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出来的时候, 笑容是有些牵强尴尬的,好在有康康在, 公主不停的和孩子说话, 好歹缓解了这份尴尬。
傅长安一直盯着侄子看, 康康被盯得身体僵硬, 公主受了影响, 说话也变得不连贯,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你能不能别这样看孩子,”公主终于忍不住,不满的提醒傅长安, “瞧你把孩子吓得。”展开怀抱一揽, 傅东康就被公主抱进了怀里。
傅长安眉头一跳, 眼看就要发火。
符白岩道:“康康, 你叫姑姑了吗?”
傅东康从公主的怀抱里露出半张脸,符白岩朝他招手。他乖乖走过来。符白岩拉着他,面朝傅长安。
傅东康乖乖叫了声, “姑姑好!”
傅长安望着他,又用眼角余光扫了眼符白岩,一言难尽。
随后上菜吃饭, 镇国公也没那么多讲究,都一个桌子吃了。也没让下人在跟前伺候, 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就连符超都被赶走了。符超临走的时候还不情不愿,小声抱怨,“我也不算是外人吧, 怎么连我都要赶。”
饭桌上闲聊了些家常,镇国公说的多,傅长安答得少。因为彼此交集也不多,傅长安又是教坊司的人,身份敏感,旁的不好多问,怕有套话的嫌疑,话题基本也就是围绕着傅东康了。一提到康康,昌平公主话就多了起来。
傅长安察觉昌平公主说话的间隙一直在偷瞄自己,当她再次看向自己的时候,傅长安突然转头,对上她的眼。昌平公主吓了一跳,肩头都跟着抖了下,动作有些大。惹的丈夫儿子都看了过来。
昌平公主面上讪讪,对上镇国公鼓励的眼神。公主清了清喉咙,自斟一杯水酒,又定了定神。一咬牙,朝傅长安说:“西沉关你救了老爷和岩儿,这事我感激不尽,铭记在心。早些时候是我这个做婆婆的不对,态度多有轻慢,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希望你能不计前嫌,不跟我一般计较。”言毕,见傅长安发怔,也没个反应,自觉难堪,“我先自罚一杯。”一仰脖子,干了。
昌平公主喝得猛,一阵呛咳。镇国公眯着眼笑,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一边拍夫人的背,一边替夫人说好话,“阿岩的娘有时候就是性子太急了,一着急就容易做错事。你就原谅她吧。”
昌平公主大概是觉得这样太丢脸,不说她公主的身份,好歹也是个长辈,忍不住辩驳道:“其实啊,咱们有一说一,刚开始我不怎么乐意让你进我符家门,确实是我不对,因为我觉着你跟我家阿岩不般配,往后没有好日子过。既然能预见到未来没有好结果,我这个当娘的,又这一个儿子……你现在理解不了没关系,等你将来成家了,有了儿子,年纪像我这样大了,你就能理解了。再说了,再说后面的事,我既然让你进门了,虽然心中不乐意,但也是认了你这个儿媳妇。你新婚之夜,不声不响就跑了,换做谁家婆婆谁不生气。当着满堂宾客的脸,你还对家下人大大出手……”
符白岩插话,“都已经说了,长安去西沉关了。”
“我知道。你别插嘴!”公主白他一眼,继续道:“这事吧,现在再看,是你对我家有大恩,我是说什么都不该怪你。可回到当初,你也要体谅我当初的心情啊。满京城的人都将我家当笑柄了。你既然是去做好事,心是好的,为什么就不肯跟我解释一句?再后来……”再后来,公主一琢磨,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错,就连和离也是傅长安单方面强求的。她唯一的错就是心里暗爽了一把。
镇国公及时打圆场,做了总结,“所以,一家人嘛,最不该的就是彼此有误会不解开,让误会越陷越深,我们应该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多为对方考虑,彼此体谅。长安,你有什么想对你婆婆说的吗?”
符白岩敏感的看了父亲一眼。
傅长安完全被昌平公主突如其来的一番剖白搞懵了,她不知所措,亦不知如何回应,表情有些呆呆的。
镇国公说:“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一起干杯,从此后解开心结,开开心心的相处。”
符白岩说:“长安不会喝酒,我给她倒一杯水。”
昌平公主拿起傅长安跟前的碗,“喝什么水,喝鸡汤,以鸡汤代酒水。我们娘儿俩还有康康都喝鸡汤,你们爷俩喝酒。”随即为她盛了半碗鸡汤,笑吟吟的放她面前。
傅长安看着眼前昌平公主的笑脸,只觉得的一切都虚假的像是在做梦。
她捶了自个儿脑壳两下,希望捶醒自己。
过了会,一抬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静静的。
符白岩自桌子底下拉了一下她的手,轻声问,“没事吧?”
傅长安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用力甩开符白岩的手,“符世子,请自重!”
小秦的话倒被她学会了。
镇国公抬手就拍了儿子一巴掌,“做什么呢!别动手动脚的!”
符白岩:“……”一着急,忘了身份切换了。
昌平公主:“长安呐,这道鲑鱼鲜美,你快尝尝,鱼肉凉了就腥了。”
傅长安用力在身上擦了两下手,嫌弃的意思表现的“有目共睹”。
符白岩感觉面上有些烫,好没意思。
镇国公又招呼大家干杯。
傅长安望着这一家子,心头某块坍塌碎裂的地方,不自觉地补上了。那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就这么化做无形,散了。
公主说的没错,造成当初的局面,谁都有错。虽然她早就有这样的认知,可由自己当初怨恨的人亲口说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傅长安没有以汤代酒,而是站起身,一举杯,仰头干了。
符白岩惊异的望着她,隐隐有些担忧,却见她面上渐渐泛起了红,又微笑着勾了勾唇。
重新坐下后的傅长安,想了想,有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脑子有些发热,她决定投桃报李。
“下月初八,平阳郡主会以她家婆母大寿的名义邀请符世子参宴,你最好不要去。”
昌平公主一蹙眉,这事她早就知道了,帖子也收了。眼见着寻芳节将至,眼下里再有些聚会,都有些相看对方儿女的意思了。虽然昌平公主一直以来对满京城所有的女孩儿家都摸了个门儿清,可也不妨碍她享受别人家对自个儿子的吹捧,虚荣嘛!
镇国公往椅子后靠了靠,斜眼看了儿子一下,神色古怪。
傅长安甩了下头,糟了,晕了。
“平阳郡主和她丈夫商议会让家中子侄给符世子灌酒,等他醉的不省人事就将人抬到家里小姐的闺房中,借机栽赃,逼迫符世子娶了她家闺女。”
余下三人都被惊住了,傅东康听不懂,忽闪着大眼睛。
昌平公主经过短暂的错愕,面上出现激愤之色,“平阳她敢!你又是打哪儿听来的?谁跟你说的。”
“我,我亲耳听到的,”傅长安一只手撑着额头已经不行了。
昌平公主,“你怎么去了平候府上?他们说话又怎么会被你听了去?”
傅长安:“我翻墙进去的,我……”话未说完,一头栽桌子上。
人事不省了。
**
等傅长安再次醒来,周边一片漆黑,屋外也静悄悄的。
她翻身而起,因为饮的少,并没有酒后头疼,反而因为酣睡一场,精神头极好。
她轻轻推了门出来,屋外月色正好,微风徐徐。傅长安仰面吹着风,只觉得心情舒畅。
此刻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傅长安从来就不是个讲规矩的人,没打算等到白天跟国公爷道谢再离开,直接跳上了屋顶。
结果往屋顶上一站,就看到另一个清风朗月般的人物,一身月白长衫,倒和清冷的月色相映成辉了。
符世子俊是真的俊。傅长安却对他不感兴趣,她掉转了个方向,准备从别处绕道出府。
然而只见人影一闪,那一身白衣飘飘,就落在了她面前。
傅长安差点撞上,急急刹住步子,心中不快,“你干什么?”
符世子垂眸看她一眼,“还未道谢,你替我找回的《君子剑》后半部。”
傅长安仰头看他,这才意识到二人的身高差,她的头顶只与他肩膀齐平。傅长安不喜这种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后退几句,“不必谢,本就有言在先,谁也不欠谁的。”
符世子突兀的轻笑了下。
傅长安板着脸,不解的望着他。
符世子以这样的身量看她,只觉得傅长安小只了许多。
“可是我练了你的《缠丝剑》,说来,还是我欠了你的。”
傅长安:“……”
符世子,“要不,我教你《君子剑》,咱们扯平了。”
傅长安:“不用。”
符世子:“那可如何是好,我不喜欢欠人的。”
傅长安转身欲走,“你没欠我,《缠丝剑》学了就学了,要是我死了,也不至于失传了。”
符世子再次拦住她,“傅长安,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
傅长安望着他的脸,尤其在看到他深深的看定自己后,忽然就拔了剑,乒乓刀剑相撞之声响起,二人都是极快的剑法,转瞬过了几十招。
府内的暗卫被惊动,看清二人后,又悄悄隐退,按兵不动。
“当”一声脆响,二人打分开。
符世子持剑而立,风吹起他的衣摆,俊美非凡。
“傅长安,今日不是说好了,一笑泯恩仇,从此后和平相处吗?”
傅长安竖着眉毛,左右手各执一柄短剑,仍是防备的姿势,“我呸!我现在终于知道平阳郡主为何旁人都不算计,只算计你了。你是孔雀吗?见人就开屏!”
符世子:“……”
傅长安:“往后离我远点,否则我绝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慢是吧?不着急,我来努力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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