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微凉,急促的雨滴砸在树叶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但却未能将在空旷的长廊上被无限放大的细碎脚步声完全吞没。
脚步声的主人在仍然透出火焰光芒的锻刀处的门口停下,沉默了一下后轻叩门扉。
“进来。”轻的几乎刹那之间就消散的少女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听觉过人,只会当成是一种错觉。
“大将。”略显低沉的男声随着门被拉开的声音传入室内,“子时了。您该早些休息了。”
“无事。”声音的主人并没有转头,手臂轻抬,指尖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妖艳却让人移不开目光,“最近碎掉的刀越来越多了,真是的,不要这么糟蹋我的心血啊。”
“这对大将来说不是好事吗?”明明这样会有更多的刀回归到大将的怀抱。
听出了话语中的困惑,被称为“大将”的少女终于转过身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对上有着和身形不相符低沉声音的少年那藤色的眸子,“身体碎掉的感觉很痛苦吧,药研应该很清楚这点。”
被称为“药研”的少年,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摇了摇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是。”
“对不起,又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少女悄无声息地走到少年跟前,抬手本想轻揉少年的发,却在最后一刻迟疑了下改成了轻拍肩膀,“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不论是被抛弃,还是被损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至少在这里,不会。
“药研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毕竟还没完全恢复,这副人类的身躯可是很脆弱的,要好好保护啊。”少女轻笑了一下,眸子中透出的温柔和关切让药研将有关身体健康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点了点头便出了室内。
刚想关上门室内又飘出一句:“药研要是回去路上碰到了鹤丸的话就帮我转告他,要是再在晚上到处乱跑引发骚乱的话,我就要和他算账了哦。”
“是。”药研愣了一下,鹤丸大人是这样的人吗?在原先的本丸里,自己很少能看到被重重保护着的鹤丸大人,就是看到也是一副正经可靠的样子,是因为选择了这里才变成这样的吗?
虽然脑袋还在高速转动,但是思考并不影响药研的步伐,依旧不疾不徐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到听到脚步声完全不见了,少女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果然我是个无能的家伙,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本能寺的兵力好像又加强了啊,该怎么办呢,药研、藤四郎。”
少女摇了摇头,将杂念从脑中剔除,收拾好了心情便继续着原先的事情,突然身边被吸引而来挥散不去的刀魂不安定地躁动了起来,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少女皱起了好看的眉,“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杰作啊,这些家伙居然敢这么做,真是,自寻死路啊。”
眼前的男子温和地笑着,眼中的弯月清澈却像有着让人不禁沉沦进去的魔力,“很久不见了啊,神大人。”
“我早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了,那样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少女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子,眼中并没有任何重见故人的欣喜,“你呢,作为天下五剑之一,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疼惜你呢,我需要个解释,三日月。”
“我只是履行着刀的义务而已,拿人钱财,□□,和其他刀没什么区别。”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的刀魂一点怨恨都没有,反而有些期许的意思,怎么,我这里有什么你想见的人吗?”少女不满的叹了口气,“重要到会让你自甘堕落,还真是不可思议。”
“我们不是一样的吗?自甘堕落又有什么不好。”眼前男子突然笑了出来,却并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少女模仿着对方的语气说道,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是继续不下去了,我还是先带你去你的房间休息吧,千万别乱跑,我这里可禁不起你拆。”
男子依旧温和地笑着,少女提起裙裾,“还好今天没有月亮呢,不然我应该会后悔的吧。”后悔把这么一把美丽的刀卷入这样残酷的现实。
药研沉浸在思考之中却在接近房间的时候看到了一抹白色晃过眼前,想起大将的嘱咐,料想眼前乱跑的应该就是鹤丸大人,急忙追了上去,却看到眼前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突然转头。
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副狐狸面具,药研被吓了一跳,但是面色却没什么变化,而对方看的药研的反应之后突然哈哈大笑着摘下了面具,“人生还是需要点惊吓啊,不过药研的反应还真是,与众不同,有点失望啊。”
“你下次能不能别在我的门前做这种事情。”
“怎么,害怕了?小狐丸?”鹤丸扬了扬手中的面具,故意遮在脸前用着少女的声调说道。
“我只是担心睡眠不足会使皮毛失去光泽而已,主人可是夸我的皮毛好啊。”
“你是刀,没人类那么脆弱,别那么扫兴啊。”
“鹤丸大人,大将先前说要是您还在晚上到处乱跑的话,就要找您算账了。”
“药研还是小孩子吧,不早点睡觉的话会长不高的哦。”鹤丸笑的一脸人畜无害,却完全回避了话的内容,显然并不准备就此收手。
“我不是小孩子,而且不听大将的话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吧。”想起自己原先的大将,药研的眼神暗了暗。
“药研刚来还不了解主人啊,她只是喜欢吓唬一下,不会生气的。也就她没这么无趣呢。”
“这就是鹤丸大人愿意跟随大将的原因吗?感觉——”药研适时地住了口,要是说出“感觉鹤丸大人的这个理由太随意了”这样的话,恐怕会被讨厌吧。
“感觉什么?”鹤丸笑了一下,“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主人恶作剧的本事可是连我都吓了一跳啊。”
“站在门口不怕着凉吗?”久久没有出声的小狐丸侧了下身,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进来聊吧。”
“也是,药研刚来,恐怕还不知道主人原先的事吧,好奇吗?”鹤丸眨了眨眼睛,“好奇的话就准备好佳酿吧,毕竟故事很长啊。”
“主人要是发现你又教唆人去偷拿主人珍藏的佳酿的话,恐怕你去万屋的权利都会被取消的吧。”
“小狐丸也没少喝啊,不过算了,要是我让药研去拿的话,那位会直接拔刀的吧,虽然不会死,但是还是不想冒这个险啊。”
“那么,故事开始了哦。”
药研坐下安安静静地听着大将的过去,也知道了为什么大将一副完全不需要休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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