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馨住在景平苑东边的清芳阁,清芳阁的院里院外都种满了蔷薇,这时正是花开时节,好几种蔷薇正开得热闹,白色清雅,粉色鲜嫩,黄色娇艳,紫色妖冶,深红浓烈,把清芳阁装点的姹紫嫣红,满院馨香。
留守在清芳阁的大丫鬟采莲笑意吟吟的朝林溪蹲身行了个礼,“林姑娘好。”
林溪却是见到采莲以后微微怔了一怔,沈梓馨身边的这个大丫鬟不知为何看起来总有几分眼熟,可是无论是原身还是她,都是第一次见到采莲。
不过林溪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人,很快就把这点疑惑抛在了脑后,跟着沈梓馨进了她的香闺。
三间带耳房的正房虽然不及景平苑宽敞,可是房间却布置得很精致,特别是沈梓馨平时读书写字做女红的西次间,外面设着花梨木雕花鸟纹落地罩,窗下一张红木贵妃榻,墙上则挂着一幅《挥扇仕女图》,对面的嵌螺钿描金花卉琴桌上还放着一张古琴。
沈梓馨雀跃中带点兴奋,给林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末了又在她的要求下,弹了首《幽兰》。
林溪有原身的记忆在,自是听得出琴艺高低,只是想不到沈梓馨小小年纪,琴艺竟然如此了得,原身的琴艺在她面前几乎不值一提。
沈梓馨却是弹完琴就道:“好久不弹,手都生了。”
“我觉得挺好。”林溪很诚恳的说了这么一句,比起原身的琴艺,沈梓馨弹得好太多了。
沈梓馨却摇了摇头,“比我二哥弹得差远了。”
“你二哥平时也会弹古琴吗?”林溪发现沈梓馨似乎特别崇拜她二哥,不知是特意在她面前这么说,还是沈二公子确实多才多艺。
沈梓馨不知道林溪的心思,很快答道:“从前弹得多,后来二哥迷上吹箫就不怎么弹了。不过老太太不喜欢箫声,因此我二哥现在也很少吹箫了。”
听沈梓馨说到这里,林溪忽然想起了原身似乎也很喜欢吹箫,尤其是在被幽禁以后,更是将一腔哀怨全都寄在了那一管竹箫上。
她想着前些日子的梦境,就没接话。
沈梓馨却是停了一下便又继续道:“其实我二哥还喜欢篆刻,他曾花半个月的时间雕了一枚印章,不过老太太不喜他在这些事上花费的时间太多,因此我二哥读书之余就只剩下养花这么个喜好了。”
这是沈梓馨第二次提到老太太不喜了,林溪便在心里对沈老太太多了个为人强势的印象。
在清芳阁坐了半日,林溪觉得天色不早了,便提出了告辞。
沈大太太命人准备了两个提盒的点心,两大包干果作回礼。沈梓馨则一直把林溪送到垂花门,还一再问她什么时候再见面。
林溪答应她,过几天一定给她下帖子,她才恋恋不舍的撒开了林溪的手。
从沈府回到林家,林溪刚把那两幅画收好,安寿堂那边就来了个丫鬟。
“下面庄子孝敬了几只野兔,老太太记得三姑娘喜欢吃这个,特地吩咐大厨房今日用这野兔肉做道红烧兔肉,然后让我来请三姑娘到安寿堂那边用晚饭。”
林溪去了趟沈府,也有很多话想和林老太太说,换了身衣裳就跟着丫鬟去了安寿堂。
这时距离晚饭还早,林老太太正歪在罗汉床上养神,听到底下丫鬟说三姑娘来了,便唤她在近前坐下。
“怎么到这时候才回来?累不累?”
林溪含笑道:“一点都不累。”
林老太太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心就落了一半,“我上一次去沈家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家园子里的那个养着锦鲤的池子还在吧?当年沈家宴客都是在那池子旁边的依水轩。”
林溪还未答话,安寿堂的大丫鬟碧桃端了盏热茶放到了林溪手边的小茶几上。
林府的主子们喝的茶多是春茶或是自制的花茶。碧桃呈上来的这盏热茶便是普通的龙井。
林溪不由得就想起在沈家喝过的君山银针,“那水池还在。”又说起这次沈家待客的情形,“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点心也比我们家做的精致得多,房间的布置一点不比我们家的差,有些地方甚至比我们家都要讲究的多。”说完又补充一句,“完全不像是外人口中的样子。”
林老太太忍不住笑道:“外人知道什么,沈家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沈二老爷在世时又足足做了十几年的封疆大吏,即便现在有些家道中落,也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又问林溪,今日见到了什么人。
“除了沈大姑娘和沈大太太外,就是沈大奶奶。听沈大姑娘说,沈老太太由沈二公子陪着去了白云寺。”
林老太太点点头:“我记得沈老太太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到白云寺住上一段时间。倒是他家的那位大奶奶,我倒还没见过,人怎么样?”
林溪听林老太太问起沈大奶奶,便借机将沈大奶奶送了她两方双面异色绣手帕的事情告诉给了林老太太。
“我觉得礼物太重,想推辞,可是却被她拿话堵住了。”林溪一五一十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但是我后来怎么想怎么不对,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可她能求我什么呢?”
林老太太沉吟了一下,“他们沈家现在就指着沈默那孩子出人头地了,大房要子嗣没子嗣,要人没人,也许沈老太太露过什么口风,说过成亲后要你管家什么的,她们为着日后,自然要与你搞好关系。”
林溪想想也是,心内的疑云一散,这次不等林老太太问起,便主动说起了对沈家人的印象,“沈二公子作得一手好画,那幅墨兰在我看来已经是很好,可他说丢就丢。沈大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她还那么小的年纪,琴艺就那么出众。就连沈大奶奶看着貌不惊人,可是却绣的一手双面绣。和他们一比,我好像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林老太太笑道:“这作画和琴艺都讲究天赋,刺绣看着简单,可是却得下苦功。祖母当时也曾给你请过名师,谁让你当时偷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怪不着祖母。”
林溪之前说这么多只是一个引子,为的无非就是想把养花这个喜好过了明路,听林老太太说到这里便借着这个机会道:“祖母,我哪里敢怪您。只是我今日看着沈家的那一片兰花圃,觉得培养个养花的兴趣也不错。祖母您说呢?”
林老太太自然是盼着孙女好的,当然无有不允。想起自家孙女从未养过花,便叫来碧桃问道:“现在管花房的还是姚顺吗?”
碧桃道:“姚顺去年搬花的时候把腿摔断了,如今是他儿子姚老二在管。”
“就是那个娶了金杏的姚老二?”
碧桃道:“是,说来前段日子金杏姐还托人给我捎话,想把她家大丫头送来安寿堂,说是做个扫地丫鬟也好。”
“她家大丫头多大了?”
“说是刚过了八岁生日,人我见过,挺伶俐的。”
林老太太便吩咐把人带来。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后,底下的丫鬟就领了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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