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世子从小苦读圣贤书, 端方君子,芝兰玉树,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偷鸡摸狗的一天。
更何况偷的还是老娘的……
不能提!
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傅长安的,一定是!
符世子怀着这样的心情回了傅宅, 街上有卖米糕、烧饼的, 还有老伯挑着担子卖汤圆的。挑子里装着炭炉,现烧现卖。符白岩给了他一两银子, 老伯高高兴兴的跟着他去了傅宅。回屋取了碗,热腾腾的汤圆刚好出锅。
街坊四邻的孩子围着老伯的挑子打转, 一脸眼馋。
符白岩只要了一碗汤圆, 老伯说:“哎哟哟, 这位官人,小本买卖,没多余的银钱找您啊。五文钱一碗, 您一下子给了一两银子太多啦。”
符白岩一笑,看了那些打转的小孩一眼, “多余的银钱就煮了汤圆给他们吃吧。”
围观的孩子欢呼一声“哇”一下子蹦了起来。
老伯笑眯眯答应一声, 拱拱手, “多谢官人照顾生意。”
符白岩随手关了门。
进了后院,一抬眼,看到傅长安站在屋檐下。侧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表情落寞,嘴角下弯。
“怎么了?”符白岩走上前,轻声问。
傅长安怔了下, 符白岩看她的神情,以为她不会说。
不想,她叹口气,说:“蔡无稽,我想我爹娘了。”
蔡无稽默了默,“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你爹娘的坟头看看?”
傅长安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眼中流光溢彩,“好呀!”
蔡无稽被晃了下眼,不由自主地直直望向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傅长安察觉到了,移开目光,“汤圆,哪来的?”
蔡无稽,“哦,街口买的,给你暖暖肚子。”
傅长安笑了。
二人回屋,蔡无稽才想起,“你怎么起来了?肚子不疼吗?”
“其实也不怎么疼,”她只是在蔡无稽离开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之前是怎么了?
撒娇吗?
从前生到今世,她吃过多少苦头,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有手骨被生生折断疼?有她挨过的刀剑伤疼?有她上一世自己作死自己受过的病痛折磨疼?
都没有。
那她这是怎么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原因。
**
傅长安吃了五六个汤圆,挖了一个送到他嘴边,“你吃一个。”
蔡无稽一愣,他从来没有跟人共用碗筷的习惯,更别说,还是一个汤碗里的元宵。
“我不饿。”
也是巧,话才说完,肚子就咕咕叫了下。
他中午也没吃。护送皇帝回宫后,很多事都还没来得及做,因为不放心这边,着急忙慌就跑来了。
傅长安一笑,措不及防,一勺子塞进了他嘴里。
有一股很莫名的情绪在蔡无稽心口荡了下,还没等他回过味。傅长安又道:“蔡无稽,月事带你弄到手了吗?”
蔡无稽差点被噎着,不管什么场合,什么气氛,正在干什么,傅长安就有着本事,张口闭嘴月事带!
他一脸生无可恋,自怀里小心掏出被他包成一团的物件。
傅长安又连吃了好几个汤圆,将剩下的连汤圆带碗一并塞他手里,“你也饿了,你吃。”从他手里接过那团东西,说:“那我出去一下。”
蔡无稽说:“不用,我出去给你煎药。”他端着碗出门。
汤碗里还剩几个汤圆在碗底打着转,蔡无稽回味了下,觉得方才傅长安喂自己的那个还挺好吃的,甜。也就没嫌弃了,将余下的连汤带水一口干了。
然后忙着生火,煎药。
煎药的时候,脑子空闲了下来,符世子开始自我反省,他怎么就沦落成了如今这般田地?
起初,好像傅长安也没指使他吧?
虽然整日冷着一张脸,爱答不理。但绝不像现在这样,使唤起他理所当然。
兄弟之间该有的兄友弟恭呢?
“蔡无稽?蔡无稽!”傅长安的喊声突兀的传来。
“哎!在呢!”他几乎是没过脑子,立刻答应了声,这还不算,人已经跑出去了,手里还拿着盖在药罐上的抹布。
傅长安望着他,嘴一龇,“没事。”
“没事你喊这么大声。”蔡无稽抱怨了句,回厨房继续看着火候。
傅长安跟了进来,蹲在他身边,“哎,你这月事带哪来的?挺好用的,怎么不多拿几条?”
蔡无稽重重的垂下脑袋,有气无力,“妹妹,咱能商量个事吗?”
傅长安:“嗯?”
“关于这件事能不能翻篇了?我是个男人,男人!”
傅长安朝他后背拍了下,冲他眨眼,“咱们关系好嘛。”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很冷酷的,现在怎么了你?
“以前不熟啊。”
蔡无稽:“……”好像是这么回事。
傅长安:“你还没告诉我,月事带……”余下的话在蔡无稽的瞪视下自动消了音。但傅长安显然不是个识趣的,过了会又问,“那你总该告诉我,这东西你从哪买来的?下回我也去买。”她认识贾嬷嬷的手艺,那根本不可能出自她手。
“我娘的!我娘的!别问了,我求你别问了。”
“哦,”傅长安咬了咬下唇。
喝药的时候,傅长安一直欲言又止,忍了很久,忍的表情都抽抽了。
蔡无稽实在看不下去,“我懂,我懂,回头我让我娘给你多做几个,好了吧?”
傅长安面上一朵大大的笑,灿烂的比太阳花还好看。
蔡无稽用手盖住她的脸,“别对我笑。”
次日,傅长安没和蔡无稽按计划去上坟,因为南麓猎场的事处处都是疑点,符白岩有很多事要做。
刚好傅长安伤未好,那个又没结束,当时说想爹娘,是一时的情绪涌动,平静下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就搁家里躺尸。
不过她想闲也闲不下来,先是小秦和燕鸿过来看她,详细询问了当天的情形,又带了公主的赏赐。
傅长安满心欢喜的收下了,太过喜形于色,小秦又看不惯了,“我们教坊司怎么会有你这样贪财的人。”
燕鸿双手抱胸,皱着眉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被人带坏了。”
小秦:“莫洛托王室真是腐蚀人心的地方。”
燕鸿心知小秦误会了,也没解释,转而问傅长安,“你和那个蔡无稽现在关系怎么样了?”燕鸿一直想查蔡无稽的背景,大长公主给拦了不让查。燕鸿不敢违逆大长公主,心里充满了忧虑,却也只能冷眼旁观。
“很好。”
“你俩……算了。”燕鸿只能安慰自己一句大长公主深谋远虑自有决断,便也不再纠结了。
小秦听出了些意思,疑惑道:“什么蔡无稽,蔡无稽是谁?”
“不关你事。”燕鸿喝止她。
小秦吐吐舌头,没敢再多话。
燕鸿嘱咐她好好休息,正准备离开。傅长安忽然道:“燕主使,我有个疑问。”
燕鸿回转身,“说!”
傅长安想了想,“我好像从没见过你有那种烦恼。”
燕鸿:“哪种?”
傅长安:“葵水。”
燕鸿一愣,迟疑道:“你来了?”
傅长安:“是。”
小秦插话,“哎呀,这个简单,教坊司有药,喝了后一劳永逸。”
燕鸿伸胳膊将往上凑的小秦往后一扯,“这里没你什么事。”
小秦又吐了吐舌头。
傅长安大喜,“什么药这么厉害?给我来一碗。”
小秦还要说话,被燕鸿一瞪,闭了嘴。
燕鸿拉了条凳子,索性坐下来,沉着脸,说:“之前武夷郡主在的时候,定下来的规矩,凡是进入教坊司的女子必须喝那种东西。大长公主建教坊司的时候没立过这个规矩,不过武夷郡主……”燕鸿意识到傅长安不喜欢这个名字,原因无非是前些时候闹出来的,武夷郡主里通外国,间接导致她父兄身死。
“反正自从她叛出教坊司后,三处一直由我接手。一处那边还是让喝的,不喝就不会得到重用。我这边的话,我是随便新人。不过,你大概也知道,能进入教坊司的大都是身世凄惨的女子。都已经对这个人世没什么指望了,所以也不会心存幻想。而且咱们三处情况更特殊,没点功夫真本事是进不来的,动辄提刀杀人。要是有那个就会很麻烦。不过,这个药吧,喝了后,这辈子也别指望怀孩子了,因此又叫绝子汤。”燕鸿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注意傅长安的表情。
直到说到最后一句,傅长安很明显的表情变了下。
小秦恨恨道:“女人干嘛要给臭男人生孩子!”
傅长安没忍住反驳道:“为什么非要说给男人生?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燕鸿深深地看了傅长安一眼,没说什么,叮嘱她好好休息。离开了。
小秦还要说话,被她叫走了。
她们才走,哈雅王子兄妹俩个又过来了,随行的还有宫里的太监,带了宫里的赏赐和皇帝的褒奖。
哈雅王子肉麻兮兮的嘘寒问暖,傅长安全程没什么好脸色。搞得哈雅王子挺没意思的,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吹风。
郝甄拉着傅长安,脸儿红扑扑,少女怀春的样子。详详细细的叙述了遍自己昨天遇险如何被符世子搭救。符世子又是如何的英雄盖世,天下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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