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傅长安所料不差,这些人的确是赵文炎请来的杀手, 报的就是杀子之仇。
符白岩运气不错, 捉到的这个人刚好就是这次杀手组的头目。
杀手组织叫“血手宗”, 宗主“白素”。
白素这个人符白岩知道, 七大高手排行榜位列第四, 人称血影手,是个实打实的邪魔外道。据说当年与谢晓一战后,退居塞外。曾立过重誓永不入中原。
符白岩心事重重的走出牢房,一抬头看到他爹正站在屋外的石板路上, 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爹?”
镇国公微眯着眼, 审视儿子,“你那些审问人的阴损招数是跟谁学的?”
符白岩:“……”
镇国公转过身,“走。”
符白岩没问去哪, 出了门, 父子两各自骑了马,随行几名护卫。
出了城,符白岩就知道爹是要往哪去了。
果不其然,镇国公直奔老大哥傅老将军的坟头去。
距离坟冢还有一里地,镇国公下了马,自随从手里接过一坛酒, 挥挥手示意他们原地待命。符白岩瞧见了,上前又自父亲手上接过。
父子二人徒步到了坟前。
因是新坟,墓碑也新,那被刀剑划出的惨白一块, 极为显眼。
镇国公双手拢在胸前,仿佛嗓子不舒服,重重的“哼”了声。
符白岩没敢吭声。
镇国公没带香烛没带纸钱,只拎了一壶酒到了老大哥坟前。什么话也没有,就是长长一声叹。
直到天都要黑了,镇国公才让符白岩将酒水洒在墓前,又让他磕了几个头。镇国公手扶着墓碑,仿佛当年搭着老大哥的肩膀一样,“你的仇我迟早会给你报。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我会接替你好好照顾她。”他叹口气,“儿女无缘,当不成夫妻,往后就做兄妹吧。”
回过身,又狠狠将儿子一瞪。
符白岩委屈了,他自觉也没干什么恶事,和离也是傅长安非要提出来的,他虽然对这门亲事“有点点”心不甘情不愿,可都很好的掩饰了。
“长安是个烈性女子,不像你!”
符白岩: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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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镇国公准备了一车的东西,去了傅府。昌平公主心里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可一对上镇国公的眼睛,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去吧,去吧,道歉就道歉吧。
镇国公是做两手打算的,最好是将傅长安接回国公府,先当女儿养着,等别人都淡忘了这件事,就为她择一门她中意的人家。若她一时拐不过这弯,那也不勉强,生活上多照应。其他的,待日后再说。
他们家敲锣打鼓的去,故意做足了排场,也是让街坊四邻知道。从此后不能再看轻了这个孤女。
再不济,还又他们符家罩着。
大门都没栓,一推就开,院内空荡荡的,今日陈家兄弟没出去上工,在院子内敲敲打打,将前次官兵闯入府毁坏的东西都修补了一番。胡家人被抓走后,院内清净了不少。
贾嬷嬷坐在屋角摸眼泪,冬青紧挨着她。
镇国公带人进来的时候,院内四人都吓了一大跳,只当又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自从西沉关后,这些人都宛若惊弓之鸟,经不得吓。
“贾嬷嬷。”镇国公客客气气道。
贾嬷嬷吃惊道,“国公爷?”又恍然大悟,“您是来找小姐的吧?可是,可是她昨儿个就走啦。”
符白岩,“走了?”
贾嬷嬷哆哆嗦嗦的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小姐说她去找冬哥儿了。”
符白岩接过那纸,只见上头写着:我去找傅冬康了,活见人死见尸,勿念。
这还真是她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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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海茫茫,天大地大,这一走,叫人怎么寻她?镇国公只得一面加派人手出去找,一面心内暗暗愧疚,对不住老大哥啊!
回去的路上,看到街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绢帕扎的花挂满了大街小巷。镇国公一时懵住了,“这是什么年节到了,怎么街上突然这样热闹了?”
昌平公主眼含喜色,“老爷忘啦,明日就是寻芳节啦。”
镇国公愣了下,看向骑马走在马车旁的儿子,只见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无不挤眉弄眼,望着他面含春色。
入了府,镇国公忽然道:“明儿个你哪都不要去,好好在家里待着!”
这话是有些怒气的,符白岩莫名其妙,傅长安离开京都又不是他的错,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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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芳节那天,符白岩也确实听了他老子的话,哪也没去,不过很快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
这些人似乎都忘了他年初才娶过亲,没多久又和离了。等于是二婚了。这些人竟然一点都不计较,急不可耐,生怕落了后,着急忙慌的来说亲。甚至还有商贾求着将女儿送他身边当妾。
父母怎么回的,符白岩不知道,只是晚饭的时候,他爹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最后就连他护夫成魔的母亲都看不下去了,期期艾艾道:“错不在儿子,你干嘛要这样对他啊!”
镇国公冷哼,“要不是他整日的招蜂引蝶,能有今日的麻烦?”
符白岩:我做错了什么,这样说我!
昌平公主:“他怎么就招蜂引蝶了?偏心也不带你这样栽赃陷害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朝堂上故意鼓吹儿子武功了得亲手宰了赵文炎的儿子,背地里就夺他的权削他的职。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将儿子推到风口浪尖,让赵文炎只恨他一人,替傅长安挡刀!你就是护她!还有你那五千府兵,被人弹劾多少次了?现在好啦,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了,将人塞儿子新建的衙门里去了。哈!结果转手就夺权!这都是老子该做的事吗?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镇国公:“就你会当娘,我这养的是儿子,带把的儿子,不是姑娘,你看你天天教了他些什么?梳头打扮,穿衣抹粉,衣裳多的柜子都塞不下了!有你这样当儿子娘的吗?”
符白岩:我发誓,我从不抹粉。
昌平公主表情一变,哭腔:“我就说嘛,原来你早就看不惯我了,你心里还惦记着你的小情儿对吧?好,我走,我这就给她腾地方!”
符白岩:什么情况?有故事!
镇国公:“你站住!”
昌平公主:“还不是因为儿子长的像我,你才看他不顺眼。我走,我这就走!”
镇国公推了符白岩一把,“你还待这干嘛?还不走!”
符白岩答应一声,慢条斯理的行礼,故意拖延了时间,也没见他娘走。
他就知道,他娘根本舍不得走,没劲!
刚走出门口,眼角余光扫了下,他爹已经自身后把他娘抱住了。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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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白岩回屋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目光落在了那个金镶玉裹的木盒子上,里头有傅长安打发他的银子还有一块同心佩。
他怔怔地发了会呆,忽然符七火急火燎地在外头叫他,“符世子!符世子!”
符世子推开门,“怎么?我娘还真跑了?”
符七:“是陛下急召您入宫!”
符世子快速换了衣裳,匆忙入宫,镇国公随同一起。
入了议政厅,看到叶太师也在,此刻眼圈都是红的,想来刚哭过一场。
符白岩心下一沉,约略猜到。
果然,德瑞帝一脸沉痛的说:“太师的嫡亲孙女今夜看花灯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掳了!”
这要是搁一般官宦人家,恐怕都会藏着掖着,悄悄派人去寻,就怕这事传出去,不仅女孩儿家的名节没了,家里也跟着丢人。可很多时候,恰恰因为这样,延误时机,女孩儿才会被强人辱了清白,甚至丢了性命。
叶太师夫妇疼爱孙女,爱若珍宝。他们都不是糊涂人,也果断。老夫妻俩个兵分两路,一个去求消息灵通遍布天下的大长公主,一个求到了皇帝跟前。
叶太师又将孙女丢失的过程详细叙述了遍后,符白岩事不宜迟,匆忙出宫,赶去案发现场。
临走之时,镇国公勉励道:“这可是你组建都察司后接手的第一个大案要案,不仅叶太师和皇上看着你,大长公主也看着你。你务必要在教坊司之前追查到叶小姐的下落并将她安全带回来。”
叶小姐是在船上失踪的,符白岩过去的时候,教坊司三处的燕鸿和二处的珈蓝郡主都在。
珈蓝郡主今年三十多岁,可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模样,样貌妍丽,尤其那雪白的皮肤,简直晃眼。
符白岩敏锐的察觉到现场的几名官差除了性别为女基本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符七都走了神。
等符白岩查看过后,燕鸿问,“符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符白岩说:“这船孤零零的停在湖中,人应该是被另一艘船载着沿下游跑了。”
燕鸿一脸了然,“符世子所言极是。”
京兆府尹急着邀功,“燕主使,下官可一来就是这么断定的,您还一直说不是,您看现在符世子都这么说了吧。”
燕鸿说:“是我眼拙,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符世子还不赶紧沿着下游去追。”
符世子:“燕主使说的对,只是符某还需回府准备些东西,救人要紧,这就先行告辞了。”
符世子带着符七上了岸,骑上马时,符七还在回头看,符世子斜过身子,朝他脑门就是一巴掌,“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符七憨笑一声,“早就听闻珈蓝郡主天仙下凡,今日一见,比传闻还要美上十分。”
符世子,“你可别忘了,这位天仙可是连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都能狠下心亲手斩杀。”
于忠义来说,珈蓝郡主确实对教坊司尽职尽责,堪称忠君爱国,大义灭亲。可是于私心来说,符世子理解她于忠于情两难全,但要是他处于她的境地,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亲手斩杀一直爱护自己的人。
入了教坊司的人,都缺少了点人情味。这是符白岩最不喜欢的地方。
符白岩上了岸,即命符七去都察司调五百人手,全城搜索。
如今府兵都收归都察司,他也不怕没人用了。
符七怪道:“不是说已经坐船沿着下游走了吗?”
符白岩,“我那是骗教坊司的话你也信?”燕主使分明已经看出来了却故意问他,那就不要怪他也跟她耍个小心眼了。
都察司的人刚开始搜查,就跟教坊司的人遇上了。
于人手来说,教坊司显然没有都察司人多,但三处的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一身红衣,身手鬼魅。
符白岩与燕鸿各怀心思,相视一笑,各自干活。
终于,都察司的人在一家民宅,和里头的人打了起来。
燕鸿第一个赶到,那两人狡猾的很,撒了一把药粉,燕鸿连连躲避,等符白岩赶到,只听燕鸿面色难看,跺脚道:“坏了!是黑白双煞!”
符白岩:“什么?”
燕鸿:“是与血影手齐名的邪魔外道,不过他俩更恶心!是一对淫*魔!”
那对兄弟直奔东门,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户部尚书的家眷居然赶在这时候入城,说是家中老母病危,一直在城外宝安寺烧香祈福的李夫人连夜赶了回来。城门一开,那兄弟二人抢了护卫的马,直接跑了。其中一人还扛着麻袋,看样子叶小姐就装在里头。
等符白岩和燕鸿循着踪迹找来,人都已经跑没影了。
李夫人被吓得不轻,大骂,口口声声一定要告他二人办事不利,惊吓诰命夫人。
燕鸿不是个能忍住气的,怼道:“在此之前,我还要告你与贼匪勾结,故意放走逃犯!”
符世子不与她们打舌仗,让陈峰带着人回去,自己带着符七和符超一同出了城,趁夜追击。
如此,追了下半夜,一直到天明,符白岩忽然勒马,表情变幻不定。
符超问,“怎么了”
符白岩:“糟糕!我们中计了!”
那俩个贼匪,粗蛮汉子,倒不怕一夜颠簸,但叶小姐毕竟是个弱质女流,又打小娇生惯养。她要是这么一路被人扛在身上逃跑,那还会有命吗?
黑白双煞冒这么大危险掳了人,不可能就为了一具尸体吧?
害死了人,和太师府结了仇,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对他们背后的人有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02 22:43:26~2020-02-03 22:4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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