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糕点, 还有几套新衣裳新鞋子。
蔡无稽嬉皮笑脸的过来, 傅长安自始至终没搭理。
蔡无稽干巴巴的说了一堆话, 见她一点反应都没, 终于觉得没意思了, 临走的时候,揪住她的小辫子拽了把。
傅长安愤而回头。
蔡无稽哈哈大笑,“弟弟,回头有空, 我再来看你!”
贾嬷嬷走了过来, “小姐,这人是谁啊?怎么三天两头的爬我们家墙头。”
傅长安瞟了那果子糕点一眼。
贾嬷嬷又道:“他一个男人,老是这样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 他管我叫弟弟, ”傅长安站起身,手一卷,将果子糕点都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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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白岩很忙,开府建衙不是小事,需要忙的地方太多了。只是想到昨儿晚是傅长安带他找到了何贪官的赃银,心里又有些不安。
溜达一圈回来, 毫无所获,傅长安那个锯嘴葫芦,什么话都问不出。
看她傻不隆冬的,接触的深了, 又觉她浑身都是谜团。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何贪官的地窖里藏了那么多金银?偶然发现的?要是早就知道了,谁告诉她的?知道多久了?除了这些,她还知道什么?难道找侄子是障眼法?还有,她怎么知道他爹被关押在下口关而不是重兵把守的西沉关?怎么就那么巧,她还救了被困的晋国将士?可要说她有什么目的也不像,救了人就走,也没看出她有什么进一步的打算。
当你觉得她别有所图的时候,她又像个憨实的傻子,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关心。
符白岩的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出傅长安又黑又圆的脸冷淡的表情。整日里脏兮兮的,头发枯草一样,也不知几日才洗一次澡。
想到这儿,思路一打岔,他忍不住手痒痒,现在就恨不得将傅长安按到洗澡盆里狠狠搓洗一把。
督察司的府衙有现成的地方,德瑞帝朱笔一挥,将西街坊原永泰王爷的府邸批给他们当了衙门。
永泰王爷是高祖幼子,先天有不足之症,弱冠之年,娶了王妃,开了府。谁知不过三月,突然暴毙。后来王妃也整日鬼啊神的乱叫,莫名其妙疯了。世人皆传王府闹鬼。
有一年京都闹干旱,王府后院的一片湖泊干了,下人们下去捞鱼,却捧出一颗骷髅头。
后来,先帝派人打捞,据说尸首堆叠,足有千人众。
史官们查阅典籍,这才知道西街坊的永泰王府原是前前朝的一处千人坑旧址。
由此,王府阴气重,无人敢住,也就搁置下来了。
好好的屋子一直闲置着,未免可惜,抠门到家的德瑞帝不愿再大兴土木,以“建督察司宜从速高效”为由,将这块地批给了符白岩。摘了牌匾,换上“督察司”的黑底金字招牌,就能开衙办事了。
符白岩看着工匠们按照他的要求重新扩建府门,刷白墙修葺房屋,心里头对德瑞帝将来会不会成为明君尚不太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有这个皇帝在,国库充盈指日可待。
新建的府衙人来人往,忙得热火朝天,原本凄凉阴森的地方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渐渐的符白岩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不仅有干活的匠人和他新晋挑的督察使往来其中,还有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含蓄的拿了把扇子遮住半张脸,偷偷看他。也有胆大的,直愣愣的往他这边瞧,还有伸长了胳膊朝他指的。
府中家丁匆匆跑来说,公主请他速速回府。
符白岩问什么事,家丁说:“许多官眷递了拜帖,也有亲自登门送礼的,公主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符白岩心里门儿清,新衙门初立,各个职位都是空缺的,一些大人们就起了歪心思想趁机将家中闲散的儿孙往他这里塞。他这里已经推了不少了,官眷们便闻风而动走后宅夫人们路线了。
符白岩说:“你回去跟我娘说,最近我都不回府了,太忙了回不去。也让她这么回那些官员家眷。至于礼物,统统收了记账上,回头一并收缴国库。”
家丁错愕,爷要是这么做了,那可要得罪一批人啊。
人家送礼是求人办事的,若是收缴国库了,“啪”好一个耳光,谁心里不虚啊!
爷以前做事都是好脾气好商量,能不得罪人绝不得罪人。这一下子,怎么了?
符白岩见他发呆,笑了下,“还不去?”
面上带笑,语气也很温和,看上去什么也没改变,但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了,总觉得若有似无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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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媳妇在劝说傅长安报复符白岩这一点上,充分体现了她坚韧不拔的意志与决心。尤其在符白岩当了官后,简直恨不得将嘴扎在傅长安身上。
铁憨憨傅终于被说动了,答:“好啊。”
胡家媳妇大喜,“我这就去安排。你等我消息啊,哈!”
傅长安啃了一口果子,最近两日,蔡无稽一直给她送吃的穿的。他没亲自过来,也是付了钱让店家自己送过来。
傅长安已经放弃劝他离开了,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找死送死,她也没办法。
“小姐,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冬青拎着个小竹篮子,沿着回廊快步走了过来。一阵风吹来,掀开了竹篮上盖着的蓝布一角,露出底下的香烛纸钱。
傅长安伸手接过,冬青却握着不放,犹豫道:“小姐啊,现在既不是老爷夫人的忌日又不是中元节大寒除夕,初一十五也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老爷夫人烧纸钱啊?”
傅长安:“嗯。”一扯,拽了过来。
冬青神秘兮兮道:“小姐,我听老人们说给先人烧纸都是有忌讳的,不是说你想烧就烧。”
傅长安:“冬青,你额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冬青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一看,衣服也脏了几块。
冬青抬手捂住,“没事,我自个儿摔的。”
傅长安:“谁欺负你了?”
小女孩儿委屈的时候最受不住别人关心,眼圈儿一红,就要落泪,吸了吸鼻子,“小姐,我们回西沉关吧?我不想待这了。我们一起走。”
傅长安:“我说过,你们要是想走,随时可以走,我不留你们。”
冬青脸一垮,“哇”得就哭出了声。
贾嬷嬷手里还捏着花样子,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傅长安望她一眼,摇摇头。
她拎着一篮子纸钱就出门了,肩头还扛了一把铁锹。
胡家的人背后嘲笑她,当面又有些怕她。倒不是因为她武功高,会杀人。他们也曾偷偷看过她练缠丝剑。只不过从未练过功的胡家人都当她是花架子。那两片剑挽在袖口,挥舞起来就跟街上卖艺的耍花式似的,看不出哪厉害了。
他们怕的是,傅长安闷不吭声的样子,像个脑子不好使的憨憨。
铁憨憨脑子轴,说不通。憨的时候,随你在她跟前舞,她也能当自己是个瞎的。要是哪天犯病了,憨劲上来,说打就打,说撵人就撵人,这就叫人提心吊胆了。
出了傅府的大门,没走一会,傅长安就感觉不对劲了。
回头一看,有一小撮人跟着她,捂着嘴笑,指指点点。
傅长安寻常都喜欢翻墙出门,翻得还是后院。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还是第一次从大门进出。
身后有风声袭来,傅长安身子一偏,敏捷的避开了。一颗小石子咕噜噜滚远了。
砸她的孩子“咦”了声,似乎也没料到没砸中。
傅长安回头,疑惑的看着他们。
“他是傅家的什么人?”
“没见过,新来的小厮?”
“据说傅家的小姐也是又黑又胖还矮,果然是仆随主。”
“嘻嘻!”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傅长安转回头,只当没听到。不过也知道了冬青为何会受伤。
“喂!你站住!说你呢,听到了没?”喊话的是街西头卖猪肉家的二闺女,“你们这一家人怎么脸皮这么厚,都警告你们多少次了,怎么还有脸住这?赶紧走啊!滚回西沉关啊!”
傅长安沉沉的目光看过去。
那女子继续叫嚷,“看到你们一家我们就生气。大晋第一贵公子怎么就和你们家结亲了!简直就是我们晋国的耻辱!”
“是啊,符世子那样天神般的人物,你们家也配得上!”
“多看你们一眼,我都嫌污了我的眼睛。”
“真想将姓傅的牌匾给摘了。”
没有人记得他们傅家对大晋做的牺牲,这些人的眼里只有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身在繁华地,享安逸太平,不知谁曾为他们挡住杀戮,披荆斩棘。
果然还是太安逸了。
傅长安并不理会他们,一路出了城往城郊而去,路上遇到一队马车。
马车的车轱辘陷入了坑里,一时拉不出来。也不知谁家女眷坐在里头,这种时候还不知道出来一下。府中下人看到傅长安手里拿着铁锹,冲她喊,“喂!小子!铁锹拿来一用!”
傅长安不关己事,径自往前。
下人一看急了,“嗨,你这混小子!你聋啊?”上前就要抢。
傅长安不耐,锹柄一撞,打上那人肋骨,下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大呼小叫。
护送马车的共十来个家丁,看到这边情形,也不推搡马车了,纷纷围拢过来,撸袖子捏拳头,凶相毕露。
作者有话要说:都察司,监察司,傻傻分不清楚……感谢在2020-01-30 20:05:46~2020-01-31 15:5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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