他的下属陆星光,你们先去法医部门验尸。”
花和风点了点头,看向穆泽和陆星光,说道:“烦请两位带路。”
穆泽还一头雾水呢,但局长命令不敢不从,也就陆星光心头惴惴不安。
三个人去了法医部门,法医廖寒不在,不过几个实习生在,他们立即上来汇报情况,说昨天师父廖寒已经验过尸体了,穆泽接过文件认真听着,陆星光的注意力却在花和风身上。
花和风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而后目光如刀似的梭巡了一遍,陆星光的心脏跳得很快,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突然,他好像看见花和风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只是转瞬就逝。
陆星光瞪大眼看着花和风,就见他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圆盘,圆盘上面有好几个按钮,他按了其中一个,圆盘立即亮起了红光,并且滋溜溜地转着,他拿着圆盘在尸体上面游走了一圈,不放过任何部位。
最后,他按了一个按钮,圆盘瞬间不动,他默默地把白布盖回尸体上面,陆星光嘴巴蠕动了半天,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穆泽碰了碰陆星光:“到底怎么回事?”监察局八局来查案,他们的职权好像没有查人命案子这项吧?
花和风声音淡淡道:“走吧,回包局长那儿。”
穆泽和陆星光跟着花和风回到了包局长办公室,包局长神情紧张道:“花干员,怎么样?”
花和风颔首道:“包局长,死者尸体里确实有一股挥散不去的鬼气,这不是区区鬼怪路过所能留下的分量,必然是鬼怪附身才会在死者身体里留下大量鬼气。”
穆泽惊呆了!
包局长在讲什么?鬼怪?鬼气?他望了望窗外,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
反倒是陆星光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原来真有厉鬼作祟啊!
花和风看向穆泽和陆星光,说道:“这件案子,穆队长,你们只能以死者酒后踩空坠落高楼来结案,但八局会追查那名厉鬼。”
穆泽机械地点头,目光看向包局长。
包局长点头道:“花干员放心,这案子我会亲自督促,花干员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花和风看着陆星光,说道:“请陆警官把那名昨天亲眼见过女鬼的女生叫来警局,只有她见过女鬼,我需要知道女鬼是什么身份。”
包局长立即吩咐穆泽和陆星光详细地讲了一下跳楼案迄今为止他们调查到的讯息,死者郑诚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花心大萝卜,同一时间交往的女生最少两个,最多五个,还有已经出入社会工作的女子,更有某些娱乐会所坐台的小姐。
三个人在包局长办公室讨论了许久,而后有人敲醒了办公室的门,小警察说郑诚的父母到了,现在正在法医部门那边大哭特哭,哭得天塌地陷那种。
郑家是外省人,昨天晚上郑家父母接到警局详细还不相信,警局让他们打郑诚班主任电话,核实之后,郑家父母连夜买票,早上就坐上了高铁,九点钟抵达燕京,下了高铁就打车直达金猴区公安分局。
自有警局警察接待郑家父母,穆泽和陆星光及另外三名队员分头行动,陆星光则给白朝辞打电话,让她现在到警局一趟。
白朝辞默了片刻后,说:“陆警官,很抱歉,我现在没法马上去警局,下午我再过去?”
“没问题。”陆星光隔着玻璃窗望了望在队长办公室的花干员,看他盯着手机那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似乎并不着急?
临近中午,白朝辞现在在吴家,做什么?给她母亲江陵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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