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无稽从来不知道,报恩这种事还能强买强卖!
傅长安说要教他缠丝剑就不是口头说说, 她是经过深思熟虑, 认了真的。蔡无稽拒绝都不行。
二人就这样僵住了。
傅长安恨铁不成钢,“你武功这么差, 有师父肯教你,你还不赶紧磕头拜师,矫情什么?”
蔡无稽:“……”这关矫情什么事?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傅长安单方面盖了章。
蔡无稽:“定什么定?我没同意!你想报恩是吧?要不等你好了,学首曲子,唱给我听, 我就好这口。”他嘴角一扯,笑了,绕着屋子来回走动,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想象, 眼睛一眯, 一脸神往。
傅长安再次使出同一招式,左手飞射出缠丝。岂料缠丝离手, 原本连着胳膊的护腕脱手,那剑尖直逼蔡无稽眼珠。
傅长安追着缠丝飞跃而去, 最后关头抓住缠丝,人也顺势摔倒在地,闷声痛呼。
蔡无稽想来也被吓到了,后背出了冷汗, 将傅长安扶起,抱回床,问她胳膊有没有事。傅长安回说没有,蔡无稽这才破口大骂,“你这什么臭毛病,不是对人动刀子就是对人拳打脚踢,也就我能忍你。”
傅长安没说话,眼睛发直,呼吸有些重。
傅长安看她神色,心知她也被吓到了,再骂又感到于心不忍,抬手摸上她的脑袋,顺毛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也不是要骂你,只是你下回可真得注意了。一时冲动伤了人,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傅长安却盯着缠丝的护腕目不转睛。
一室寂静。
蔡无稽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渐渐心虚了。傅长安越沉默,他越心虚。由占据道德至高点的受害者成功滑向了自作自受,不过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他咳了一声,“其实,我……”我也没做什么,就随便捣鼓一下就解开了,看来你这东西得改进强化了。我及时替你发现了安全隐患,你也不要太感激我,咱们都这么熟了,小小功劳不足挂齿。
“我这护腕的解法极为精密复杂,当年是我师父亲自替我扣上去的,我学了三个月才学会如何解开,你怎么做到的?”傅长安的语气是吃惊的。
蔡无稽心道:“看样子是不追究我偷解她护腕的事了?”
傅长安:“蔡无稽,你好聪明!”
蔡无稽眉头一抬,确定她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心里一松,不免洋洋得意起来,“你那护腕确实难解,普通人解开已实属不易,你能日夜琢磨找出机关,不烦不燥,就凭这一点,你已经比这世上很多人都要聪明坚韧。这样的品质委实难得。”
傅长安:“我师父早就把机关告诉我了,我学的慢。”
早,就,告,诉,你了吗?蔡无稽尽量控制住了表情,才没有表现出“鄙夷”“无语”这些对弟弟不该有的情绪。
傅长安毫无所觉,也不知在蔡无稽眼里,自己被看轻了。她一直都是很认真古板的人,思考问题也很直接,没有多余的不该有的情绪。而如今她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
“蔡无稽,你能这么快的解开缠丝,说明你在缠丝剑法上极有天赋。”
蔡无稽:“不,这只能说明我聪明,跟天赋无关。”
傅长安:“我师父说聪明也是天赋的一种啊。”
蔡无稽:“我听说你师父姬如意曾扬言,她只收女弟子,你非要收我为徒,你师父她老人家答应吗?”
傅长安:“你将来可以收女弟子。”
蔡无稽哼一声,嘴快道:“我收什么女弟子,我教我闺女。”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
将来儿子学君子剑,女儿学缠丝剑。君子缠丝配合的□□无缝……我一家子就是移动的天下第一啊!
停,打住!
他已经是君子剑的传人了,再拜师偷学别人武功,蔡无稽没关系,他符白岩可没这个厚脸皮。
这般一想,他一愣,他有现成的理由拒绝啊,“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你当我为何武艺平平?实乃我先天不足,经脉阻滞,不宜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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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无稽本以为,这事到此就算结束了,傅长安也没再提,养伤期间不能练武,她就闭目运功,脑海里演练剑法。
蔡无稽每天晨起练完功,都会带一把野花回来,长长的茎插在小瓮里,放在桌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别有一番情趣。
傅长安问他,“你有闲情拈花惹草为何不再下山买一张床?”
蔡无稽:“弟弟,这个成语不是这样用的。”
傅长安:“你每天晚上都将腿压在我身上,还抢我被子。”
“这不可能。”他一直睡相很好,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
当然,他光棍一条,做符世子的时候太过清明正直,形象光辉,连个敢于爬床的丫鬟都没,就怕亵渎了他,被世人唾骂,遭全府上下敌视排挤。
从来没人跟他睡过,谁会说他?
傅长安:“其实,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他每天精心照顾她的份上,她早就不顾情面将他从床上踹下去了。
蔡无稽想了想,“其实这也不怪我,床太小了。”
傅长安像是下定了决定,终于将连日来的不满悉数吐露,“床不算小,你还撵着人睡你知道吗?”
蔡无稽眼神疑惑,没听懂。
“就是你喜欢挨着人睡,本来床也不算小,我们各睡各的地方,中间还能留点距离,然后你睡着睡着就挨着我了,我往里去了,你又挤过来,我都贴上墙了,你身后空了一大块地方。”她忍好多天了,这会儿说出来,愤怒又委屈。
蔡无稽仍然不相信自己睡相不好,双手交抱,严重怀疑她污蔑自己。
“还有,好奇怪,”傅长安微微皱了眉,面露不解,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蔡无稽挑了一边眉毛,“你还想说什么?”
傅长安走到他跟前上上下下看他,甚至还用手比了下彼此的身高,“好奇怪,有几天晚上我感觉你突然变大变长了。”
变大?变长?
纯洁如符世子,还是个雏,尚不会曲解,胡思乱想。第一反应就明白过来傅长安指的是什么。
蔡无稽正色道:“我想起来了,我睡相确实不好,我现在就去想办法再弄一张床回来。”
床没弄到,蔡无稽倒是从别的村民那买了一张竹子编的单人凉床,铺了床褥倒也能凑合睡。
当夜,蔡无稽翻了个滚就一头栽地上了。
蔡无稽睡得正香,突然惊醒,气不打一处来。借着月光又滚回原来的床上去了。
傅长安睡觉喜欢贴着床里侧,蔡无稽摔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你腿老实点,别压我。”
蔡无稽打了个哈欠,“别废话,瞌睡死了。”
傅长安再次沉入梦乡,某一个瞬间,忽然睁眼,猛推蔡无稽,“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蔡无稽抓住她的手,“你想起什么了?”
傅长安:“我侄子右半边屁股上有一圈圆环状的伤疤。有一年冬天,我将我侄子的银手镯扔炭火上烤着玩,后来我挑起来掉地上了,我侄子刚好摔倒坐上去了。这事只有我和我嫂子知道,她怕我被爹娘骂,一直瞒着没说。”
蔡无稽望着他一言难尽,“你烤银手镯?你在想什么?”
傅长安:“我没想什么啊,就是外头下大雪,我师父他们不让我出去玩,逼我在家背剑谱,挺无聊的。”
蔡无稽:“那你可真够无聊的。”
傅长安推他,“你说我要是贴告,找屁股上有圆形伤疤的男孩,是不是就能更容易找到侄子了?”
蔡无稽想睡觉,“嗯。”
傅长安有了新思路,精神大震,因为太兴奋了,后半夜没睡好,乃至天微微亮,平时她睡得正香的时候,轻易就被惊动醒了。
蔡无稽穿衣起了床。
傅长安一直知道他起的比自己早,却从不知他会起这么早,鸡都没叫呢,他起来干嘛?
蔡无稽穿好衣裳,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傅长安也没再睡了,胡乱披了件衣裳也跟了出去。
山林晨雾弥漫,傅长安没跟得上,绕了一会就绕迷路了,等她听到沙沙的声音,像刀剑挥舞的声音,就走了过去,穿过一片遮挡的灌木丛,刚好看到蔡无稽手执一臂长的青色竹竿,裹挟劲风。大概是听到动静,将傅长安当成了猎物,以竹为剑就刺了过去。
傅长安拨开一片枝叶,在看清彼此的瞬间,蔡无稽当机立断,整个身体就从空中落了下来,仿若内力不支。半吊子功夫上不得台面。
傅长安从树林后走出来,“原来你起这么早躲在这练功啊。”
蔡无稽生怕身份暴露,“我没在练功,我就是瞎比划。”
傅长安回望他,目光充满同情。
蔡无稽有些看不懂了。也没起来,爬在地上悄无声息的缩骨。
回去的路上,傅长安一直没说话,蔡无稽惴惴不安,看到自己时常采摘的那些野花,顺手摘了几朵。他定了定神,决定实话实话,心里思量着,最近二人关系越来越好,傅长安什么脾气,他也摸的差不多了,性子耿直心地善良。虽然有时候很轴,但他要是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事,她也拿自己没辙。
是先表明身份再揭了鲛人皮,还是先揭了鲛人皮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还是先表明身份再一步步来吧……
他刚打定主意,膝窝被人猛得踢了一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傅长安闪身到了他面前,“好了,拜师礼行过了,从今后你就是我徒弟了。”
蔡无稽:什么?什么情况?
傅长安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章剧情有点慢,走日常了。
下章加速。么么哒,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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