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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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选秀的事分走众人的注意力, 这年的会试还没等人们怎么留意,已经结束了。

    沈默从贡院回来,就和考乡试一样先睡了好几个时辰,方才起来吃了点东西。

    不过会试和乡试不一样, 乡试是秋天, 天气还不太冷,会试却是在三月份。三月份在江南来说是草长莺飞的时候,可是在京城却只是比冬天稍微暖和一些,早晚仍有些寒气。

    沈默在贡院待了这么几天,里面又没有供暖设施,难免受了些寒气,睡完一觉起来便有些咳嗽。

    林溪一向对他的身体极为着紧, 听见他咳嗽,立刻就要人出去请大夫。

    还是方忠提醒了她一句,说是隔壁就住着世代为医的卢家,何不到他家去请人。

    这句话倒提醒了林溪,她便派人到隔壁的顾家问了一下, 打听到顾家常请卢家大老爷看病, 说是卢家大老爷的水平虽稍逊于卢二老爷,但是寻常病症却是不在话下。

    林溪便让方忠备了份厚礼,去请这位卢家大老爷给沈默看病。

    沈默觉得林溪有些大题小做,不过知道她担心自己的身体,还是任由她忙活来忙活去。

    卢家大老爷没什么架子,方忠一请便到了。

    他细细给沈默诊了会儿脉, 又看了看舌头,便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着点风寒,我开两副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卢家大老爷开完药方,卢家那边就派人过来,说是曾家的二公子病了,要他去看诊。

    卢家大老爷道:“每年会试出来,都要病倒一批人。这曾家二公子考了两回也没考上,倒是每次出来都大病一场。与他相比,贵郎君这病症还算轻的,养上几日便无碍了。”又说了些饮食上注意的地方,便去了曾家。

    林溪等他去后,便让人去抓药,又问沈默,“我记得舅舅家的大表哥今年也参加了会试,要不要去派人问问,送些东西过去?”

    这些应酬来往的事,林溪一向都做得让人挑不出错来,沈默微微点点头,“这些事由你做主就好。我先睡会儿,等药好了你再叫我。”

    林溪知道他考完试身心疲惫,又着了风寒,是该多休息,便扶着他躺下,给他掖好被窝,便出来派人去文家送东西。

    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是文大郎从贡院回来也病了,不过病势较轻,文二太太让他服了一剂桂枝汤,出了汗已经好多了。

    沈默的病势也轻,不过他的身子虽然因着林溪的精心调理已经好的差不多,可底子还是比一般人差一些,又因为耗费了心神,养了三四天,才渐渐痊愈。

    不过痊愈过后,林溪又打着给他补身子的名义,让他一连喝了好几天的药膳。

    沈默皱着眉刚把一碗药膳喝完,林溪把一碟枣泥酥递过去,就听底下人回说有位姓赵的客人求见,说是来自晋城。

    林溪便回头看沈默,“这人你可认识?”

    沈默道:“应该是和我一起考中举人的那位赵兄,我在考会试的时候,见过他,我们还聊了两句。”

    林溪便给他拿见客的衣裳,“这次会试,你可曾见那位虞亚元,我记得你说过他的才学不在你之下,不知道他参加了这次会试没有?”

    沈默边穿衣裳边道:“不知道,我和赵兄也是偶然遇到的。”全天下举子那么多人,恰巧分到同一考场的几率很小,即使虞炜也参加了会试,也不一定能碰到。不过若是他和虞炜都有幸中进士,那倒可是有见面的机会。

    沈默把衣裳穿好,由林溪帮着束了发,便出去见那位姓赵名焕的举人了。

    赵焕就是朱衡宴客时,那位出身寒微的举人。这次他来京城,带的银子本就不多,京城的房价物价又贵,住了这么些天,已经把带来的银子花去一半,考完会试以后,又病了一场,一番请医问药,已经把他带来的银子全都花光,而他这几天欠客栈的房钱还没有结。所以这次来沈宅,他便是来借银子的。

    沈默听说了他的遭遇,回头便跟林溪商议可否收留他在这里住几日。他和赵焕统共只见过几面,算不上什么交情,不过沈默看人很准,觉得赵焕品行端正,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便动了留他住下的念头。

    林溪自然没什么意见,如果这个赵焕考中进士的话,将来两人就是同年,据她所知,同年在官场中发挥的作用非常大,可比后世的同学关系近得多了。就算这个赵焕落榜,自家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是积德积福了。

    于是赵焕便留在宅子里住了下来。

    过后赵焕把行李从客栈搬到宅子的时候,林溪还见了对方一面。许是出身贫寒的缘故,赵焕的皮肤不是很白皙,只是他五官生得端正,身材又高大,粗粗看去,也能称得上是仪表堂堂。

    林溪对赵焕的印象不错,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正人君子。

    不过赵焕作为正人君子,也有个缺点,就是极其讲究男女大防,林溪第一次见他时,他全程都在回避自己,林溪派去服侍他的小丫鬟杜鹃也被退了回来。

    林溪有些好笑,杜鹃如今才十来岁,就是派去服侍他起居的一个小丫鬟而已,没想到他连这么小的丫鬟也防,等沈默从前院回来,便问他这位赵举人成亲了没有。

    “他中秀才后,就与之前定的人家成了亲,如今孩子都有两个了。”沈默边翻书边道。

    林溪道:“他这样迂腐,对他妻子来说倒也是件好事。不过将来在官场,就少不得要吃点亏了。”

    “何以见得?”沈默听见她这么说,便问了一句。

    林溪凑到他跟前道:“我的意思是说,为人太过迂腐,不讲变通,其实是不适合进官场的。比如有一天他的顶头上司送了他两个美女,他也这样毫不委婉的拒绝,你说他上司会怎么想?”

    沈默笑了笑没说话,出于直觉,他觉得在这样的事情上还是少开口为妙。

    林溪却接着问道,“夫君,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沈默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林溪道:“当然是真话。”

    沈默道:“如果我是他,只要上司不是有所图谋,我多半是会收下的。”上司送下属人也好物也好,多是出于拉拢之意,如果开口拒绝,便是落对方面子,这在官场中是大忌。

    林溪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收下以后呢?”

    沈默道:“当然是交给娘子你处理了。”

    林溪笑道:“这还差不多。”然后催促沈默快去洗漱。

    等沈默从净室出来,就见林溪似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不由轻轻笑了笑,“别装了。”

    果然,话刚落音,林溪就睁开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沈默掀开被子,躺在林溪身侧,嘴角含了几分笑意,“我当然知道。”

    一番温存过后,沈默抚着林溪的长发道:“距离发榜还有好些天,明天我陪你去郊外踏青吧!”

    林溪知道沈默的意思,如果放榜以后,沈默榜上有名的话,接下来就该参加殿试了,那时便没有了时间陪她。

    不过林溪却不太想出去了,“踏青就算了,倒是我们宅子附近有家山东菜馆,听人说味道不错,我一直想去吃,可是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你既然这几日有时间,不如陪我去吃一顿。”

    沈默听了这话,却仔细看了林溪一眼。

    林溪纳闷道:“好好的,你看我做什么?”

    沈默看着她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林溪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摇头道:“没有啊,我最近能吃能睡,今天晚上一个人吃光了那盘红烧牛肉。”

    她说到最后一个字,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被自己忽略了好长时间的一个问题,她不由吃惊的看向沈默。

    沈默轻轻笑了笑:“你这个人啊,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不是我发现不对,只怕你还不知道呢!”

    林溪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既能在家待得住,也喜欢出去游玩。如今她忽然改了性子,沈默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而他之前又有预感林溪会在春天的时候怀上身孕,因此一发现林溪的不对劲,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

    林溪还有些不可置信,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再一算时间,这个月的月信足足推迟了半个月。不怪她把这件事忘了,实在是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有了身孕,林溪马上就坐不住了,依着她的意思,立马就要派人去请大夫。

    沈默劝道:“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不差这一日。”

    林溪这才按捺下那颗起伏不定的心,又觉得沈默的态度太过平静,“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沈默从头到尾表现得太过平静了,由不得让林溪捏了捏他的脸,“我怀孕难道你不高兴吗?”

    沈默轻笑:“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难道非得大张旗鼓的派人去请大夫,然后抱着你喜极而泣才算高兴吗?”他说着话,轻轻把林溪拥在怀里,“你现在有了身子,以后情绪不能再大起大伏,心情放松一点,对孩子才好。”

    原本沈默表现得过于平静,林溪嫌他有些无动于衷,如今他提起未出世的孩子,林溪又吃醋了,忍不住道:“那我呢?”

    沈默一愣,继而马上就反应过来林溪应该是吃醋了,不由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刚才说错了,应该是对你和孩子都好。”

    林溪这才露出笑颜:“以后不许有了孩子忘了媳妇。不然我会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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