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后的天色依旧炎热,太阳似火球般悬挂在透蓝的天空, 抬头望去, 总感觉它随时都会掉下来燃烧这片土地, 给人带来莫名的压抑。
村口四个村民把锄头放在树干上依靠着,正站在树底下纳凉。
“也不知道我们要站岗到什么时候。”其中一名村民戴着橘黄色的草帽, 小声抱怨了一句。
并没有人回应他, 而他也习惯了被安排站岗的另外三人冷漠的态度。
站了一会,明亮的天空暗了下来。他微眯眼睛抬头看, 原来是太阳前面有一块很大的云朵, 正好遮住了阳光的热情亲吻。
“没太阳了,该去自己岗位了, 不然又要被村长说。”
依旧没人理,他扶正自己的草帽,自顾自的走了几步后, 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回头:“你们……”
话还没说样, 脑袋上就挨了一棍子, 顿时眼前一黑。在晕倒前,少女放大的笑脸与早已倒地的同伴映入了他的眼帘。
“哎呀, 这下我可控制了一下力道了, 死了可不怪我呐。”
少女扔掉棍子, 无辜的对身后的人说道。
“没死。”
苏埠上前探完鼻息后告知少女,然后又补上一句:“脑袋属于人体非常脆弱的部位,现在没死不代表之后不会出什么事。”
“喔。”少女平淡的应了一声:“死了就死了吧, 不影响什么,毕竟我可没有你这种学医的厉害。”
沈休感慨,学医的果然就是不一样,能够精确的把人打晕又能保证人没事。
“不对,任何人做这种事都会有风险,一不小心就可能用力过度将人致死,而且这和学医没有什么关系。”
“……”
枯燥。
“废话不多说,快点把这群人抬走。”
她很自然的当做没听到苏埠的话,开始了分配任务:“你们这边负责抬两个人没问题吧?我们各自负责两人。”
苏埠有些迟疑:“自然是没问题,只是你们这边……”
苏埠那边算上他有两个男生,合力抬动一个中年男人还是没问题的,而沈休这边都是女生。
“怎么?”
“……”
“没事。”
他理智的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沈休是练家子,力气肯定不小,三人负责两个村民还是可以的,只是他并不觉得沈休会动手。
给村民都套上了麻袋,他和何昙一人头一人尾,抬着先行一步,大不了等他们弄完在回来帮沈休她们吧。
“这麻袋真丑。”
沈休十分嫌弃。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拼凑来的,布料东一块西一块被绳子串在一起,最主要的是有些布料散发着酸臭的气味,硬要说的话,那感觉就很像老太太的裹脚布。
“我力气还可以。”怀予主动接话揽活。
“我来我来!”
一路过来,罗绮沉思了很久,她认识沈休不过短短几天,对她杀人这件事居然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以后,她也会变成这样吗?
沈休刚来之时说过,她参加过好几次游戏,这几天代表着,出这个村子并不是游戏的结束,而是游戏的开始。
她并不想变成这样,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但她没有沈休聪明,这次遇到了沈休,以后呢?以后又该怎么办?
在车上的时候,她以为怀予和她是一样的人,其实并不是。
怀予虽然表现的很温和,但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了,她骨子里是的冷漠,回想起在更早之前那三个女大学生的死亡,显露出来的情绪也没有多少害怕和对生命逝去的惶恐,更多的只是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浓重血腥味而已。
而怀予对麻子死亡后无动于衷的态度,让罗绮正真的意识到了她们并不相同的这个事实,在游戏中,怀予这种人活的才是最轻松的。
收起了思绪,她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些问题等到她有命出这个游戏再去深思也不迟。
“那就辛苦你们啦!”
让两个女生干这种搬运尸体(虽然不是尸体但也差不多了)这种事,沈休心里毫无愧疚,反正她也是一个弱女子嘛。
怀予不是随便说的,她力气真的不小,十分钟就打了一个来回。
第二趟回去时遇见了完成任务正准备来帮忙的苏埠二人,怀予温柔一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可以的。”
听闻正准备接手的苏埠手又放下了,他对怀予点了点头:“好的。”
胡说!明明还在一大半路程!罗绮本来已经准备撒手了,鬼知道苏埠这个死直男说不用帮还真就不帮了,她:“……”
好在何昙看出了她的面色不自然,他带着天使翅膀踩着光辉(在罗绮眼中)走了过来:“你要帮忙吗?”
罗绮感动了,她立马道:“要!”
说完沈休悠悠然的看了她一眼,她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有点太激动一不小心声音大了点。
麻子家本来就不大,进门后里面人多的都无从下脚。
沈休找在一个空地站着,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你们可以走了,要不然站门口也行。”
“那明天见。”
苏埠不介意沈休的态度,里面也确实站不下人,他带着何昙先回了瘸子家。
罗绮看着地上七横八竖躺了一地的村民,有些一言难尽。
沈休就像跳芭蕾一般跨过了一地的人,摸出了铁丝开始摆动那把锁头。
麻子也是够谨慎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连出来一下都要先把门锁上。
黑色的大锁被打开,推门之后,里面一片幽暗。
房间不大,杂乱无章的放置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沈休来到窗户前,拉开了那黑色的窗帘。
也不能说是窗帘,就是这一黑色的布挂在上面罢了。她又回想起了村长家里面也有这样一间房,同样也很昏暗。
里面应该是有窗户的吧,只不过他和麻子一样,把窗户给遮了起来,连白天都不拉开。
按照沈休的推测,村民是不能被尤雪看到的,所以选择把窗户遮起来,而她们所住的地方窗户就没有遮挡,甚至床就在窗户下面。
光线透过玻璃洒了进来,驱散了这一屋子沉闷的气息,沈休这才看清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物件都是什么。
横在中间的三张木凳上都放置了东西,木盒里面扔着剪刀、针线、碎布这种小物件,缺了一条腿的桌子用砖头垫住,上摆放了碗筷坛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着腌制的酸菜,味道冲鼻。
地上的老式收音机缝纫机都在这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在前面的墙上还穿了一条绳子搭着好几条毛巾。
原来不是麻子家里穷连个能坐的凳子都没有,而是人家都收起来了压根就没想过给她们用。
搜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沈休对这个房间彻底失去了兴趣,她摆了摆手示意无从下脚的两人过来。
“今晚我们就住这里。”
尤雪进了小婷家,住在小婷家的玩家死了,小婷一家却没事。
这是一个道理,她们和村民反过来,她们住里面,村民住外面,那结果就会截然不同。
……
天色逐渐变暗,黄昏时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大地上,最后一名玩家也带着他的客人来到了这间小屋子。
“这样可以了吗?”
那人把村民拖进点燃蜡烛的屋子里,问。
“当然可以。”沈休站在蜡烛旁边,淡黄色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放大了几倍。
陈浩天松了口气,他来时想过沈休回刁难他,并且已经开始思考对策,但面前的少女一副像是忘记了白天所发生的不愉快,嘴角上扬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当然,他明白这些都是假象,只有接触过少女的人才会知道她优美的皮囊下隐藏着的阴险狡诈。
“你可以走了喔,晚上千万要记得关好门呦。”
少女又开口了,她说这话的语气和之前威胁她们时一模一样。
陈浩天第一反应就是她要害他!但这话他又说不出任何的不对,明面上的意思就只是叮嘱他晚上小心而已。
“谢谢苏小姐关心。”陈浩天僵硬的回道:“没有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呢,记得帮我们带上门呦。”
等门隔绝了视线之后,沈休把注意力收回,方才觉得地上的人有些眼熟。
陈浩天是最后一个来的人,在他之前,来的三个人都是合作关系,敲晕了拐拐家男女主人,还有一个中年女人沈休没见过,听他们说是在村里一个暗巷绑过来的。
在这件事上,沈休强调了一遍,这是请,老说绑这个字,显得她们好像是村里恶霸一样。
最后一个女生躺在地上与这群中年人格格不入,她是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头上的脏蓝色头巾让沈休从记忆里把她搜索了出来,这不就是她们打水洗被子时遇见的那个少女吗?
想起来归想起来,既然被请过来了那都是她的命,沈休可没有多余同情心准备放过她。
天黑的很快,半小时不到,再从窗户看去,除了依旧明亮的月光外,其他地方已经看不到任何亮光。
而和昨晚不一样的是,今天她们的屋子成了黑夜中唯一的光源,散发不了温暖,却能吸引着这未知的黑暗中所有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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