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亲王大婚之前、就不应该住在府里的。但庄皇后担心阿嘉呆在宫里会变成魏太后的棋子、加上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阿嘉解释他母妃已经不在宫里的事儿……所以才安排着让樊宜玉和阿嘉提前住进了宁王府。
昨儿重阳节、庄皇后都没让阿嘉回宫, 倒是在叶蓁蓁离宫之前，庄皇后再三斟酌，才交代着让叶蓁蓁看准时机、把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阿嘉。
所以重阳节翌日, 叶蓁蓁就赶去了宁王府。
阿嘉讨厌清敏县主、所以特意交代过侍卫们, 只要清敏来访、就拦着不让进。
但对于阿嘉喜欢的人……比如说陶夭夭、云霸先、武霸图、叶蓁蓁等人, 他直接给了他们出入王府的令牌、允他们自由出入。
但陶夭夭出嫁在即、被庄皇后拘在宫里不让出来，云霸先和武霸图又忙得脚都不沾地儿！真正有空来看阿嘉的、大约也只有叶蓁蓁了。
进入王府问过府吏，叶蓁蓁才知道阿嘉和樊宜玉正在偏院呢……
赶到偏院一看，原来阿嘉和樊宜玉各穿着一件罩衣、赤着脚、扛着锄头……正气喘吁吁地刨地？
好几个侍卫、侍女像木头人似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二人。
叶蓁蓁好奇地问道：“阿嘉, 你做什么呢？”
“小五来得正好，咱们一块儿来挖个荷塘！”阿嘉满头大汗地向她打招呼，“我都已经打听好了, 秋天的时候把池子挖好了、蓄上水，养些鱼儿，明年开春的时候把发了芽的莲子种进池塘里, 到了下一个秋天, 咱们就能看到好看的荷花啦！”
叶蓁蓁笑着摇了摇头。
虽说阿嘉说得有趣，可要让她和樊宜玉一样, 在阿嘉面前光着脚丫子？
这怎么行！
虽说阿嘉他……
但男女大防还是必须的, 这也是对阿嘉的一种尊重。
阿嘉有些失望，嘟嚷道：“……自己种出来的、和看着别人种……是不一样的！”
叶蓁蓁笑道：“你俩忙吧！我虽不出力、但嘴上还是要说说的——除了荷花、这荸荠和茨菇也应该要种些, 另外莼菜也能试着种一种……”
想了想，又道：“咱们也不能光种吃的，那也太俗气了！要不再弄个浅滩出来, 种一小片白芦。夏天的晚上，清风徐徐的吹着白芦摇来晃去的、就像扇子一样！又有皎月当空、招来蛙声一片，更有一畦荷香……那才好呢！”
阿嘉眼睛一亮！
樊宜玉听了，嚷道：“那再造个亭子！造个流觞亭！最最最热的时候，咱们可以在流觞亭里濯足嬉水！”
阿嘉高兴坏了！
“好好好！荸荠、茨菇和莼菜都种下！流觞亭也造个！”他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问向叶蓁蓁，“小五再给想一想，还有什么可种的？”
叶蓁蓁果然又想了想，说道：“搭个葡萄架也是极好的……”
阿嘉认真说道：“这个我们早就已经想过了！架子也已经搭好了，葡萄藤已经移植了过来，玉娘说还要种两棵杏树、两棵桃树、两棵梨树、两棵李子树、两棵橘树……总之我们家里四时果蔬都要有！”
叶蓁蓁奇道：“为何要两棵两棵的种？”
阿嘉想了想，答道：“好教它们也有个伴儿、不孤单。”
叶蓁蓁心里一酸。
樊宜玉道：“阿嘉我们上去吧，别挖这个了。蓁娘难得来一回，我们和她玩……对了昨儿皇后娘娘赏的那葡萄酒很好喝，我去拿些来给蓁娘……”
阿嘉斜睨了她一眼，说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小五酒量不成、别给她喝酒！”
樊宜玉受过刺激之后、记忆力就很差，总想不起事儿。听了阿嘉的话，奇道：“你胡说八道吧，蓁娘怎会酒量不好？蓁蓁明明就……”
说到这儿，她突然愣住，怔忡了半日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好、好像蓁娘的酒量是不大好……”
阿嘉叹气：“真傻呀！”
“你才傻！”樊宜玉嘟嚷道，“蓁娘酒量不好也没关系，带回去送人也好！”
叶蓁蓁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拌嘴儿，又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放下了锄头……候在一旁的王府侍女们连忙打了水过来服侍二人洗手洗脚、又服侍着他们除下了罩衣、穿上了鞋袜……
阿嘉身边的心腹小太监很机灵，见主子们已收拾好了，便说昨儿皇后娘娘赏赐的葡萄酒、茶叶、点心、果子等已经摆在花厅那边了。
于是三人又步行朝着花厅走去。
阿嘉便埋怨道：“这些天，阿母都不让我进宫……昨儿我说想去看看她、看看母妃、看看太后……可阿母说，就要我乖乖呆在这里！做什么不让我进宫去呢？”
叶蓁蓁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你母妃已不在宫中了。”
阿嘉一怔，问道：“为何？她去了哪儿？”
叶蓁蓁缓缓答道：“皇上让她在皇陵旁结庐而居……”她面上看似云淡风轻的，实际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想着要是阿嘉很愤怒的话，她还得好好解释一番。
阿嘉虽然是孩童心性、却并不笨，也是在宫里见惯了事的。
想了想，他问道：“她做错了什么事吗？”
叶蓁蓁点点头。
阿嘉想了想，低声说道：“是因为……皇贵妃娘娘、和哥哥回来的缘故？”
叶蓁蓁有些心疼，但还是认真点头。
阿嘉呆了半晌。
他叹气：“她以前……是不是欺负过皇贵妃和哥哥？就像……她欺负董贵人和魏贵嫔那样？”
叶蓁蓁老实答道：“我不认得董贵人。”
阿嘉低声说道：“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会子我还小，只有七八岁。宫里新来的董贵人不大懂得宫里的规矩，擅离望春园，又迷了路、一直走到了前殿、冲撞了几位外臣。父皇让阿母处置董贵人，可那几日阿母正病着，本想着过几日再处置董贵人的。结果我母妃就……命人活活打死了她。”
“这事儿让父皇和阿母都很生气，因为董贵人的父兄是国家栋梁。阿母要惩罚我母妃，却被皇祖母给拦着，后来阿母召了董贵人的母亲董太夫人和母亲董夫人进宫、本来是为了安抚人家的，结果我母妃……还找由头让已经六十岁的董太夫人在她的兰薰殿跪了两个时辰！”
叶蓁蓁张大了嘴。
阿嘉继续说道：“魏贵嫔是我的表姨，也是祖母的侄孙女儿，我母妃倒是不敢打她……但是隔三岔五的、她总把魏贵嫔气得直哭，还总在人前让魏贵嫔下不来台……其实我知道，父皇很讨厌母妃，是因为我是父皇唯一的孩子……我是说，以前的时候……”
“所以父皇再讨厌她、也忍着。祖母其实也不喜欢她、是为了气阿母，才故意装出喜欢她的样子。阿母和魏贵嫔也讨厌她……宫里所有的人都讨厌她，就连华恩候他们也不喜欢她……小五，不瞒你说，我一早就知道，她迟早会有这一天的。”阿嘉平静地说道。
叶蓁蓁心里难受至极。
沉默了好一会儿，阿嘉看向叶蓁蓁，又问：“她……在外头过得好吗？”
叶蓁蓁摇摇头，答道：“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觉得她在宫里锦衣玉食惯了，应该是不习惯的。皇上……是有点儿生气的，意思是要她自力更生。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如今已是秋天，就是现种了庄稼出来、也是吃不到嘴里的，就张罗着给她送了粮食蔬果、衣裳鞋袜和木炭柴火过去。”
阿嘉含泪笑了。
“阿母总是这般周全。”他由衷地说道。
两人朝着花厅继续走……
阿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叶蓁蓁，认真问道：“小五，我能去看看她吗？”
叶蓁蓁认真点头：“能！不过，得等你哥哥他们得了闲儿，到时候才能带着你一块儿去。”
阿嘉点头：“也给我一点时间好准备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叶蓁蓁奇道。
阿嘉想了想，说道：“种子，我有的各式种子，全都给她一份！还有四时农经、百果集越、天工开物……这些书也得要准备！再就是你和阿母送了这许多吃的来给我，我也是吃不完的，不如拿些去给她……”
叶蓁蓁笑了：“阿嘉，你真好！”
听了这话，阿嘉愣住。
“我是她的儿子呀！对她好、是天经地义的。可惜我生了怪病，不能像寻常人那样、好好谋一份差事，正儿八经的办差、领俸禄回来养活她……让她风光体面、让朱家光耀门楣！”阿嘉苦笑。
叶蓁蓁认真说道：“阿嘉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嘉摇头：“我远不及阿母慈悲、比不上父皇的雄才大略、也不如夭娘体贴包容、甚至比不上小五……”
听到这儿，叶蓁蓁睁大了眼睛。
阿嘉一笑，继续说道：“……比不上小五的至善至纯、细致周全。”
叶蓁蓁有些赧然。
她才是真的不及庄皇后与陶夭夭、婆母惠氏，更远远比不上姑母武王媚呢！
“你们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就是恨自己没有本事，报答不了半分，还总是拖累你们……”阿嘉黯然说道。
樊宜玉方才落后了一步……
这会子追上前来，看到阿嘉低落的样子，有些奇怪，便上前握住他的手、连声问道：“阿嘉，你做什么不快活了？”
阿嘉看着她、叹气：“唉，小傻子！”
“做什么总叫人傻子！”樊宜玉有些生气，“本来不傻的、被你叫一叫就傻了！对了，葡萄酒呢？不是说好了拿些出来给蓁娘喝么？”
阿嘉无奈地看向叶蓁蓁，露出了“你看、她又给忘了吧”的无奈表情，又转过头去、耐心地对樊宜玉说道：“蓁娘酒量不好，你别给她喝葡萄酒。”
“那个甜津津的、压根儿就没有酒味儿！”樊宜玉嚷道，“再说了，谁说蓁娘的酒量不好了？明明……”
说到这儿，她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犹豫了半晌以后才说道：“呀，好像蓁娘是不能喝酒的！”
于是樊宜玉又满面歉意地对叶蓁蓁说道：“蓁娘，既然你喝不了酒，要不呆会子回去的时候、给捎点子茶叶吧！皇后娘娘赏的茶叶也是很好的……”
叶蓁蓁含笑认真点头。
带着阿嘉和樊宜玉赠送的茶叶回了府……
夜里武霸图回来的时候，叶蓁蓁便说了一回今天去宁王府看望阿嘉的事儿，也说了阿嘉想去看看朱莲瑞的事儿。
武霸图想了想，说道：“……那就明儿下午，咱们一块儿去。如今我的调令已经下来了，随时能走的，只爹和兵部打过招呼、让我留下来参加大哥的婚礼……主要是大哥没空！”
叶蓁蓁了然。
——云霸先与阿嘉其实分属不同的立场，却因为阿嘉的病……所以兄弟俩完全不需要站在对立面去。
云霸先最大的敌人是淳王。
为防淳王拿着宁王当棋子来对付云霸先……
云霸先就必须和阿嘉结成一块铁板！
但问题就是，武王媚又十分不喜阿嘉！云霸先没少在母亲面前因要护着阿嘉而争吵过，也幸好阿嘉性子纯真、能觉察到云霸图没有恶意，且又对他带有天然的好感……所以这兄弟俩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只要一有机会、云霸先就会亲近阿嘉，同样亦为至亲的武霸图也会为这兄弟俩制造见面和相处的机会。
如今要带阿嘉去见朱莲瑞，那当然……不会避开云霸先。
第二天下午，武霸图果然带着叶蓁蓁，与云霸先、阿嘉和樊宜玉汇合了，朝着皇陵疾驰而去。
阿嘉不肯坐马车、要骑马，还在叶蓁蓁和樊宜玉的面前炫自己的马技……
叶蓁蓁为阿嘉捏了一把冷汗！
可樊宜玉没心没肺的拍手直笑，甚至还趁叶蓁蓁不注意，朝着正骑着马儿一溜小跑的阿嘉冲了过去！嘴里还嚷着“我也想骑马”、“阿嘉快教教我”之类的……
这么一来，就令马术也不是很娴熟、手里抓着缰绳正策马疾驰的阿嘉，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控制马儿的方向了！
眼看着一马二人就要撞上——
且那厚重坚硬的马蹄铁掌就快要扬到樊宜玉的面上了……
叶蓁蓁被吓得满面惨白！
关键时刻，武霸图的侍卫策马冲过去、抱起了樊宜玉又扭转马头；云霸先也策马冲过去将骑在马上束手无策的阿嘉给抱走……
阿嘉的马儿急奔着、险险擦过抱住樊宜玉的侍卫所骑的马儿……
所有的人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唯独阿嘉和樊宜玉这两个没心没肺的还在那儿兴高采烈……
阿嘉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云霸先：“我就知道哥哥会救我的！”
樊宜玉也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哥哥会救……”说着，觉察出不对，连忙改口，“我就知道你哥哥会救我们的！”
“没关系的，”阿嘉很大方地说道，“我哥哥就是玉娘的哥哥！以后你也可以叫他哥哥。”
“哥哥！”樊宜玉甜甜地喊了云霸先一声。
云霸先一脸的无奈。
接下来，阿嘉和樊宜玉都被哥哥勒令着不许骑马、都给统统坐到马车里去！
两人只好蔫儿巴巴地和叶蓁蓁挤在一辆马车上。
看着他俩愁眉苦脸的样子，叶蓁蓁不禁好笑：“今儿不是要办正事儿嘛！改日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再专门出来骑马就是了……”
阿嘉复又高兴了起来，“也对！”
樊宜玉提醒他：“对什么呀！你和哥哥……哥哥要娶夭娘姐姐，你要娶仙娘姐姐，你们的婚期只差一天！依我看，大婚之前恐怕都不会有空了！”
阿嘉一听到“大婚”二字就烦得不行，嘟嚷道：“为什么一定要成亲呢？就算要我成亲、也别让萧仙娘嫁我啊，她最讨厌了！口蜜腹剑，哼！”
樊宜玉赶快安慰他：“阿嘉不要生气、玉娘总是陪着你的……嗯，我是你的妾呀！”
阿嘉看了她一眼，摇头叹气：“唉，小傻子。”
叶蓁蓁有些忍俊不禁。
想了想，她把重阳节那天发生的事儿、说给阿嘉听。
其实阿嘉闹腾、也多因为无事可做。
叶蓁蓁和他说正事儿呢，他便不闹了、只安安静静的听，听完以后又担忧的问道：“小五，清敏……会死吗？”
叶蓁蓁老实说道：“皇后娘娘让宫里的女医住进了忠毅伯府去、让专心照顾清敏。我想啊，性命之虞应该是没有的，就是得卧床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阿嘉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以前很讨厌清敏……她这样陷害夭娘，我生气得很。要是我在场的话、我会打她的。可是……听到她这么惨的样子，我好像又有些、有些……心里难受。”
樊宜玉实在没能忍住，小小声问道：“你们在说谁啊？”
阿嘉笑了，“小傻子，清敏是你嫂子。”
樊宜玉大吃一惊！
“我、我嫂子？”她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指向外头云霸先的方向，“哥哥、哥哥……”
阿嘉一怔，说道：“不！这是我的哥哥！”
“是啊，可你不是说，你哥哥也是我哥哥？”樊宜玉疑惑地说道，“哥哥不是要娶夭娘姐姐么？那你怎么说……清什么是我嫂子？”
阿嘉道：“清敏县主是你亲哥哥樊文曜的妻子。”
“我的亲哥哥、樊文曜……”樊宜玉喃喃念叨，目露疑惑，“这名字好像有一点点熟悉。”
阿嘉叹气：“咱们刚回京都不久、他就跑来看你……还记得吗？他抱着你大哭了一场、问你是怎么从东南郡的庄子上跑了出来的，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失去了记忆，且还骂我不要脸、霸占了你的？”
叶蓁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么一出？
樊宜玉也在努力回想……
但最终，她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阿嘉，我、我不记得了……”
阿嘉揉了揉樊宜玉的脑袋，安慰她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马车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皇陵。
朱莲瑞结庐而居的小茅屋、位于皇陵之内，有禁卫军把守，皇上只允云霸先与阿嘉进入。叶蓁蓁便带着樊宜玉、在武霸图的陪同下，在附近的一座半山坡上等着。
二女玩了一会子，摘了些花儿划儿的……
云霸先带着两眼通红的阿嘉回来了。
看得出来，阿嘉很生气，不但泪痕未干、且面上还顶着个已经发红发肿的巴掌印？？？
叶蓁蓁顿时心疼了，连忙拿过了樊宜玉的帕子、又让武霸图从水囊里倒了些水出来，将帕子打湿、叠好，再叫樊宜玉拿着、替阿嘉冷敷面，然后问道：“她打你了？”
阿嘉扁着嘴儿，带着哭腔说道：“她骂我没用！说当初就不该拼死生下我……呜呜呜我有让她生下我吗？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来到这世上啊……”
樊宜玉很着急、却又不知怎么了，只好抱住他连声问道：“阿嘉！阿嘉不要生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哭？莫要哭……哭是不好的。因我们总是拖大伙儿的后腿，所以能帮得上他们的忙、就帮！帮不上他们的，那我们就顾好自己、别教他们总为我们费心！”
众人齐齐愣住。
这一番话，不伦不类的……
但能感觉得到，这是阿嘉用来劝樊宜玉的，大约阿嘉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叶蓁蓁的眼圈开始迅速泛红。
阿嘉哭出了声音，“小傻子！你这小傻子……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樊宜玉讪讪的，“是、是不能说么？可你不是说过，什么事都能和哥哥说的么？”说着，她怯生生的看了云霸先一眼，有些害怕地垂下了头。
云霸先的眼圈儿也有些发红。
他上前，大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阿嘉，然后重重地拍了拍阿嘉的后背，铿锵有力地说道：“好啦！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可随便哭的！我们可以流汗、流血……唯独不能流眼泪！否则不就跟个娘们儿一样？”
阿嘉呜咽了两声，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大声说道：“对！我们男子汉流汗、流血……也绝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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