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安刚回到家, 蔡无稽就来了,手里还提着食盒。
傅长安又惊又喜,“大晚上的, 你怎么来了?”话是这么问的, 可一点都没怀疑, 反上前迎了他,伸手就接了食盒。
符世子看向她这张灿若夏花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在不久前还冷若冰霜和自己划清界限的人,是她吗?是她吗?
“呀!肉!”傅长安中午没吃好就醉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黑,晚饭也没吃, 现在正饿得慌。
这一顿肉送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傅长安看蔡无稽得眼神都变了, 这小子越看越讨人喜欢。
蔡无稽坐在桌边,看她吃东西, 状似无意, 手指头烦躁得打着圈,“你似乎对符世子意见很大啊?”这事儿他太介意了。
傅长安吃得满心欢喜, 嘴里塞满了食物, 只点了点头。
蔡无稽,“为什么啊?总不能还是因为你做梦他杀了我吧?我跟他关系很好,这些年托他照顾,我才有吃有喝, 他人很不错。”
傅长安放下正在啃得鸡翅膀,“我给你的银子还不够你吃喝?你天天吃什么?”
“呃,我指的吃喝并不单单就是指吃跟喝,男人嘛,当然要有个前途。”
傅长安轻叹口气,有些懊恼的样子,“我今天就是喝酒误事,将平阳郡主要诬赖符世子的事跟他们说了,要是我能忍一忍,到时候符世子中了招,你去救他,不就立了大功了?”
蔡无稽:我谢谢你了!真要到那时候,估计两家都会撕得很难看。
傅长安重新啃起了鸡翅,含糊道:“你的事我放在心上了,要是下回再碰到类似的事,我留心把功劳让给你,好吧?”
这话听在耳里,无端有种被宠着的感觉,蔡无稽没忍住就笑了,想想重点问题没解决,差点被带偏了,又道:“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讨厌符世子?”
“符世子!符世子!符世子!张口闭口就是符世子,你是不是喜欢他?”傅长安将啃完的鸡骨头重重扔桌上,生气了。
关于这个问题,都说多少回了,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讨厌就是讨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蔡无稽极少看到傅长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如果她口中说的人不是自己的话,他一定会捧腹大笑。
“行吧,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蔡无稽是真的想不通了,他做符世子的时候,那可是人见人爱,众星拱月,怎么到她这里就全变了。
“蔡无稽,你和你爹挺像的。”
很突兀的一句话。
蔡无稽一愣,不动声色道:“你在哪见到他了?”
“镇国公府啊。蔡管事是你爹吧?我瞧着你挺像他的。你爹很和气。”
蔡无稽:“……”
傅长安:“不过你娘,她人怎么样?”
蔡无稽可不敢乱说话,不答反问,“怎么了?”
傅长安望着他,一笑,“能将你教的这么好,她一定不是斤斤计较,小心眼的人。”
蔡无稽:“……”
傅长安:“不过,你娘一定很闲吧?我总怕和太闲的人处不来。”
蔡无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娘很闲?”虽然他娘确实很闲。
傅长安将头凑过来,“能在月事带上绣一朵大牡丹的人,不是闲是什么?”
蔡无稽:“……”
临走的时候,傅长安扶着门框说:“蔡无稽,我今天很开心。”
夜风徐徐,晚风吹拂她耳边的发,他静静的看着她,说:“我也是。”
忽然觉得,能这么看着她,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他自己也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就这样吧,这样就很好,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蔡无稽是在某一个瞬间回过神,面上显出短暂的茫然,他有些不明白刚才那一股流窜在心间的怅然情绪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自己在感慨什么,仿佛是历经沧桑发出的一声喟叹。
傅长安大概是以为他走了,提着剑又走到院子,沐浴在月色下练功。
她很勤奋,一直都很勤奋,天赋不够,只能靠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
蔡无稽一声叹息。
傅长安停了动作,精准的捕捉到黑暗中的他,疑惑道:“怎么还没走?”
“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么辛苦?”
傅长安不明所以,“不辛苦啊。”
蔡无稽走出阴影,望着她,“除了练功,我们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做,为什么不尝试着做些别的?”
傅长安笑了下,“那也得有命去做。”
蔡无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好言相劝道:“长安,我相信傅老将军如果还活着,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得过一辈子,过得幸福,而不是执着报仇,甚至将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为人父母者,最大的最卑微的愿望也不过如此。”
傅长安抿着唇想了想,“大概吧,我没当过父母,我不知道做父母的怎么想。但是我为人子女,却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蔡无稽心知劝不动,暗自苦恼。
傅长安笑了下,走上前,抬手推了他一下,“不过你放心啊,我不想死,谁也不能轻易取走我的命。你以为我为何日以继夜的练功?只有越来越强,我才不会死啊!我现在觉得活着很好,我不想死。”
大概夜晚总会让人的心肠也跟着柔软许多,蔡无稽一听到死不死的,心里就不舒服,再看向眼前人,一想到将来,她或许会因为刺杀赵文炎失败命丧敌国,心里就跟着一阵阵难过,一时情难自控,拉了她一把,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从头脑发热到渐渐冷静下来,是个很奇异的过程。
蔡无稽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抱了个姑娘。
姑娘腰细身软,抱在怀里的感觉,跟她生起气来拳头硬得跟铁板一样的感觉截然不同。
尤其这姑娘竟然没有反抗,一拳将他打倒。
他坚信,要是她朝他肚子来一拳,他也不会生出这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
可是,她乖的很,太乖了!
在这份静谧的乖顺下,他的心也跟着“咚”“咚”“咚”剧烈的响了起来。
直到瓦片响起激烈的碰撞声,似是什么物体摔了下去,蔡无稽才猛得将她拉开,眼神透着不可思议,还有些难以理解的茫然。
“我走了。”
傅长安一切如常的样子,“好。”继而,也不管他,接着练功。
蔡无稽有些狼狈的离开。
到了寂静的大街上,符七才鬼魂一般的游到了他身边。
到了他身侧也不说话,符世子看到他时,反被吓了一跳,“装什么鬼吓人!”
符七很委屈,他一直都这样啊。
“符七,你觉得蔡管事的长相如何?”
“蔡管事?”符七不解。
符白岩,“就今天在家里被傅长安拦住一直说话的那个。”
“哦,”符七用了十二万分的认真思索了番,也没找到任何特点,“唔,就普通长相啊。”
符白岩陷入了深思,傅长安这是变相说他长得不咋地?
符七看着兀自发呆的符白岩,拱手道:“禀符大人,都察司传来急报,说是查到了往南麓猎场偷运老虎的人了。”
符白岩面容一肃,“谁?”
符七:“户部尚书之子,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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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傅长安在药铺门口看到有人在卖野山参,卖了好些银子,一时心痒,打听了几句。正准备趁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也去山上挖野山参赚钱。小秦突然赶了来,将背着箩筐,提着小锄子的傅长安给拦住了。
小秦只说大长公主找,具体也没说什么事。
傅长安也没多想,跟着小秦去了。
大长公主的住处熏了香,据说大长公主有头疾,每次发病都会头疼难忍,这熏香有缓解头疼的作用。
陪侍在侧的是珈蓝郡主,正轻柔的给公主按揉头部的穴位,见傅长安过来,先微微弯了嘴角笑了。
明明很平常的一个笑,可由珈蓝郡主做出来,总带了几分勾魂摄魄的味道。
燕鸿也在,不过她就跟个帐门神似的,面无表情的持刀守在一侧。
傅长安规规矩矩行了礼。
大长公主微微睁眼看了她一下,也没急着开口,晾着她。
傅长安显然不是个脾气好的,当初进入教坊司也是抱着调查父兄死因的目的,因此对大长公主到底缺了点敬畏之心。
过了会,她自己先忍不住了,拱手道:“不知大长公主招属下过来有何事?”
大长公主没说话,珈蓝郡主先无声笑了。
“这都多久了,还是这么没规矩。”大长公主叹口气道。
傅长安没说话。
大长公主抬了下手,珈蓝赶紧递了一杯水给她。
公主抿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说:“听说你来葵水了?”
傅长安:“干吗?”这也管。
大长公主指了指桌案上一碗墨黑色的药汁,“喝了它。”
傅长安警觉,“什么东西?”
燕鸿有些意外的看了公主一眼。
大长公主:“绝子汤。喝了它,你就会省去很多麻烦。”
有那么一瞬间,傅长安是心动的,那表情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渴望。
这神情落入公主眼里,反让她感到一阵讶异。
不过,很快,傅长安回神,“我不喝,我为什么要喝。”
珈蓝郡主轻笑,“加入教坊司的女人若想被重用,这个肯定是要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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