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小说:我和离了 作者:猗凡
    符世子跪天跪地跪帝王跪祖宗父母。其他的,就连他的师父谢晓虽受了他的拜师礼——端茶鞠躬, 也没被他跪过。

    这一跪, 符世子差点做不了蔡无稽,跳起来就要和傅长安决斗。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吧?”傅长安单手抓住他指向自己的手指。

    蔡无稽表情古怪。

    傅长安看着他, 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语调都放轻了,“明知自己不行,偏不信邪,一个人的努力,苦苦支撑, 可有些事并不是努力就够了,越努力越绝望。你放心,我会帮你。”

    要不是蔡无稽太了解傅长安这个人, 都要怀疑她在挖苦讽刺自己了。

    “傅长安,你在说谁?”这眼神, 这语气, 更像是对一个人的悲悯。

    傅长安已经转过身走了,她能说谁, 她在说她自己啊。

    经脉阻滞,残了一条胳膊瘸了一条腿, 谁能体会她当时的绝望。

    她也曾挣扎过,不行。努力过,不行。

    她甚至自杀过,可笑的是, 她连悬梁自尽都做不到。

    后来,她也想过跳河算了,一了百了,却被府内的下人嘲笑。那人说:“要死就死快点!省的霸着我们夫人的位置,给我们大人丢人现眼。”

    傅长安一想,凭什么啊?你让我死我偏不死了!我就要活着恶心你们,到死也要死在你们符家,到时候世人都会说,呵!那个清贵高华的符白岩哦,虽然表面活得风光无限,内宅却有个人见人嫌的丑妻。只要她是符夫人一天,符白岩的政敌想攻击他,就会拿她说事,挤兑的他下不了台。她的名声算什么,只要能给符白岩抹黑,她就痛快了。

    也许造成当初的死局俩个人都有错,她的问题不在小。

    再经一世,她也看明白很多事,在她弥留之际,符世子口中的“峰儿不是他亲生儿子”所谓何意。阮矩、陈峰皆以性命相托,求他照顾阮思雨。他为了阮思雨能活着,能抬得起头堂堂正正做个人,不得不娶了她,那个遭受了侮辱同时失去了至亲和爱人的无辜女子。

    当年她只沉浸在自己父母家人皆亡的悲痛之中,看不见符世子也才经历了丧父之痛,同袍被戮,数月的沙场磨砺,生死转瞬间,他的心理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自卑孤独害怕又懦弱,也曾对丈夫这个陌生又亲密的词心怀希冀。然而现实的打击总是措不及防。幽怨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如果当初她能果断离开,或许救没有后来的事了。可少年意气到底害了她,如今再看,她是被胡家媳妇利用了,那胡家媳妇背后的人又是谁?这都要好好查查,不为符世子,单纯为了自己,如果她能侥幸不死,一直活下去,今世的她也势必要为上一世的自己讨回公道。

    她和符世子会成怨侣,有他们二人彼此间的误会堆叠,也有别有用心人的推波助澜。可是当初钻入牛角尖的自己根本看不见这些。他们谁也不是谁的交心人,谁也不会主动和谁说清楚误会。

    日积月累的仇怨挤压,她甚至还被诬赖企图杀害昌平公主。

    那天她是听到了奇怪的动静,她推门进去,看到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昌平公主已经倒在了地上,她掐她人中想救她,公主身边的嬷嬷恰在此赶到了。他们大喊大叫说她想谋害公主。

    后来,她就被关进“碎玉轩”,直到死。

    符白岩留了她一命,却也给了她一段最刻骨铭心的凄凉岁月。

    那会儿昌平公主时好时疯。恐怕在符白岩眼里,傅长安也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对待疯子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关着她了,永远,永远不给她有害人的机会。

    不过,如今,推翻那些重新再看,如果她会被设计被陷害,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蔡无稽也不是符白岩杀的?

    傅长安深深的叹了口气。

    上辈子的所有不甘,恩怨,已经随着她的重生全部埋葬。

    前世恩怨,时过境迁,一笔勾销。

    可,有些心头的郁结是一辈子都抹消不了的,她不恨符世子,但这辈子也无法原谅他。她永远记得她临死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凉透骨,仿佛在看一具早就死透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傅长安,你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眼神不适合你。”蔡无稽想逗笑她,他是真的看不了傅长安眼底忽然汹涌而来的强烈情绪。

    很悲伤,很无助。

    傅长安说:“你看着我,我教你缠丝。”

    傅长安是个实干派,说教就教,一点都不含糊。奈何她身体并未痊愈,演练了一会剑法额头就开始冒汗了。

    蔡无稽手里握着青竹杆在手里转,笑说:“还折腾,要是右手经受不住,真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傅长安一下子就停了,紧张起来。退到一边,解开左缠丝的护腕扔给他,“你练吧。”

    蔡无稽接过,却不练,拿在手里扯着护腕和缠丝剑之间的银色链子在手里甩来甩去,态度极为轻佻散漫。

    傅长安歪头看他。

    蔡无稽隔着甩来甩去的缠丝望她笑。

    傅长安:“你过来。”

    蔡无稽笑。

    傅长安:“乖,你过来。”

    蔡无稽受不住她放低声音的诱哄,走了过来,“怎么……”

    傅长安抽出他插在腰间的青色竹竿就抽他,蔡无稽始料不及,屁股被抽了个正着,一跳。傅长安下一棍子紧随而至。

    蔡无稽拔腿就跑,嘴里哇哇乱叫。

    **

    等傅长安追下山,蔡无稽不在,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朱大娘子看到她表情古怪,犹犹豫豫道:“蔡公子刚才下山去了,我看他脸色不好,你们……吵架啦?”

    傅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折身回屋去了。

    过了会朱大娘子来敲门,给她送了早饭。

    傅长安问她有没有纸和笔。

    朱大娘子奇异的看了她一眼,这还是第一次傅长安主动找她说话。

    “我们家人不识字,不过我们村有个秀才,应该有笔墨,纸家里还有的,上回蔡公子要我们买纸回来糊窗户还剩不少。”

    傅长安点点头,示意她去拿。

    朱大娘子心说这小娘子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没那位蔡公子会做人啊。

    等傅长安吃完早饭,朱大娘子也将笔墨捧了来,还将几张大白纸也抱来了。收拾餐具的时候没话找话,“你是个小姑娘吧?虽然我听蔡公子一声声的管你叫弟弟,但你的声音和你的样貌一看就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你和蔡公子是兄妹?也不像,哪有这么大年纪的兄妹还睡一张床的。不会是……私奔的表兄妹吧?”

    傅长安自始至终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朱大娘子讪讪的收了餐具,送回厨房。想想又不甘心,又倒了杯水,满脸堆笑的又跑过来套近乎探听秘密。小地方的人日子太平淡,总会对外来人口充满了好奇。刚走到门口,看到傅长安左手拿着右缠丝,将几张放在桌面的白纸刷刷几下,剑影如电,切割的整整齐齐四方四正。

    傅长安回头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朱大娘子头皮一麻,暗暗咂舌,想笑又不太敢,水也没敢总进去了,悄悄退了出去。

    傅长安:“进来。”

    朱大娘子一僵。

    傅长安:“磨墨。”

    天黑透了,蔡无才回来,手里提着烧鸡酱肘子和一坛米酒。他到了门口没急着进去,而是贴着门缝往里瞅。

    傅长安坐在桌子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朱大娘子在外头看到,喊了声,“蔡公子您回来啦!吃过了没?”

    蔡无稽:“吃了,没吃。”

    朱大娘子:“好嘞!饭菜都在灶上给您热着呢。”

    傅长安惊醒过来,抬起头。蔡无稽刚好推门进来,看到她一双睡眼惺忪的眼。

    嘿,这人,坐在椅子上都能睡着。

    “瞌睡了不会上床睡?”蔡无稽说。紧接着又道:“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想到你的兵器还在我手里,就给你送回来了。”

    朱大娘子推门进来,笑嘻嘻道:“蔡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的这位……呃,晚饭也没吃呢,说要等你一起。”

    蔡无稽意外的看了傅长安一眼。

    傅长安仍旧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眼睛水蒙蒙的,似乎才惊醒还有些发懵。

    朱大娘子没敢多呆,送了饭菜,回去歇息了。她这一天就磨墨了,胳膊都是酸的。

    蔡无稽打开烧鸡和酱肘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心情挺好的样子,“怎么我不回来就不吃饭啦?知道自己错了?想通过不吃不喝来自罚,求得我的原谅?”

    傅长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做你师父不好嘛?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蔡无稽想喷酒,他坦然接受才有鬼了。

    傅长安拿起缠丝就准备切烧鸡,被蔡无稽挡住,“我来,我来!”自从得知那对兵器切过某根不可描述后,他就对这一对不忍直视了。

    蔡无稽给她撕了个鸡腿,看到她手指头乌黑的墨迹,又急急叫停,给她打了水,重新净了手,又帮她卷了袖子,才将鸡腿递给她。

    “我突然觉得让你叫我爹都委屈我了,我这操心操肺的,都赶得上你娘了。来,叫声娘来听听。”说完蔡无稽就往后跑开了好几步,神色防备。他都已经成精了!

    傅长安的目光落在缠丝上,不过转瞬间,又恢复平和,低头啃鸡腿。

    蔡无稽颇为意外,戏谑道:“改邪归正,不随便伤人啦?”坐回来的时候,目光随意一扫,看到桌角放置了一叠被他忽略的线订稿纸,顺手拿了,“这是什么?”

    傅长安:“为师送你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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