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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如眉峰的弯月在漆黑的夜色中时隐时现, 除了微弱的远处几排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显得阴森诡异,夜晚的学校安静地毫无人气味。
相比白天的学校的欢声笑语、放学后被夕阳镀上一层暖橘色的校园, 此时,除了蝉鸣落叶凋花, 夜晚的校园安静的令人窒息。
善逸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压抑着的呼吸声,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诫自己要小心, 要谨慎,遐想着身后什么东西会突然窜出来。
夜晚整点,特别是最后的两个零看着让人发慌。
……看得人心头空荡荡的,唯有他头顶暖暖的小生物, 是善逸此刻唯一的藉慰。
仰头, 学校的大门也紧闭着,围墙上正有只体态匀称的三花猫卧倒在上面,慵懒地伸舌添了把爪子并抹了把脸, 打着哈欠“喵”了一声。
不管善逸前进还是后退, 始终感受到了来自它的打探目光。
莫非……这是只成了精的猫妖吧?!
放弃的翻墙, 善逸仰望着校门。
虽说高度不是问题,只是这门顶上一排尖尖的铁栅栏实在是看着心寒,下意识地捂住屁.股, 虽然能一跳而过,可总忍不住去想些有的没的。
所幸今夜没穿羽织外套,不用怕羽织将自己兜住。
要命了, 善逸急得直跺脚,又是害怕又是气不过太宰对他下达的指令:让他0:00分,准时到学校内的樱花古树下。
阴森森的黑夜里,像是有一阵潮水涌过,海绵不停地吸水将世界里能发出声音的元素一个不留都吸了进去。
善逸恐惧地尽可能地畏缩着身体,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听他吞噬掉,迎面的又是无尽的黑暗,小腿开始哆嗦起来。
时值三月下旬,学校的樱树林讴歌着自己最美好的春天,四面而来尽是花瓣,如霏雪般,婉转而下,飞舞的花瓣遍布着整片天。随意一伸手,落入掌心的触感柔软如江南的丝绸一般。
善逸想起,每到午间休息或是课下,不管男女,皆是成群结队地来到树下赏樱。有时,初等部的学生会提前到树下占位,与高等部互不相让。
一阵风吹过,林中下了一阵樱花雨,挥洒着淡淡的樱花香。
脚下软软的,和踩在落叶和草坪上会发出的“沙沙”声不同,脚底的触感极为细腻,当善逸脚尖用力挤压地面的时候甚至可以感觉得出细胞被破坏花汁液流出。
只可惜,夜晚并非一个欣樱的最佳时间点。
为了以防夜里的巡夜老师扫过,一路走,善逸发出了细若蚊蝇的声音,“哒宰,你在哪?”
在中庭的石碑处,这里屹立着一棵樱花树群中最粗壮的樱花树,占据了其他大树约为两倍的空间,连伸出的枝干约有碗口大小。
月光倾洒,这颗树上,系满了数不尽的彩色布条,轻飘飘的许愿带随夜风飘荡。
“善逸,你知道‘许愿树’吗?学校那排樱花树,在樱花初绽的一周内,系上写着心愿的布条,树神会帮你实现。”
这是上周发生的事情,午间用餐时,善逸与班上唯一和他关系尚可的藤原唯正坐在天台吃便当。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这麻子脸的男生说道,“现在全校的人,还有其他学校的人,都嘟囔着要在许愿树上绑布条呢。”
许愿嘛,就是相当于生日愿望一样的东西吗?
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善逸撇了撇嘴,再不科学的系统他都有。说到底,不过是人类的妄想,将希望寄托于这种缥缈虚幻的东西,还不如脚踏实地比较合适。
都高中生了,还相信这种吗?
打了个哈欠,善逸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嗯”了一声,表示这个话题他正在听。
善逸的态度让藤原唯有些生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真的,这可不属于我开学那会儿对你讲的学校不可思议的十大恐怖故事。”
吃完便当,善逸收拾起盒子并装袋,躺平后将便当袋当作枕头垫于脑后,午休的时间,就让他好好补眠。
这可把藤原唯气得脸上的麻子雀斑都一抖一抖的,还真和善逸较上了劲儿,将睡眼朦胧的他摇醒,“这可是我们社团的清水老师亲口说的,这学校是她的母校,她在升学前夕在许愿树树枝上系上愿望,原本文化课成绩一般的她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身为学渣,善逸一下子有了精神,藤原唯抓住了他这点,接着说道,“那我偷偷和你说,我之前还看到学生会会长也向许愿树托了愿。”
两眼相对,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键盘一样一下一下都击中了善逸的心脏,反被动转主动,“那我们也去系上愿望吧。”
“行,我拿支笔。”藤原唯提醒道,“许愿条上还得写上名字呢,这样才会灵验。”
现在想起这件事,“学生会会长”可是个关键因素。
樱落纷飞,月影斑驳,从那棵承担着许愿树使命的樱花树里垂了下来个巨大的蚕蛹状物体,仿佛左右晃动的沉重钟摆那样,嘎吱嘎吱摇摆着。
“啊呀~善逸酱你来啦。”太宰那欠揍的声音也随着他的身体左摇右晃,在空中飘浮着,“嘤嘤嘤~本想尝试下古时所谓的‘三尺白绫’上吊法,没有白绫我就用绷带代替了,结果我下不下来了,我的奴仆、奴隶,快来救救我。”
瞬间,善逸精神抖擞起来,似有一拳能打死只猛兽的气势,“那正好,不就正好印证了那就古话,叫什么‘樱花树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吊着吧,吊到天明或许就是你想去的天堂了。”
“善逸酱~”
“你给我等着,我马上来救。”善逸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太宰故作发嗲卖萌式的语气,听着就心里毛毛的。
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树,爬树小能手的善逸谨慎前进,他怕一个不留心压倒了这些许愿纸条。
善逸解开了挂在枝头的两条绷带,本想让太宰以挂在树中央的高度摔下去,被他反手一拉,两人一同落地。
“这是……”
善逸挣扎着爬起,掏出事先放在裤袋里的小手电筒一照,这是抓在太宰手中,被他扯下来了一条许愿带。
太宰以电视节目中主持人那样的口吻朗读着,“[树神大人,请保佑我大考小考中,会的全对,不会的全能蒙对。——我妻善逸]”
“……”
阿喂,这不正是他写的许愿带吗?
不过,完全没关系!
这并不是什么丢人、难以公开的东西,善逸心里有数,班内不少同学都是这样写的,他不过是照抄了一份而已。
偷偷摸摸地,善逸在关注太宰一举一动的同时以余光望了一眼距离他们这反方向的某个枝条,他一共系了两条许愿带,真正的心愿写在另外那条上面。
“哒宰,你是想调查会长的许愿条吗?”
善逸垂头,凝望着太宰纤细的颈间留有的浅红的绷带勒痕,月光下,皮肤更显得细若凝脂,他不禁有些感慨,明明能凭脸吃饭却硬靠实力在黑手党里混,“在最中央的位置,那片空间是属于学生会的领地。”
“那边的东西……没有必要再去看了。”太宰眯着眼,莞尔一笑,接过善逸手中的手电筒走到了树下,专心地探查着泥土,还时不时地用手碰了碰泥土,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这样看来,反倒是这黑棕色的土壤玷.污了少年的白净的手指。
很快,善逸将他脑内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去,这哪是什么纤细病弱美少年。
踱步到太宰身边,善逸指着某处有明显翻新过痕迹的泥土,“是这边吗?这里的土一看就是松松的,看样子被动过手脚了。”
仅需简单调查一番这些学生,就能得出这样一个推断:犯人异能力的和名字相关。
不动声色,太宰退到善逸背后,拍了他脊背一掌,指着地面,微笑道,“交给你了哦,我的奴隶,替主人去完成这一项任务吧。”
善逸“呵呵”一笑,赠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太宰。
不过,他愿赌服输,就把这些都当作是第一个指令中的一环,况且,他也很好奇这桩案子的凶手是谁。
叹了口气,善逸却不知这是他被奴役的命运的开端。
“哒宰,那你有铲子吗?”
太宰鸢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哟,这种和我不搭的东西。”
“镰刀呢?”
“没有。”
“锄头呢?”
“这更不会有了吧。”
“啊——对了!”抓着善逸的手,太宰笑嘻嘻地将他刚才用于上吊的绷带放入他的掌心,“这个可以送给你,把绷带绕着手指、手掌围上几圈,不就可以用双手直接刨土了吗?就像慕斯一样,要不,我帮你缠上绷带吧。”
扯过绷带,团成一团糊了太宰一脸,善逸顿时觉得自己生无可恋。
将一根[木制游戏棒]缩短并加粗,以[颗粒积木]拼接成个简易的半圆形铁板,两者一组合,一柄小铲子便新出炉啦。
他,我妻善逸,简直是一个小天才。
“哇哦~善逸酱,你好聪明耶。”太宰双手握拳置于下巴两侧,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揉了揉善逸的脑袋,“哟西哟西,快上吧。”
哼——善逸在内心冷哼了一声,一把拍掉了太宰的手,不顾对方泪眼汪汪地说着“好痛,好痛哟。”
自制的铲子非常好用,没刨几下,便凹下去了个很深的小土坑。
而善逸,感觉到积木块与某一硬物发出“哐”地清脆声响。
腿脚开始打颤,整个人哆嗦个不停,善逸扭头与太宰对视一眼,视线开始漂移,“我听说,樱花树下埋藏着尸体,尸体埋葬的越多,樱花开的越是灿烂。虽说这只是一种传说,可是,我还是好害怕会不会突然挖到尸……”
“我好恨啊,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能轻而易举地在站在太阳底下欢声笑语,而我却只能一人独自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不甘,我好恨,从我那骷髅的头颅内,两个黑洞洞眼眶里流出了血泪——啊啊啊,是谁……是谁打扰了我的安眠?”
“咿——”
快速按下按下关闭键,这是太宰事先藏在树后的录音笔,本想吓唬善逸一下。
太宰抢先一步捂住即将尖叫出声的善逸的嘴,“嘘——你想引来巡逻老师吗?”
那一刻,善逸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要蹦出来了,一股在体内徘徊不定的灵魂渐渐脱离了他的身体,从天灵盖中冒出了一团青烟后,他支撑不住的魂魄终于离体。
“归来!灵魂附体。”太宰拉出了摇摇欲坠的善逸,双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只录音笔,“嘤嘤嘤~你可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一人离去,明明从一开始你就中了我邪王真眼的诅咒,一生都会……”
一巴掌拍上太宰的蓬松短发,善逸气得说不出话,“我已经不想和你这家伙说任何一句话。”
“嗨,嗨~”摸了摸顺滑的拖把头,太宰眯着眼,见善逸置气不理自己,便蹦跶到小坑前,弯腰捡起了先前善逸铲到的那个铁盒。
“哒……哒宰,我我我警警告你,你你你先先别轻易打开,万一这是个诅咒之盒呢?”看到小盒子带锁,善逸呼了口气,量太宰这无效化能力者也掀不起啥大风浪。
“让我看看。”见太宰掏出了一根钢丝,插.入锁口开始捣鼓。
善逸“噗哧”笑出了声,太宰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十项全能吗?港口黑手党干部又如何,有不是横滨锁王。
钢丝触及着锁内的弹簧,发出了“叮”地轻响,吓得善逸连连后退几步,是他太小看太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了。
在开启的铁盒内,却空空如也。
什么,什么?!
在善逸一脸疑惑,头顶冒出了巨大的问号的时候,太宰手指拖着下巴,少见的,竟发出了一声叹息声。
合上了手中的小铁盒,太宰淡淡一笑,“我们走吧,我已经知道谁是犯人。”
善逸:???你又知道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天刚出成绩,接下去有些事情要忙。
不会坑,可能更新速度会慢一些,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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