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个人主要的时间都花在了校对格式和斟酌语句上,腾许和舒舟一开始还好奇地旁观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发现要么是听不懂的内容,要么就是无聊的排版争执,兴致缺缺地缩回了头,腾许表示,还没有在校园论坛上实况直播一下两位大佬的建模进度已经接近收尾了以获得一大片哀嚎来得快乐,虽然不是他自己的成绩,但是看别的同学嚎总是很快乐的。
到了下午,经过两个人反复修改的论文,即使是陈灼这种强迫症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傅齐:“提交了?”
陈灼:“再等等,我再看一眼。”
傅齐:“……”
等陈灼最终确认过,他们果断提交了文件,这个比赛就算告一段落了。
傅齐向后一靠:“我得缓两天,我暂时都不想看到word了,这玩意儿比编程费劲多了。”
陈灼:“……”
腾许从上铺冒头:“大佬,你这话最好别让我们这些学了半学期C语言还挣扎在循环语句里出不去的学渣听见,你会被围殴的。”
傅齐把椅子翘起来,向后一笑:“你们系又不是正经学编程的,过得去就好了。”
腾许咂摸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他就躺回去了。
傅齐笑着摇了摇头。
陈灼:“……”为什么他的舍友会这么傻。
这之后陈灼有两三天没跟傅齐24小时混迹在一起,一方面是他们把话说开(并没有)之后傅齐就不再刻意地黏着陈灼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临近期中考,傅齐他们系课上查人突然严了起来,所以傅齐不再能无差别地来蹭统计系的课,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等着答到。
所以当陈灼在教室里收到一条数分课代表的消息说数分老师找他和傅齐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往旁边碰了下结果碰到了一团空气之后,他难得地陷入了一丝茫然中——习惯真可怕。
下课后,他站在教学楼前思索了一下,他记忆中这节课傅齐没课,不过不排除他记错了的可能性,所以他掏出手机来查了下游设的课表,最终证明,他的记忆力没出问题,傅齐就是没课,那就……有些奇怪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给腾许发了个消息:“你知道傅齐去哪了吗?”
腾许:“???傅哥居然没跟你在一块儿吗?”
陈灼:“……”
腾许:“好吧我去问问。”
腾许的特点就是哪个系都认识人,所以陈灼一点也不着急地原地等了会儿。
果然,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就再次振动了起来。
腾许:“傅哥在画室。”
陈灼:“OK”
画室所在的教学楼在这个校区的另一头,陈灼花了十来分钟来走到,他以前没来过这边,这一片行政楼都是金融啊艺术啊文学啊之类的系的,在这个理工类学校里偏远得非常真实。
画室在顶楼,陈灼在楼外没忍住眯起了眼,原因无他,这个楼的设计和翻修的图书馆如出一辙。
电梯是嵌在外墙上的,透明的,顶楼一整层都是玻璃的,闪得陈灼闭了闭眼,他有点心疼傅齐,每周都在这种环境下画画,换了他他要炸学校了。
他顶着一片炫光木着脸走进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在顶楼停了下来,陈灼踏出电梯后犹豫了一会儿,因为到处都是平整的大块玻璃墙壁,所以他没找到门在哪,他能看见傅齐在走廊左边的教室的一个角落画画,但是他看不见这个教室的门在哪个位置。
陈灼:“……”
他犹豫着朝傅齐的方向走去,只能寄希望于他坐的位置是门边。
很可惜,不是。
陈灼现在就站在傅齐身后不到五米处,但就是找不到进去的路。
他刚要抬手敲墙,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傅齐在画画,不是素描,他用上了陈灼送他的颜料,熟悉的颜料盒子就摆在他右手边,但他画的也不是普通的水彩——他在画装饰画。
不知道为什么,陈灼一瞬间不愿意去打扰他,
他看向傅齐的右边侧脸,他的手很稳,拿着一根极细的画笔在纸上描涂,陈灼勉强能看清他在画的东西,一个带有圣诞装饰物的边框画,他正在画右边线上的一个小铃铛,比指甲盖还小,但他在认真地描着阴影。陈灼没动,就在原地看他,画完铃铛画树叶,细细的笔头划过更细的空隙,几乎让人心惊了。
陈灼终于注意到了傅齐的神情,他们只相处了两个多礼拜,但是陈灼已经彻底习惯了傅齐的存在,而这个傅齐的存在,一般来说意味着永远灿烂的笑容,永远贴心的举止,偶尔有些自作多情与中央空调,但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大抵是因为上两条,总之他的存在就像一个小型太阳一样显眼,永远辐射着恰到好处的温暖的光芒。
但他现在一点都看不出平时的样子了。
大概是因为收起了笑容与低垂了眼的原因,他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冷淡,他半垂着眼看向画板的神情,让陈灼迷之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动物世界,只能用耐心到接近冷酷来形容。
陈灼被自己的比喻雷了一下,他高考语文考砸了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如果画装饰画都不耐心还有什么时候需要耐心?
他向右一看,终于看见了一条细缝,那大概就是门在的位置了,他松了口气,朝那儿走去,尝试着推了一下,门开了。
教室里的傅齐像是被门开的声音打扰了一样,不耐烦地朝这个方向扫了一眼,看见是陈灼,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挥了挥手里的画笔,笑着说:“你来找我吗?”
陈灼点点头:“嗯,打扰到你了吗?”
傅齐左右晃了一下脖子,揉了揉肩:“不会,你来得正好,我也坐不了多久了,再画下去颈椎得废了。”
他把笔擦干净收起来,整理了下周围的东西,陈灼随意扫了两眼,就看到了几张素描,他画的素描也都很有特点,都是需要大量排线的,乍看上去和尺规作图或者打印的效果有点像。
傅齐:“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这不像你啊。”
陈灼收回了在画上的目光,平静地对上了傅齐的视线:“数分老师找我们,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一起去趟办公室?”
傅齐比了个Ok的手势,把东西全整好,和陈灼一块出了门,一边走他一边把刚刚画的那张装饰画递给陈灼:“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陈灼点点头,他自己有点强迫症,装饰画这个画种虽然匠气,但是完美符合他强迫症的审美。
傅齐弯了弯眼:“那等我画完送你?”
陈灼:“……谢谢。”
傅齐满意地收回了画,叠了起来。
理学院的行政楼基本在校区的另一头了,他们俩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地方。
陈灼的数分老师姓张,每届都只教数分课,是个出名的大牛,但是人又随和儒雅,四十左右的年纪在教授里绝对算是青年才俊了。
陈灼和傅齐进门的时候,张教授正在给一个男生讲东西,大概是在改论文吧,虽然他的语气温和,但是字字见血,听得该男生面有菜色,见陈灼和傅齐进门,张教授温柔地招呼他们俩先在沙发上坐下,该男生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张教授又转回来批评他了,一瞬间欲哭无泪。
等男生满脸愁容地离开了,张教授重新把目光放到了在沙发上排排坐好的两人身上,陈灼笔挺地坐在靠近书桌的一边,傅齐翘着二郎腿,跟坐在自己家似的。
张教授慈爱地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班有人把你们这次参加的比赛的论文发我了……“
陈灼无语了一阵,很想吐槽谁干的,但是他们班自来熟到老师地方去的人也不少,他一时间确实猜不出来。
“……作为两个大一学生,你们的基础非常扎实,虽然我们系不像物理啊或者化学那边有很多实验和项目可以给本科生跟,但是我最近正好手上有个智能翻译的项目要做,我让我的研究生都一起来练习了,你们两个要是有意向的话也可以一起过来,学得会就当积攒经验,有困难就当旁观学习了,怎么样?”
傅齐一瞬间有些懵,但是他感觉到一旁的陈灼绷紧了身体,他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的声音,就听见陈灼稍显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灼:“谢谢老师,我们很愿意。”
傅齐虽然不知道他“我们”结论是哪来的,但是他的确不可能拒绝,所以在一旁犹豫着跟着点了点头,他有些想问张教授知道他根本不是他们系的吗……但是又担心万一自己问出了口,才发现对方真的是因为眼熟他以为他是统计的才顺便把他带上了——所以他坚定地把嘴闭上了。
张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每周五下午加一个周末去统楼五楼找我。”
傅齐和陈灼齐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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