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安总不能将前世记忆说出来,含含糊糊道:“嗯, 嗯啊。”
要不是丢孩子这种事不能拿来取笑, 蔡无稽真想捂住肚子哈哈大笑。
时下勾栏院中的小相公都喜欢取个别致的艺名, 譬如“含香”, “闻香”, “怜香”,“留香”。
傅长安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抬头望了望天,恍然想起来的样子, “哦, 我午饭没吃。”转身就去找地方吃饭。
蔡无稽追上她,“刚好,我也没吃, 一起啊!”
傅长安不理他。
出了巷子, 路口就有一家卖卤肉饭的。此刻已过了饭点,店主人光着膀子,叉着腰,一抹额上的汗,随手在抹布上一擦。桌上油乎乎的,剩饭肉沫糊住木板的隙缝, 爬满了苍蝇。
有食客过来,苍蝇嗡得一下飞走,又飞回来,爬在那人头上, 身上。赶都赶不干净。
蔡无稽恶心的表情都扭曲了,一把拉住傅长安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傅长安理所当然,“吃饭啊!”
蔡无稽将她的胳膊夹在腋下,“走走走,我请你!”
蔡无稽去的地方是一家雕梁画栋颇为雅致的食肆,门口挂了竹帘,有小二手里拿了蚊拍,专门打苍蝇。屋内干干净净,一进来就让人一派神清气爽。
傅长安抽出胳膊,“我没银子。”
蔡无稽不知何时已抽走了她腰间的荷包,拿在手里掂了掂,“喝花酒有钱,吃饭就没钱。小二,二楼靠窗要一间雅间。”
傅长安不得已只得跟了上去,黑着脸,“还我银子,这地方我吃不起。”
蔡无稽,“你不是一直要撵我走吗?这样吧,你请我吃一顿好的,吃满意了我就走。”
傅长安没说话了。
蔡无稽挑了下眉。暗道:“这丫头看着面冷容易犯浑,实则心热记恩。我跟她能有什么交情,不过是她受伤的时候照顾了她一天,就算没我,她也能活,不过是多受些罪罢了。可她记着这恩,一直对我挺包容的,这要是换做别人这般招惹她,只怕是早就提刀子上前干了。”
蔡无稽想了想,又觉好笑。
小二捧了菜单让二位爷点菜。蔡无稽张口就点了几样。小二奉承,“哎呦爷,看来您也是会吃的行家啊,点得全是咱们店里的招牌菜。
蔡无稽警觉,他是青衣书生,初来乍到,这副娴熟的做派倒像是常客。他快速的看了傅长安一眼,见她一直盯着楼下的行人瞧,这才悄悄吁了口气。
“长安,你想吃些什么?”
傅长安头也不回,“肉!”
蔡无稽望着她圆润的侧脸,“再来一条清蒸鲈鱼。”
傅长安,“我不吃鱼,我要吃猪肉,牛肉!”
蔡无稽自荷包内掏出一小块银子,丢给小二,“快下去准备吧。”
一直冷冷淡淡的傅长安忽然站起身,劈手夺过荷包,表情凶狠,“你干什么?”
蔡无稽被吓了一跳,“我没干什么?”
傅长安,“你怎么把我的银子随便给别人?”
蔡无稽缓过神,不甚在意,“给小二打赏点银子,他干活更热情勤快些,怎么了?”
傅长安,“乱花钱。”
蔡无稽看着她的脸,忽然就想到了他的抠逼皇帝表弟,这两个别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小老弟,你去勾栏院消遣,从来都不给龟公们打赏的?”
傅长安正色,“我不喝花酒,我就要一盘免费的花生米,不花钱!”
蔡无稽望着她,慢慢的比了个大拇指。
不一会,饭菜上桌,除了一盘清蒸鲈鱼,一片碧绿。
傅长安面色由黑转绿,一脸菜色。
蔡无稽涮了筷子,递了碗筷给她,“你可别小瞧这些菜,瞧这菜苔都是用鸡汁浇灌出来的,又鲜又嫩。还有这笋条,五花肉喂过的,鲜香四溢。”
傅长安,“五花肉呢?”
蔡无稽,“弟弟,不是我说你,你这身肉真该减减了,这些蔬菜都是和着肉汁蒸煮炒炖过的,营养丰富,完全满足你现在长身体的需求。但还有个极大的好处,营养不长肉。尤其那猪肉,真不能再吃了,真想吃肉,吃点鱼肉吧。”
蔡无稽本以为劝说她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她只看了眼,拿起筷子就吃了。
蔡无稽慢慢的吃,暗道:“也不是非要吃肉,追求口腹之欲之人。看样子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她是真不讲究啊。”大概是盯着她看得久了,忽然发现一件事,她似乎没之前黑了。
第一次见她时,她与夜色傻傻分不清楚。唯有露齿一笑时,那牙齿白森森。
现在看来,偏棕色了,颜色淡了不少,脸似乎也小了些。再细致看去,她身上的衣服似乎也短了肥了。
只是皮肤保养的还是很差。
“你早上起来是不是从来都不涂脂膏?”蔡无稽忽然道。
傅长安,“什么东西?”
蔡无稽,“弟弟啊,虽然咱们男人糙一点没关系,但是你毕竟是个女娃子啊,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啊。”
隔壁包间进来了几个人,因为包间只用屏风隔开并不隔音。
男女说话声点菜声都传到了这边,起初听着没什么。后来其中一个男子说:“听说你们这新编了一出《新陈世美》,叫人说来听听。”
女子说:“哥哥,什么《新陈世美》啊?又是抛妻弃子的桥段?我不爱听这些。”
男子说:“妹妹,这《新陈世美》呢在咱们大晋国可是有原型的,保管你听了不后悔。”
蔡无稽眼皮子一跳,不着痕迹的看了傅长安一眼,举起跟前的一杯酒,饮了。
另有男子起哄,“好,就听这《新陈世美》,小二,快叫说书的上来!”
傅长安吃得又快又安静,吃完后,嘴一抹,也不急着走,静静的等蔡无稽。
蔡无稽有意拖延,故意吃得磨磨蹭蹭,大概是怕隔壁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不废话了。
隔壁那说书先生先是起了个势,拍了惊堂木,道:“话说在距今数百年前的某个朝代,有两户人家,一家姓白,一家姓安。姓白的人家书香门第,簪缨世家。姓安的人家出身草莽,父辈凭借着军功封妻荫子,建功立业……”
蔡无稽心内嗤的一声笑,“这连另取个姓都省了,直接用了他和长安的名做姓了。”抬眼一看,傅长安闭了眼,看样子像是在调息练功?
蔡无稽嘴角一抽,听戏啊喂!大兄弟!
故事的背景无非是照着符傅两家来的,只细微处做了改动,这姓白的人家因为家主欠了安家一条命,为报恩,许了儿女婚事。
隔壁男女听的津津有味,大概都知道说的是谁,一会嘿嘿笑出声。
只有那女子似乎有些懵,不时催促道:“后面怎么样了?后面怎样了,你快说啊!”
那说书先生倒是个说故事的好手,明明一个普通的爱恨情仇的故事,倒被他说出了江湖风的惊险刺激,抑扬顿挫,还挺波澜起伏的。
说到那白姓人家,虽捏着鼻子被迫娶了安姓姑娘,却并不好生待她,新婚之夜就让她独守空房,让家下人耻笑看轻。后来又被安姑娘白般折辱,终于逼得那安姑娘受不住磋磨,险些自尽。白姓人家眼看这样不行,闹出人命有损声誉,因此旁敲侧击,逼着安姑娘自请离去。
隔壁女子“啊”的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怎么听着像是说符世子和傅家那个丑丫头!呀,符世子不就是叫符白岩,傅家丫头闺名似乎叫傅,傅……”
“傅长安!”另一个男子接话道。
一直闭着眼睛在心中演练招数,时时刻刻不忘变强的傅长安嗖得睁了眼。
蔡无稽又慢悠悠倒了一杯酒,暗道:“弟弟,你可总算是醒了。”
隔壁,说书人又继续道:“说来那安姓女子真真可怜啊,本就父母双亡,家中再无依靠。孤苦无依,凄凄惨惨戚戚,本以为嫁入白家,从此后能有个依靠,岂知那白家公子心如豺狼,行同狗彘!”
蔡无稽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隔壁女子叫唤起来,“符世子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符世子名副其实。”
说书人严肃道:“小姐慎言!小人说的可是书中人,公子姓白,与那位不可混为一谈!”
女子急辩,“可你说的明明就是……”
年轻男子打断她,“妹妹,我昨儿还听你在家骂符世子对你不理不睬,怎么现在又维护起他来了?哥跟你讲,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别被符世子的外表骗了!哪个男子不爱娇弱佳人,喜新厌旧,我听说那傅长安又黑又胖跟野山猪似的,符世子抱着这样的猪头女晚上能睡得着?不过这符世子也是的,既然不愿娶就别娶,娶了又休,原本还有个清白的名声在,现在和离了,连清白名声都没了。哎,你别停啊,继续说!”
蔡无稽捏住酒盅,望向傅长安,若有所思。
说书人情绪仍在,激愤道:“说来那傅小姐实惨,弱质女流,孤苦伶仃,被欺辱了能怎么办?还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蔡无稽琢磨:除了那年轻男子话里话外将他和傅长安一起骂了,这说书人说的故事完全是偏向傅长安的。也不见得是真的偏向傅长安,倒像是借着弱化傅长安的形象,借机打压他。
说书人,“安家姑娘惨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怎么办?还不是被白家公子当奴婢一般的呼来喝去,好歹一个少夫人,竟然连洗脚丫头都不如……”
一直侧着耳朵没什么反应的傅长安,忽然起身。
蔡无稽一愣。
傅长安大步而去,缠丝出鞘,隔开两间房的屏风瞬间分崩离析。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晋江非常好的朋友的文,她一直写的是都市现言,喜欢的话可以收藏哦,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十月当归,《画爱为牢》
(文案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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