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白岩的一番提议激起了在场所有年轻人的热血。这种每个人只要努力都有机会得到赏赐的奖励方案实在太美妙了。
不过, 少年人们之所以这么激动,当然不是因为赏赐呐, 都是公子哥谁家也不缺这点财物,大家在乎的是这份荣耀,男人们实力的比拼, 更有……
“那块双鸳佩是李家姑娘的,我要赶紧猎一头鹿, 将双鸳佩换回来,送还给李家姑娘。”一名年轻男子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冲同伴小声耳语,“兴许从今后她就对我刮目相看了。”
“那对玛瑙耳坠是刑部侍郎崔家女儿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赶得及打到十只野鸡,将它换回来。”
从古至今, 异性间的追逐,无疑也是引爆男性间争斗的最大动力。
而, 在场的女子之间也形成另一种暗潮汹涌, 刚才还团结一致一起对抗外邦女子, 现在看向彼此都多了几分含义。
竞争, 虚荣, 无处不在。
待字闺中的女孩儿,正处妙龄花季,也就这点乐趣最叫人砰砰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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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高声喊, “要是猎到猛兽呢?”
猛兽?豺狼虎豹?
众人哈哈大笑,南麓猎场是皇家猎场,有专人看管, 定期巡查。别说里头的小动物有些还是专人饲养的,这几年,除了猎到几只脱离狼群的孤狼,就没看到过更大的猛兽。
想找刺激,大晋国多的是荒山野林可以去探险。这种带着别国王子公主,还有高门贵女的嬉戏游乐就根本不可能涉险。
这次围猎,除了禁卫军都察司的人,王孙公子们只带了贴身的护卫,并未带鹰隼猎犬,各自凭实力倒也公平。不过很多时候为了好看,各家护卫们猎的动物肯定要归到自家主子头上。
皇帝让贴身的小太监小肖子找两个机灵的,将这些珠宝分门别类的铺开,登记在册,待会谁谁谁领了东西,也有个记录。
不过他大概是不爽表哥提了这么个馊主意,说:“符爱卿,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要不你也添点彩头?”
一个大男人可不比小姑娘,身上挂满珠玉,随便摘一个就添上去了。
他上下一摸,今日为了狩猎方便连腰间配饰都摘了,更别提其他俗物了。正左右为难,一个小丫鬟捧着一柄折扇小跑了过来,福了福身,道:“符世子才名远播,一手字画更是誉满京城。我家小姐愿献上这柄折扇,符世子只需添上墨宝,便做添头了。”言毕,双手捧出折扇。
那折扇小小巧巧的,扇骨嵌美玉,扇底挂吊坠,是时下京城贵女们最流行喜爱的式样儿。
德瑞帝瞥了表兄一眼,问,“你家小姐是哪位?”
丫鬟身子弯的更低了,“回陛下,奴婢小姐乃平阳郡主家四小姐。”
德瑞帝戏谑的看了符白岩一眼,“呈上来。”
小肖子领命,接过。那丫鬟悄悄抬头看了眼,眼珠子乱窜,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打开折扇,淡青色的空白绢布。倒像是有心人早就准备好的,只等着这样的机会。
德瑞帝将折扇递给符白岩,“既然美人解围,好意你就领了吧。”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不给面子,符白岩含笑接过,“代我谢过你家小姐。”
丫鬟答应一声,羞怯的退了下去。
机敏的太监早就准备好了笔墨,符白岩想了想,借着这淡青色的背景添了远山河流,寥寥几笔,意境高远。又在背面题了诗。正要落笔,曹方挤上前去,“哎?怎么没有落款啊?这把折扇值不值钱值多少钱可就是你落笔的最后那三个字。”
围观众人哄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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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可真无聊,打猎就打猎,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有劲?”小秦看不惯的嘀咕出声。
傅长安捂着肚子蹲下身,眼巴巴的望着那些值钱宝贝,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没劲!”
哈雅王子的声音贴着傅长安的后背传来,“长安,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王子!男女有别!”小秦平地一声吼。
一众世家子贵女们悉数被吸引了目光,符白岩拧着眉心从人缝中望了过来。
哈雅王子大概是被小秦吼习惯了,也没生气,望着傅长安说:“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去郝甄那,等我猎一头鹿烤肉脯给你吃。”
小秦,“左使没有不舒服。麻烦你,保持距离!”
王子的随行官悄眯眯的过来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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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号角响起,德瑞帝一声令下,率先冲入山林。
众人四散开来,有各自为政的,也有抱团取暖的,还有少数几个女孩儿跟着兄弟加入其中。
马蹄声渐远,尘土飞扬。
留下的女孩儿手里拿着团扇,品着晶莹剔透的果子,叽叽喳喳。
德瑞帝尚未大婚,这次被他请出来,照应女眷的是他的亲姐姐金珠公主。
金珠公主是个可怜人,十六岁嫁了当年的新科状元,谁知成婚不到一年丈夫暴毙,后来便一直守着,再没改嫁。
如今已二十有三。
吴太后就这一儿一女,不忍女儿一辈子这么孤苦下去,眼看着寻芳节又至,暗地里给儿子下了死命令,让他多找机会带那个成天关在佛堂吃斋念佛的姐姐出去看看,万一阿姐有看上眼的,就下旨赐婚。
金珠公主人很温柔,说话总是轻声慢语,是真真正正温柔似水的人儿。
男人们打猎,女人们总不能无聊的干坐着,有贵女提议,不如行令作诗。
公主没什么意见,她自己是个性子很闷的人,不会活跃气氛。平阳郡主家的四小姐提了,公主顺着她的话就允了,“那就请四妹妹出个主意,看怎么个玩法吧?”
平阳郡主就让所有贵女都围拢了过来,户部尚书家的小姐李焉小声道:“四小姐,那边还有两个,别将人给落下了,说咱们排挤人。”
四小姐看去,面露不屑,“一个番邦蛮夷女子,一个区区下奴,怎好和我们一起。”
有人阴阳怪气道:“那可就说不好了,你们是没见到刚才哈雅王子对她的亲热态度?”
李焉附和,“是啊,说不好过不了几天就是王子妃了,将来的莫洛托王后,咱们可惹不起。”
“李小姐你也太会说笑了吧,王族通婚不找贵女,会找一个下贱女子?”
李焉:“那可说不好,郎情妾意的事,谁还能管得着?我可听说莫洛托人性子奔放,不像咱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规规矩矩。你们是没瞧见那莫洛托公主的眼珠子都黏在咱们大晋儿郎的身上,抠都抠不下来了吗?”
众贵女用扇子遮着嘴,嘻嘻笑了起来。
金珠公主听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慎言。”
李焉小小的回了礼,“是。”面上却不服气。
金珠公主感到心累,她是个寡妇,又没有孩子,夫人圈子她融不进去。未婚少女的圈子,她也融不进去。
有人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哎呀,你们是没听过传言?教坊司的女子都喝过绝子汤,不能生孩子的。”
这事有些人听说过,更多的则没听说过,都是闺阁少女,平时也没机会听说这些。
金珠公主闭了闭眼,好想离开这里。
四小姐一脸高傲,“你们有空在这猜来猜去,不如把人叫过来问一遍不就知道了?”抬手一招,让丫鬟去那边叫人。
且说另一头,郝甄正抓着傅长安的袖子,小小声的求她,“你武功高强,能飞檐走壁,我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个小忙吧,我只要他题字的折扇,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要。”
小秦压抑着满腔被折辱的愤怒,“公主,我们教坊司的人不当牵线红娘,你找错人了。”
郝甄与傅长安、小秦相处日久,知道小秦就是嘴厉害,真正的狠角色是这个不吭声的。只要傅长安不表态,就还有希望。
郝甄比了个手指头,“要不,五百两?”
小秦着急的看向她家左使。
郝甄:“五百五十两?”
小秦:“左使!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郝甄:“一口价……”
傅长安咬牙切齿,“不行!”不要用银子收买我,因为我真的会被收买!
别的都好说,符世子的东西,她不方便拿啊!
若是有认出她来,会有闲言碎语的。
她也不是怕这些,只不过干嘛非要做让人误会的事呢?
郝甄:“嘤嘤!”
小秦很满意。
恰在此,一个小丫鬟跑了来,随便行了礼,说:“郝甄公主,我们金珠公主有请。”这丫鬟倒是个精明的,知道金珠公主的名头更好使,她又是个好脾气的,不轻易责罚下人。
郝甄公主收买傅长安不成,计划落空,心里惦记着符世子的折扇,急急忙忙道:“跟你家公主说我现在要去打猎,没空去她那,得罪得罪!”她话说的快,带着一行护卫奔去猎场。心里打算着,赶紧与哥哥汇合,抢了他的猎物当自己的,一定要第一个来换东西。
傅长安不放心郝甄,她自己又情况特殊,叫了小秦跟上她。
小秦倒没多想,她心里还不愿意傅长安跟过去,怕她耳根子软,被郝甄一磨,丢了教坊司的脸。
人都走了,只剩傅长安一个靠坐在郝甄公主的软垫上,正想拉伸双手双腿好好躺一躺。一瞥眼,那丫鬟还没走。
丫鬟:“这位……呃……”
傅长安看向她。
丫鬟:“这位姑娘,我家四小姐有请。”这次没打公主的名头,是不怕得罪她。
傅长安不解:“我?”
丫鬟不耐烦,“你快点,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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