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林溪是被渴醒的, 她还未睁开眼,人尚在迷迷糊糊中,就按着习惯唤道,“碧云, 帮我倒杯茶。”

    没人应答, 只听见有人倒水的声音,林溪费力睁开眼睛,然后入眼便是一片艳色的红,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嫁到了沈府,这里是她和沈默的新房,而不是她的涵碧轩。

    一想到沈默,她就用尚未清醒的目光去搜寻对方, 正好看见对方拿着茶杯走了过来。

    林溪方才清醒过来,忙从床上下来,“我来,我来。”

    沈默就把茶杯递给她,林溪渴得很了, 顾不上跟他客气, 一股脑的把那杯温茶喝了个干净。

    “要不要我再给你倒一杯?”沈默等她喝完便问了这么一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昨天晚上劳他关窗,她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他这样清雅高贵的人,怎么能干这些丫鬟们做的琐事呢。

    林溪一连饮了三杯温茶, 方才觉得嗓子不那么痛了,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微明,便问道:“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该去给沈老太太敬茶了。

    沈默靠坐在床边,拿起手边的书,“刚过寅时,现在是卯时初,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林溪看到他的动作,方才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太太怎么样了?”

    沈默的目光就从书上移到她的脸上,很平静的说道:“我是丑时回来的。大太太已经醒过来了,人没什么大碍,唐大夫说只要后期调养得当,就没什么大问题。”

    谢天谢地,自己这次冲喜总算没有白费,或许那两盆雀梅也起到了一点作用。

    林溪高兴完,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看向手捧书卷的沈默,“这么说,你昨天一晚上都没睡?怎么不到床上躺一躺?”

    沈默翻书的手一顿,继而低声道:“睡不着,索性看书打发时间。”其实他不光有择席的毛病,身边有人同样睡不着,不过这个却不好说出来。

    “这怎么能行,一夜不睡多影响身体。”

    林溪想到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么熬夜可不行。

    可是她想到的,沈默未尝没有想到,一听她提到自己的身体,他的眼底就带了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次,林溪终于发现了,她当即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身体不好的人,本来就敏感多思,自己这么一说,不是给他添堵吗?

    她刚要弥补自己的过失,诚心诚意的给他说声抱歉,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姑娘,该起了。”

    是霁月的声音。

    林溪只好将此事暂且放下,唤候在门外的丫鬟们进来。

    霁月打头进来,微红着脸给林溪和沈默请了安,就去整理床铺。

    只是找来找去,她都没有找到那方白帕,便轻声问林溪,“姑娘,元帕呢?”

    林溪被这一提醒,方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东西。她正要问沈默,却发现对方已经进了净室。

    她便道:“先别管这个东西了,赶紧服侍我洗漱。”

    霁月给她梳好一个妇人的发髻,林溪正在挑选今日敬茶时要穿的衣裳时,就见沈默从净室出来了,身上倒是换了身外衣,可是头发仍是松松束着。

    林溪就吩咐丫鬟们过去给沈默束发。

    丁香和桂香却红着脸,你望我我望你谁都不好意思去。

    林溪理解她们的感受,正要叫霁月去,就见沈默看向她:“你来帮我束发吧!”

    我?林溪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却见沈默眼神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神情,只好鼓了鼓勇气,从霁月手里接过梳子,一步三挪的走到沈默身后。

    “我不太会束发。”

    “无妨,捧墨和捧砚两个的手艺也不太好。”

    虽然不是第一次离对方这么近,可是当闻到沈默身上那股好闻的熏香时,林溪仍有一种身陷梦中的感觉,她先深呼吸了一下,左手方才微微颤抖着把他松松束着的发带解开,右手则用梳子一下一下的把他的头发理顺。

    头发理顺以后,林溪再触碰他时,双手终于不再发颤,认真而细心的给他在头顶束了一个小发髻圈,又细细理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然后接过霁月手中的束发冠,小心的戴在小发髻上,最后再用簪子固定住。

    这一切做好以后,她方才松口气,看向镜子里的沈默,问道,“怎么样,不难看吧?”

    沈默轻轻点了点头:“比他们两个的手艺好多了,以后就由你来给我束发吧!”

    林溪握着梳子的右手就是一顿,好半天,她才挤出一丝笑容,“好。”

    沈默这时已经从镜台前起身,重又坐在了床边,手上拿起了原来的那本书,一副等着她穿衣打扮的样子。

    林溪就加快了挑选衣服的速度,选了件樱桃色掐金丝宝瓶番莲纹对襟褂子配湖蓝色织银丝纱裙,头饰则选了一对金累丝双友戏珠头花。为了谨慎,还特地问了沈默的意见,“不会太素吧?”

    “不会。”

    林溪还未松口气,就听对方又说了一句,“今日无论你穿什么,老太太都不会说你,所以只要照着你平日的穿衣喜好来就是了。”

    “为什么?”

    “大太太已醒,老太太现在把你当做了福星,所以起码今天是不会多为难你的。”

    林溪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时间上已经不允许她再挑挑拣拣,便果断的穿上了之前选的那套衣裳,戴上那对金累丝双友戏珠头花后,就跟着沈默向外走去。

    小丫鬟掀起外间悬挂的玫红色的纱帘,林溪就见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铺着整整齐齐的青石砖,只在西北角的位置用湖石堆了个小假山,此外一株花木都没有。

    林溪就望向沈默,后者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说道:“这院子叫远香堂,是我父亲从前读书的地方。因为事出突然,所以这院子还未来得及布置,你喜欢什么,以后可以叫底下人帮着你添置。”

    “我看你读书作画的地方布置的就不错。”

    沈默就转头看她,“院子里要是种那么多花木的话,你不怕会有蚊虫吗?”

    “不怕,我有驱蚊虫的花露水。”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穿过两个月洞门,沈默就指着前面的院子道:“那里就是老太太居住的福景苑。”

    福景苑一如其名,院子当地用鹅卵石嵌了一个大大的福字,两边抄手游廊下种着石榴、海棠等热闹又寓意好的花木,五间正房的台阶上还卧着几个身上有白、黄、黑色斑块的肥猫。

    林溪多看了那几只猫一眼,沈默便提醒她,“那几只猫只认老太太一人,轻易不让旁人碰,你最好离它们远一点。”

    他这话刚刚落下,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莲青色流云袖纱衣的丫鬟,“二少爷和二奶奶来了,快请。”

    沈默就替林溪介绍,“这是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珊瑚。”

    林溪就笑着朝珊瑚点点头,朝霁月示意了一下,后者就递过去了一个荷包。

    “一点心意,还望姐姐笑纳。”

    珊瑚笑着接过,“谢二少奶奶。”说着话,就替他们掀起了竹帘。

    进到里面,迎面就是架黑漆描金边纳绣屏风,珊瑚领着他们转过屏风,便见三明两暗的房间没有隔断,东次间和西次间都设着福禄寿图案的落地罩。

    阳光从窗纱中照进来,当地放着的黑漆家具便都反射着暗沉沉的乌光,无端的就给人一种肃穆深沉的感觉。

    林溪还未克服掉这种感觉,就有个穿着银灰色纱衫的老太太被几个丫鬟簇拥着从东次间走了出来。

    等沈老太太坐在当地的那张黑漆贴金罗汉床上,便有丫鬟取来蒲团,林溪就跟着沈默跪了下去。

    沈老太太喝过两人敬的茶,方道:“快起来,让祖母看看我的二孙媳妇。”

    林溪上前几步,右手就被沈老太太苍老有力的双手攥住了。

    “模样挺俊,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沈老太太上上下下把林溪打量了一遍,便笑着说了一句。

    围在沈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鬟见沈老太太高兴,便凑趣道:“二奶奶一嫁进来,大太太就醒了,可不是有福气之人嘛!”

    沈老太太点点头,连说了两句:“有福气好,有福气好。”又道了悟大师说的一点没错。

    林溪却是不信什么了悟大师说的话,趁着她们说话的机会,方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沈老太太几眼。

    与林老太太的慈眉善目不同,沈老太太生了一张刻薄厉害的脸孔,脸上的颧骨很高,眉毛下还长了双三角眼,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好相处。

    此时她虽看上去心情很好,可是那眼里闪过的锋芒,却很难让人忽视。

    因此即便她拉着林溪的手问长问短,做出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可是林溪还是不敢抱以轻心,始终都提着一颗心答话。

    果然,等沈老太太关心完林溪,就看了眼沈默,“这些日子我看二郎越发瘦了,定是身边人服侍不周到的缘故。”说着话,就唤珊瑚,“去把翡翠和碧玉叫来。”

    林溪还弄不清楚状况,沈默已开口道:“捧砚和捧墨服侍我很尽心,不劳老太太费心了。”

    沈老太太却不容拒绝的说道:“两个半大小子,知道什么。”不等沈默说话,就对林溪道,“我倒不是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才来沈府,身边的丫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有翡翠和碧玉帮着你们,我老婆子也放心一些。”

    林溪已经在沈默开口时,回过味来,反正沈老太太没有明说这是给沈默的通房丫鬟,她就装糊涂道,“那我就先谢过老太太了。”

    沈老太太很满意林溪的态度,拍了拍她的手,从珊瑚手里接过一个锦匣,“这是我年轻时戴过的一对镯子,虽然式样老些,可是水头还算不错。”

    林溪双手接过,接着奉上六双鞋,敬茶的流程就算走完了。

    这时,珊瑚也领了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进来。

    沈老太太便命两个丫鬟给林溪和沈默磕头,“以后好好服侍二少爷和二奶奶。”

    等两个丫鬟磕过头,跟着珊瑚又下去后,沈老太太便对林溪两人道:“你们去景平苑看看大太太吧!”

    林溪和沈默到景平苑的时候,沈大太太喝了药刚睡下,沈梓馨一见林溪便握住了她的手,很动感情地叫了声“二嫂。”

    林溪看了眼沈大太太的脸色,“大太太好点了吗?”

    沈梓馨脸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好多了,唐大夫说,只要这几日不碰水,勤换药,便没什么问题了。”

    林溪这时方想起沈大奶奶,想说大奶奶,却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便改口道:“大嫂呢?”

    沈梓馨道:“祖母说,她是寡居之人,今日不宜见你们,所以你们来之前她已经回房了。”

    不过沈大奶奶虽然没来,但她却托沈梓馨送了林溪一对金珠宝童子攀莲耳环,而沈梓馨替沈大太太准备的则是一对金嵌石榴石手镯。

    林溪也奉上了给沈大太太和沈大奶奶的绣鞋,另外还有给沈梓馨的两方绣帕。

    因为怕吵着沈大太太养病,林溪和沈默稍坐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

    回远香堂的路上,林溪发现沈默比来时沉默许多,她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祖母送的那两个丫鬟?”

    “祖母毕竟是长辈,所谓长者赐,不敢辞。你要真的不喜欢,我把她们调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就是了。”

    林溪有心想说,林老太太给她选的其中一房陪房,他家有两个没成婚的小子。可是又怕沈默觉得她善妒,所以最后就没说出口。

    林溪说到这里,就见沈默忽然停住了脚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祖母把翡翠和碧玉送到远香堂的用意,他不信她不知道。可她还是收下了,这是不是说,在她心里,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有没有通房丫鬟。

    林溪被他那一眼看得莫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转过了头,“这些事,你做主就是。我先去书房了。”

    林溪目送他离去,就听身边的霁月道:

    “二奶奶,二少爷明明不喜欢那两个丫鬟,您又何必答应老太太把她们送来。”

    霁月正想说,二少爷刚才明明是有些生气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林溪看了她一眼,霁月马上一副知错的表情,赶紧低下头。

    “回去以后,你就不用来我房里伺候了。”

    林溪一句话没有说完,霁月马上认错道:“姑娘,我错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以后贴身服侍的事,你交给丁香和桂香。以后你专管□□底下的小丫鬟和打听各院的消息。”

    霁月不如碧云细心体贴,可她性子活泼,适宜和各院的丫鬟打交道,林溪就想利用她的这个长处。

    从前在林府,有林老太太做主,林溪压根不用操心什么。可是如今嫁到了沈府,沈大太太和沈大奶奶看着倒是好相处的样子,可是沈老太太分明就是一个厉害难缠的人物。想要在沈府立足脚跟,势必就得有一个手腕灵活的人帮自己打探各房消息。

    霁月还未反应过来,林溪又道:“以后你每个月的月银提到二两,若是需要你打听什么消息,我会另外给你一些备用的碎银子。你可愿意?”

    虽然不用到房里服侍,以后不免会失了姑娘的欢心,可是能管教底下的小丫鬟和打听消息,却是既体面又得实惠的事,霁月当即就道:“愿意。”

    “那你现在就去打听,二少爷为何不喜欢丫鬟贴身服侍?”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林溪能看出,沈默对丫鬟的服侍很抗拒,这里边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从景平苑回到远香堂,林溪坐下没有多久,翡翠和碧玉两个丫鬟就提着包袱过来了。

    林溪赏了她们每人一个荷包,又把自己的陪嫁丫鬟都介绍给她们认识。

    双燕和柳枝虽然占着二等丫鬟的名额,可是因着她们年纪不大,所以做的还是小丫鬟们的活计。

    桂香和丁香两个年纪要大一些,可是一看便知道都是老实人,且生的都比较普通。

    翡翠和碧玉便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势在必得。既然二奶奶并未预备通房丫鬟的人选,那么是不是说只要她们服侍得好,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二少爷的身边人。

    林溪自然没有错过两个丫鬟眼里闪过的光芒,夫君被觊觎,照理来讲,做妻子的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反应。可是林溪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以前从未想过会嫁给沈默这样颜值、气质皆属上上乘的人。如今心里还是兴奋大于喜欢,虽然沈默几乎是满足了她对老公的所有幻想,可是他对她而言终归算是陌生人。

    她对他是很欣赏,可是真论对他的感情,那真是只有一点点。

    所以她很快就无视了两个丫鬟眼里的势在必得,把她们一个安排管茶水,一个管外出事宜。

    两个丫鬟也知道她们初来乍到,二奶奶多半是不会让她们做贴身服侍的差事的,面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恭敬的应下了。

    林溪便端茶道:“你们两个初来这里,还不熟悉环境,我给你们放一日的假,晚间再来服侍。”

    林溪这里刚打发走两个丫鬟,就有底下人禀说,“李妈妈来了。”

    林溪依稀记得捧砚提过这李妈妈一句,知道她是沈默的乳娘,便忙叫她进来。

    李妈妈大约四十上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件七成新的秋香色净面苏绸衣,头上只插了一支金玉鱼宝簪,皮肤白净,体态圆润,亲和中透着一股干练,不大像是大户人家的乳母,倒像是小富小贵之家的当家主母。

    “给二奶奶请安。”李妈妈说着话,就结结实实的给林溪磕了个头。

    林溪赶紧让丫鬟们扶她起来,又让人看座。

    李妈妈推辞了一下,方在下首的小杌子上坐下。

    林溪早有打算叫来沈默身边的小厮问问沈默的病情,如今见到李妈妈便又想起了这件事,想她既是沈默的乳母,问她肯定是要比问小厮好,于是等寒暄过后,她便道,“我听夫君说,这院子原来是公公读书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

    “是,我跟着二太太嫁进来时,这远香堂就是二老爷读书的地方。后来二老爷去了外地做官,这远香堂就空了下来。这次二少爷成亲,老太太就做主把这远香堂做了新房,一来是这边地方大,二来老太太想让二少爷和二老爷一样将来金榜题名,为沈家争光。”

    “原来是这样。只可惜夫君有择席的毛病,昨晚在这远香堂几乎一夜没怎么睡。”林溪似是不经意的提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就抬头看了林溪一眼,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话。

    “不瞒二奶奶,二少爷其实不只有择席的毛病,他睡觉的时候更不习惯身边有人。”

    林溪的眼睛就因为吃惊微微睁大了,“不习惯身边有人?”

    李妈妈讪笑道:“是这样。他从小就是这样,只要睡觉的时候,房里有其他人,他就睡不着。”

    林溪从前也听人说过对睡觉环境要求特别高的人,可是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老公。

    她想了想,问道:“除了择席的毛病,睡觉不喜欢有人的习惯,夫君还有哪些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吗?比如经常失眠或者胃口不好。”

    李妈妈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二少爷从不跟我们说这些,生病也不说,瞒不过去了才让我们请大夫。”

    “那常给夫君看病的是哪位大夫?”

    “是唐大夫,二少爷就只吃他开的药。”

    看来自己得找机会见一面这个唐大夫了。

    过后林溪又问了沈默一些生活上的习惯,等问得差不多了,便让人赏了李妈妈两个荷包。李妈妈就知机的退了下去。

    李妈妈走后没多久,霁月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我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路痴是作者夸大了的描写。结果我后来发现我弟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路痴,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也会迷路。

    从前我觉得脸盲也很夸张,哪有分不清人长什么样的,结果发现我妈就是有点分不清不认识的人,连后邻居这种时不时见的人也记不清人家的长相。

    我还觉得睡觉选择症很夸张,结果我老公睡觉毛病就很多,最喜欢一个人睡,还怕闷怕冷怕热。真是对他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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