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心恒到达滩涂的时候,吴二白的队伍已经安营扎寨结束。她下车在车边上站了一会儿,远远的看着营地里的情况。虽然隔得远,但是那些人是谁,在干什么,甚至是脸上什么比松,她透过墨镜也看得一清二楚。
吴二白组建的这支考古队伍,明面上是来这里寻找在历史中被遗忘的古国遗址。但实际上,也是来寻找自己已经失踪了多年,生死未卜的弟弟吴三省。
想到吴三省,潘心恒忍不住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车顶。
“三叔啊~你这个坑,和女娲补天也差不多了。”
忽然,她顿了顿,摘掉了自己的墨镜,甚至还眯了眯眼——吴二白从帐篷里出来了,后面跟着的不是一贯和他形影不离的贰京,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身型偏瘦,但是并不羸弱。半长发,偏棕色,绑了个低马尾;可惜还不够长,没能全扎起来,脸颊两侧留了两撮。
海风一吹,也就乱了。不过,乱了也不影响。因为,那张脸足够小巧俊秀。没有半分女气,也不会因为长发显得阴柔,配上一副细边眼镜,反倒有些斯文。
潘心恒轻轻咬了咬墨镜腿,看着那人,神情意味不明。缓缓地吐出个名字:“刘丧。”
刘丧虽然是半路开始玩古董,但是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和她俩眼睛视力极好——白天看得远,晚上看得清——像是望远镜加夜视镜一样,刘丧的耳力极佳。像是蝙蝠一样能听音辨位,就是一个移动的声呐;还自带画地图这一项功能。探起墓来一探一个准。
潘心恒之前就在一次考古任务中和对方打过交道。而一想起那次的交集,她就翻了个白眼。
语调颇为嫌弃,还有些惋惜:“挺好看一个人,可惜长了张嘴。”
她一边唏嘘,一边从自己车子的后座拿出了自己的背包,一把甩在自己身上,然后就朝营地走过去。
到了营地,直奔刚才吴二白和刘丧进去的帐篷。手都还没碰到帐篷,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现在你们是一赔七,所有人都认为吴邪这次上不来。”
不用看都知道是刘丧在讽刺人。潘心恒索性不动了,等着对方的后半句。
果不其然,刘丧丝毫没有自己在给吴二白打工的自觉,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我也押你们上不来。”
呵!潘心恒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人都还没进去就接了话茬:“二叔,那你可得给他多加点工资了。免得人辛辛苦苦帮你干了一趟活,结果回去还落了个倾家荡产。别人会说你不厚道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又是一个女声,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侧头望了过去。就连靠着床头闭目养神的张起灵都睁了眼。
没什么表情的脸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柔和了不少。
比起张起灵的矜持,王胖子的反应就是喜出望外了,笑的满脸褶子的给了潘心恒一个熊抱。
“来之前我还在和天真说你会不会来。哎呀,我就知道以恒妹儿你的性子不可能不来。来来来,和你胖哥说说,最近谈没谈对象啊?长什么样,有照片吗?哪里人啊?”
潘心恒:“……”
潘心恒没理胖子,扭头格外乖巧地和吴二白打了个招呼,叫了声“二叔”。丝毫没有刚才刻薄吐槽的样子。变脸变得相当熟练。
吴邪看见潘心恒也是开心的。但是对于潘心恒也参加这次行动,他总归还是皱起了眉头。
虽然之前是他主动拉着她一起去了古潼京。不过出生入死,和汪家人拼命的时候,更多的是放手一搏的快意恩仇。可现在回归安定了,他的心情也不一样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点心思和他家二叔不想他过来的心情非常靠拢。
毕竟当年是他自己去把她接过来的,是她还未成年的时候的监护人。虽然这些年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嘘寒问暖,被胖子取笑还没找对象呢,就先开始当爹了。可这后来……其实也就再没管过潘心恒,就算是学费也都是他家二叔出的。
但他指天盟誓自己绝对是关心潘心恒的。
于是,他把矛头直指自家二叔:“不是二叔,阿恒在大学呆的好好的,你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吴二白嘿了一声:“我倒是叫的动她。”
语气有点长辈们通有的冷嘲热讽,也不知道是在对谁。毕竟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听话也是很头疼的。
吴邪噎了一下:“……那您不会劝她啊。”
吴二白当场翻了个白眼,冷哼的比刚才还过分:“我劝她?我连你我都劝不动我还劝她?她疯起来什么样你不知道啊。”
吴邪:“……”
是了,潘心恒虽然在二叔面前看着乖。但也只是看着。骨子里相当的不安分。还是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
吴邪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自己和潘心恒说。但是还没开口,就被潘心恒堵了回来。
“你连自己都劝不了,你凭什么劝我。”
吴邪:“……”
虽然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了,但是弥漫着的倒也不是尴尬,而是一方恃宠而骄的嚣张和另一方节节败退的惯着你,还有另外一群看着你吃瘪的幸灾乐祸。
这种气氛,颇有阖家幸福的感觉。
让刘丧觉得不自在。
于是,他一边解领带,一边口吻轻蔑的强行加入群聊。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说到这里,还转过头去,冲着潘心恒假笑了一下:“潘老师啊。”
潘心恒能被吴邪去接回来,本身当然也有些不同寻常的经历。在吴家也受到了吴家家学渊源的影响,自然也是下过地的。只不过,都是和吴家人一块儿。
在外,潘心恒的本职工作是个平平无奇的年轻大学讲师。
所以,按道潘心恒理应该是和刘丧没啥交集才对。
别说吴邪和胖子了,吴二白也愣了一下:“嗯?阿恒,你认识刘丧?”
潘心恒嗯了一声,解释了一下:“之前有次组队考古,我也参加了。地形太过复杂实在没办法,高薪聘请了这位刘大顾问。三生有幸体验了一回刘大顾问纯手工制作的……丧德地图。可惜制作过程的哨子声音穿的耳朵疼。”
丧德地图,是个好名字。王胖子当场笑出了声,直言这个名字极其的般配。
当事人刘丧倒也也不恼,丢了领带,慢条斯理的解了自己的衬衣袖口纽扣。
然后,抬头扫了一眼潘心恒,意有所指的开口:“还真是,挺好看一个人,可惜长了张嘴。”
且不说这话本身,就刘丧在说到“好看”这个词的时候,顿了顿,毫不掩饰的上下扫了潘心恒两眼,仿佛颇有质疑一样。
就特别的欠。
胖子当下就怼了回去:“怎么说话呢,你个死丧背儿!二叔你听听,这就是你请的高人,这说的人话么!真的是,你你你是瞎吗,我们家恒妹儿这么天生丽质风姿卓绝。别说当年了就是现在也天天收情书!”
潘心恒:“……”
刘丧依旧一点都不恼,嗤笑了一声胖子的后半句。不过,他非常赞同胖子的前半句。
“嗯,这话确实挺不像话的。是吧,潘老师。”
潘心恒皮笑肉不笑。
“你这仗着自己听力好,在背后偷听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胖子:?
胖子后知后觉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转过去看了一眼吴邪。对方的神情也比较微妙——毕竟,潘心恒的小嘴叭叭的,深得王胖子的真传,的确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那这就有点尴尬了。
一时不知道怎么挽救一下的胖子,在心里大骂刘丧这小子真阴险。
一石二鸟赢了嘴炮的刘丧,神清气爽:“我还特地带了耳塞,可惜,你的说话声还是有点响。不过,潘老师是敢说不敢认了吗。”
这孙子!
潘心恒啧了一声。
“没事儿,反正只有我听见了。”
刘丧特别善解人意的开口。顺带开始脱衣服。
正愁没地方发作的胖子当下就嚷嚷起来企图揭过这一茬。
“当着小姑娘面你脱衣服,耍流氓啊。恒妹儿咱不看,容易长针眼……”
话说到一半,刘丧已经把上衣脱了,精瘦的上半身,左胸膛上也有一大片纹身。
胖子定睛看了两眼,不说他耍流氓了,改骂他学小哥了。
因为那纹身和小哥身上的一样。
哦,也不一样。刘丧的没纹完,还差一半。
于是胖子又改骂他没诚意。身为脑残粉,居然追星都没诚意。
刘丧自动屏蔽了这些废话,麻利儿的给自己套了件圆领卫衣。然后,转过身去,还在用眼神挑衅潘心恒。继续刚才的话题。
“所以,潘老师你不敢承认也没关系。”
“嘿,你个丧背儿,这事儿你还没完了是吧……”
潘心恒伸手,轻拉了一下胖子。甚至还冲刘丧笑了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本来就是什么话说给什么……听的呗。”
潘心恒故意顿了下,没加个人字。怼的刘丧一秒变脸。
幸亏吴二白及时打了圆场。
“都少说两句。你们俩怎么着也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都老大不小了,还和十五六岁的孩子似的。尤其是你,”吴二白半真半假的瞪了一眼潘心恒:“好歹你还是个老师,为人师表你懂不懂。”
“他又不是我学生。”潘心恒嘟囔了一句。从胖子手里抓了几颗瓜子过来。
刘丧也没在和她继续胡搅蛮缠,转头问吴二白:“二叔,你喊我过来是不是想让我帮忙的?”
吴二白当然点头:“是。”
“那这次行动是不是都得听我的?”
吴二白不着痕迹的思考了一下:“是!”
得到答案的刘丧第一时间把矛头潘心恒:“听见了吗,潘心恒。”
“嘿,你个死丧背儿,说不过我们恒妹儿……”
“我宣布!”刘丧朗声打断了王胖子的吆喝:“从现在开始,一切行动方案都得听我的。不然二叔您可能,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嘿,二叔您给评评理……”
“闭嘴!”
“はい!”(是!)
刘丧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开工吧。”
潘心恒嗑完了最后一颗瓜子儿,伸手拿过吴邪的手,把瓜子壳儿往他手里一倒,抬脚就往外走。
吴邪哭笑不得,还没骂她一句,倒是刘丧先开了口:“潘老师是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啊,”潘心恒原地转了个身,表情格外无辜:“不是开工吗?我给您腾地方,方便您换裤子。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您不介意,我还怕自己长针眼呢。”
顿了顿,视线往下上下扫了扫,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虽然也没什么好看的。”
刘丧:“……”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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