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汪家人压着进入吼泉入口,潘心恒走在最前面。她只看见了焦老板一个人拄着拐杖在来回踱步。吴二白歪着脑袋坐在轮椅上,陷入了昏迷。但是现场没有吴邪。潘心恒环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焦老板对混在他们这群人当中的奸细也非常的感兴趣。他直言“他想和对方合作,只要对方愿意出来,其余的人全部都会死,所以不用有后顾之忧”。这个逻辑没问题,但是潘心恒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她来不及细究,就被焦老板当作了威逼利诱杀鸡儆猴的第一人选挨了一枪。
虽然身上传来的钝痛让她非常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真枪实弹,但是这样近的距离,又打在要害的位置,就算是她也暂时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一点时间,潘心恒还在思考,这会不会还在吴二白“随机应变”的范围以内。这个焦老板是他假扮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把奸细诈出来。
可她醒来之后,贰京说,她只猜对了一半。吴二白这么做一来是为了从焦老板手里保全他们;二来是为了让他把一张错误的地图交给他,防止他们找到雷城;三来也是为了给提前去找小哥他们的吴邪拖延时间。
逻辑很顺畅,没有什么毛病。但是,没有证据,这只是贰京的一面之词。吴二白本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贰京说,是为了让他取的焦老板的信任被折磨成这样的。霍道夫把了脉,但是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
“阿恒,他们不相信我就算了,你也不相信我吗?你在吴家长大,我对二爷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
潘心恒当然知道。她当年少不更事第一次接触耽美这个词的时候还以为就找到了吴二白这么多年都不结婚的理由。当时就被吴二白扣了半年零花钱,最后还是靠着出卖吴邪成功促成了两次吴二白安排的相亲才恢复了财务自由。
这次的事情,她怀疑过很多人。包括刘丧,她最初也怀疑过,甚至是现在或许也还留有余地。可贰京,确实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人。
可现在的情况,过于扑朔迷离。潘心恒深吸了口气,避重就轻的开口:“京叔,您先带二叔上去养伤。我们去找吴邪,他一个人在里面危险。”
贰京丝毫没有在意潘心恒表现出来的模棱两可,点头附议:“装备已经放在入水口了,你们快去,务必要追上小三爷。”
白昊天连连点头,抬脚就往里面跑。贾咳子李佳乐紧随。潘心恒才跨了一步,就被贰京拉住了攥住了手臂。
“他们去吧,你和刘丧留下。事情还有很多,二爷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潘心恒低头看了一眼吴二白,点了点头。她抬头对上霍道夫的视线。对方难得这么爽快的答应她:“放心,你照顾好二叔,我们一定把人带回来。”
回到地面上,他们先把吴二白安置在了没有被破坏的太过分的房间里。毕竟是偏远乡村的民宿,发展的还是度假旅游业,距离有专业的医疗设备的城市中心距离太远。所以他们也只是先请了镇子上的医生过来。
但也只是心理作用。
潘心恒给自己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了不少。她扯过毛巾,胡乱的擦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刘丧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贰京和胖子在楼下收拾残局,清理焦老板的漏网之鱼。
她走了过去,挨着刘丧坐下。
刘丧把她的匕首递还给了她。之前他被汪家老大当场打晕,匕首也被丢在那间屋子里。还是他刚刚去找回来的。
这把匕首的款式很独特,不短,但是很小巧。刻有漂亮的花纹,还有一个“心”字。尤其是握手处,还有点弧度——刘丧侧头,潘心恒刚好握了一下,和那弧度无缝贴合。
“是潘爷送你的?”
潘心恒嗯了一声,顺口还介绍了一下,那是潘子给她定做的,为了回来帮吴邪从长沙离开的时候送给她的。和她说的是,女孩子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自那之后,这把匕首她就一直带着。
不过,她没由此展开话题和刘丧追忆往昔,真的就只是顺口说了一下就收起了匕首。她问刘丧,她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刘丧没有瞒她,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她晕倒之后,吴二白又连着开枪打了白昊天,李佳乐和贾咳子。再要开枪的时候,贰京就站了出来。他还拿出来证据,说是他发的消息,告诉的焦老板冶炼室的位置。
“说这些的时候贰京叔的心跳很正常,但是这不能判断是在演戏还是在说实话。不过很奇怪,之前二叔开第一枪的时候,他的心跳有波动,是后面三枪才恢复的。”
潘心恒的眼神颤了一下。不是因为刘丧说的这些,更多的是因为刘丧居然在当时还能听的这么清楚。她转过头去盯着刘丧,问他:“你当时不害怕吗?”
刘丧也转过头去,正视潘心恒,解释道:“每个人心跳的频率都是不一样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二叔。而且你倒下之后,如果真的是子弹,你的心跳也会有变弱的趋势。可是没有。”
潘心恒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她现在很乱,乱的一塌糊涂。她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我现在的心跳呢?”
潘心恒现在的心跳很不正常。
刘丧当然知道,潘心恒不是单纯的在问心跳。他伸手搭在了她肩膀上,轻轻的捏了捏,安慰她:“死不了,活蹦乱跳的。”
潘心恒尚未对刘丧的这句废话做出点评,208房间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她和刘丧愣了一下,心头一惊,立即起身跑了过去。
208号房间入口的井口被炸了,被埋得死死的。潘心恒问了一句是怎么回事情。贰京回答她:“是江子算。他趁我们不注意就逃了。之前出来之后,我就在井口留了机关以防万一,但还是没防住。他下去的时候碰到了,就炸了。”
潘心恒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圈因为爆炸而一片成了一片废墟的现场。这个洞口是他们目前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和地下连接的洞口。而吴邪他们还在下面。她思绪百转,但是这回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甚至是一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拉着人就开始继续工程建设。
他们接连挖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勉强看见一点井口的样子。还在计算如果完全挖开还需要多久的时候,白昊天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穿着潜水服,浑身湿透了,一副刚从水底上来的样子。她一进来就喊他们快点,因为底下的毒气弹爆炸了,吴邪他们坚持不了太久。
可是按照他们的现在的速度,要挖开就还需要六七个小时。
显然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胖子当下就扔了锄头,找来了自己雷,管,决定重新炸一个洞口出来。
贰京第一时间拦住了他,因为这里再炸一次,很有可能就会彻底坍塌。这话一出,别说胖子了,就算是潘心恒都头一回对贰京说了脏话。比起可能性出现的洞口坍塌,六小时的挖掘时间,吴邪更是必死无疑。他们让刘丧听了哪儿的石层最薄,把炸弹一放就炸。
老天爷还是眷顾他们的。他们成功的炸出了一个洞口,也没有出现坍塌的情况。吴邪被成功的从底下救了上来。但是他的情况依旧不妙,才说完让他们尽快把洞口重新埋起来,防止毒气蔓延,他就猛地吐起了血。当场就陷入了昏迷。
但他也没昏迷多久。因为霍道夫加重了剂量,也因为他自己有足够顽强的生命力吧,半个小时,吴邪就醒了过来。只不过,他在底下吸入了不少毒气,那些毒气他们正常人尚且还会有些许副作用,更别说吴邪这个肺癌晚期了。原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一个星期。
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他命不久矣,而且之前的半个小时存在醒不过来的可能而太难熬,以至于他们对这个消息都喜极而泣。
而人,大约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一瞬间的欣喜若狂之后,他们就开始埋怨一周的时间太短了。
三更半夜,潘心恒实在是睡不着。她左思右想,最后去楼下拿了四瓶啤酒和两袋花生米敲开了刘丧的房门。
刘丧身心俱疲吃完饭就睡了一觉,刚刚醒了,才洗完澡,穿这件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还在擦头发。样子和之前比起来过分的居家放松,让潘心恒迟疑了一下。
她举着啤酒问他:“方便吗?”
刘丧拿着毛巾反问她:“不方便的话,你打算去找谁啊?”
潘心恒也没想,推了他一把就进了房间。毕竟刚刚就做过选择了。
刘丧住的是标间,从床铺痕迹来看他选了靠近门口的那张床。潘心恒丝毫不客气的踢了拖鞋就跨上了另一张床,盘腿坐下。她开了一瓶啤酒就伸手递给了坐在她对面的刘丧。
刘丧也没推脱,伸手拿了过来喝了两口。
“睡不着,来找我喝闷酒啊?”
“准确的说,是睡不着,来看你喝酒的。”潘心恒嚼了颗花生米解释道:“我喝不醉,你又不是不知道。喝了也没用,还不如不喝。”
刘丧:“……”
刘丧简直被潘心恒这个理论气笑了:“哑巴公主里的人手贝真不该让偶像弄死。”
潘心恒没理他这句话,盘着腿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和刘丧说:“我刚刚去找吴邪了。他说,明天就让京叔把二叔送回去。让我们也回去。”
刘丧曲着腿坐在床上,也往后靠了靠,直言:“你不想回去。”
潘心恒摇了摇头:“我没想好。”
因为她有点害怕。吴二白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吴邪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比她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墓里,更让她害怕。这是一种不安,没有退路的不安。
“刘丧,你说为什么二叔他们对我的影响这么大呢?明明,我们也不住在一起。平时我也没天天给他们打电话,也就逢年过节……大家一起吃个饭而已。”
其实那就是孩子对长辈无形的依赖罢了。
刘丧看了一眼潘心恒,想了想回答她:“因为二叔会定期给你打零花钱。”
潘心恒笑了笑,对这个答案表示赞同:“刘丧,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哲学家啊?”
刘丧斜睨了她一眼。忽然,他听见了什么,正襟危坐。过了一会儿,他对跟着他正襟危坐起来的潘心恒开口:“贰京叔,把另一条路告诉吴邪了。”
家长里短的话题就此结束,潘心恒的脸色立即凝重起来。
刘丧盯着她,问她:“你现在,想好了吗?”
潘心恒想也没想指着刘丧就开口。刘丧知道她的答案,也知道她想和自己说什么。他不给她把话说出口的机会就堵住了她。
“你连自己都劝不了,你凭什么劝我。”
潘心恒:“……”
“你别以为我不敢反驳我自己说的话。”
刘丧一脸坦然,甚至还挑了挑眉,一副你说你的,我听进去半个字算我输的样子。特别嚣张。
潘心恒也被气笑了。她深吸了口气,选择妥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睡吧,明天要赶路了。”
刘丧:?!
刘丧看着她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睡这儿啊?”
潘心恒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在民宿不是在帐篷。她一秒都没犹豫,坦然自若地掀开了被子,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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