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用完饭, 武王擎招呼着俩儿子去了外院,叶蓁蓁留下来和婆母说了几句话,才被打发着回来了。
回到自己屋里, 叶蓁蓁高兴得满屋子乱转!
终于可以出门看一看了!
可是……
听四郎说, 北祠的秋训似乎是最困难的???
她又有些担忧自个儿会吃不消。
就这样, 她既高兴、又紧张……
惦记着想要快快收拾行李,又忧心着不知道北祠那边是怎么的天气、怎么带衣裳才合适。
最后想着她的衣裳多、不好收拾,不如先把武霸图的衣裳收拾了。依着他的需求么,一年四季穿单衣都足够, 只外头要应季准备些宽袍、大氅、披风等,就够了。
所以当武霸图回来的时候……
看到他的小妻子把整一间西厢房都给霸占了!
炕床上、矮榻上、床上、椅子上,林林总总的全是他的各式衣裳鞋袜???
且她还指管挥着侍女们忙得团团转, 嘴里念念有辞:
“靴子靴子!皮靴还是少了,得再多做几双,便鞋也不够!还有……好料子的便服也得再做几身!不、不是那料子的, 要用这种, 这种才舒服、又结实!好像咱家布铺里有,明儿去问问、索性全都截留下来咱们自个儿用!”
“哎, 本来觉着还够的……这么一收捡, 又觉着不够了。到时候这些先让你们郎君带去南疆,回头等我从北祠回来了, 再给他添置别的!不过、靴子要提前去订!还有刚我说的那布料……再让人去找找、多寻些回来,给郎主也多做几身!”叶蓁蓁交代道。
寄姐儿与寅姐儿领命。
回头见了武霸图,叶蓁蓁急忙又命侍女们把衣裳鞋袜全都收拾了, 又问武霸图:“二郎哥哥,可曾说了……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北祠呢?”
武霸图笑道:“明天。”
“明天?”叶蓁蓁惊呼。
他挑眉问道:“怎么?”
她懊恼道:“我还没收拾好行李呢!”
他笑了:“还收拾什么行李!”想了想,又道,“收你自个儿的就好……带两件随身换洗的衣裳就成,其他的都不必。”
叶蓁蓁看着他,咬住了唇儿。
“蓁蓁得慢慢习惯,以后急行军就是这样,说走就走的。”他温言宽慰。
叶蓁蓁点点头。
想了想,她说道:“那我好歹也要带身鲜亮的衣裳去,回来的穿、万一半路上见了人,也不必太尴尬!然后带一身结实的衣裳去、到时候摸爬滚打的时候,衣裳破了就不好看了!鞋带……三双去,都要厚底的,万一走路走多了磨穿了就不好了……”
武霸图失笑。
于是,他便坐在矮榻上、拿了本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
叶蓁蓁则指挥着寄姐儿,又收拾起了她和他的行李。
收拾了一遍、叶蓁蓁检查了一便,然后又收拾了一遍……最终只打了个不大的小包袱!
叶蓁蓁高兴了,捧着包袱跑到武霸图跟前:“二郎哥哥,你看!”
他侧过头、看了看这小巧的包袱,又看了看她。
她脸儿红扑扑的,既期盼又兴奋!
真像个孩子。
他半躺在矮榻上、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含笑不语。
“咱们明天一早就走吗?”她激动地问道。
他含笑:“嗯,你睡醒了咱们就走……”
“我能自个骑马吗?”她满怀希冀。
他摇头:“不能。”
叶蓁蓁有些失望。笑容微减、头也耷拉了下来。
他只好解释:“骑马又不好玩儿,且还要练腿力……骑久了腰酸背痛的,你受不住。”
“阿嘉都会骑了。”她嘟着嘴儿有些不开心。
武霸图哄她:“等去了南疆,时间多一些,再慢慢教你骑马。”
“啊……那好吧。”也只能是这样。
“那今儿在我屋里歇?”他低声问道。
叶蓁蓁涨红了脸,拼命摇头。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赶快跑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咱们走得这么着急,也没跟那边府上说一声,回头我娘又要念叨我!”
“娘会过去的,放心。”他含笑说道。
叶蓁蓁抱着小包袱跑了。
回到东阁楼,她激动得一夜睡不着!
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
听到了从西厢房里传出来的隐约动静,她急忙喊了寄姐儿起来,快手快脚的洗漱了、换好了衣裳,这才急匆匆的下了楼。
武霸图已经穿上了低调的蓝色便服,外头披着件黑色披风。
“蓁蓁真早!”他赞道。
叶蓁蓁朝他扑了过去:“二郎哥哥,咱们……这就走?”
“这就走!”他含笑说道。
叶蓁蓁仍有些不确定……
这也太……随性了罢?真的说走就走???
“要去和爹娘说一声么?”她不可思议地问道。
武霸图笑了:“不必,今儿休沐。爹娘这会子应该还没起……既然蓁蓁也起得这样早,不如咱们去外头吃早饭,上回的小馄饨可好?等咱们吃完了、城门也开了。”
叶蓁蓁抱着小包袱、点点头。
于是她跟着武霸图往外走……
寅姐儿和灵雀儿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身后。
——叫寅姐儿也跟着去,这也是武霸图的意思。毕竟寅姐儿是奴、叶蓁蓁使唤婢女做事,是好过直接吩咐族人的。
走到府门口,叶蓁蓁看到了一直伴随在武霸图身边的几个伴当人人都穿着半旧的布衣、穿着马靴又系着披风……这才终于有了些马上就要出远门的紧迫感。
因昨夜叶蓁蓁说想骑马……
于是武霸图便扶着她、上了他的战马,然后牵着缰绳、朝着朱雀大街的馄饨铺走去。
这马儿直立着的时候,个头比叶蓁蓁还高!这会儿叶蓁蓁骑在马上、感觉到自己“高高在上”、且视野还十分开阔……
只是马儿慢悠悠地走,她虽坐在马鞍上、却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马儿结实的肌肉正随着行进的动作而一起一伏……
她心惊胆战,全身僵硬到完全不敢动!
好不容易捱到了馄饨铺那儿、当她被武霸图抱下了马背以后,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已觉得浑身都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冷汗!
看着小妻子惊恐的模样儿,武霸图失笑。
但同时,他也有些隐约的担心。
——蓁蓁太娇弱了,带她去北祠……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叶蓁蓁并不知道他的担忧。
直到脚儿踩踏到了结实的地面、她才松了口气。趁着这会子天都还没亮,馄饨铺才刚刚开张、只有掌柜夫妇二人与自家的伴当们在,她便用力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又慢慢地跑了几步,终于觉得一双腿儿又重新属于自己了……
这时,馄饨娘子已经煮好了滚烫的汤馄饨、先端了几碗上来。武霸图往叶蓁蓁面前一推,示意她先吃。
她也没推辞,拿着竹勺就舀着汤馄饨、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武霸图的饭量大,馄饨得吃上一锅……再加上还要等开城门,所以他和伴当们都坐在馄饨铺里慢慢的吃。
叶蓁蓁吃完馄饨、便招呼着寅姐儿也起身:“咱俩的肠胃不比他们……快起来,赶紧走动走动消消食!要不呆会子肯定会被颠得呕出来!”
寅姐儿听了,赶紧喝完碗里的面汤,然后也跟着自家主子就围着馄饨铺、慢慢的走圈子。
过了好一会儿,东北角突然传来了鸣锣的声音——
这是东城门即将开启的宣告。
城门一开,乡下的老百姓会挑着担子、推着独轮车涌入城里,贩卖自家种的果蔬、自己纺的纱、去山上拾来的柴火什么的;而行脚的商人、货郎们也会用骡子、或者自个儿挑着担子去乡下或附近的城镇贩卖京都里的上好小百货……
武霸图示意伴当付账,站起身,领着众人离开。
顺利地出了城门,众人慢吞吞地走到了距离七里亭驿站不远的下风口。武霸图率先上马,然后拿出一个特制的木托、横搁在他的两腿之间,木托上铺着棉薄团、木托下系着绳子。
跟着,看似瘦弱的灵雀儿轻轻巧巧地把叶蓁蓁抱了起来、递向武霸图。
武霸图接住她,教她坐在棉蒲团上、先将绳子系好,再用条腰带将他和她固定住。然后为她反方向的系上了一件披风,然后再套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
叶蓁蓁惊奇的发现……
虽然这件斗篷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罩住了,但盖住她头部的位置却全是薄透的黑纱?
这使她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头的景致、也透气……
叶蓁蓁转过头看向了武霸图。
——他也戴上了一顶连着黑色面纱的兜帽?
再看看其他的伴当、侍女们,也是人人都穿着斗篷、面上都戴着样儿的面纱!寅姐儿也不会骑马,却也被包了个严严实实的、被个身强力壮的侍卫给带在马后、共乘一骑。
“蓁蓁、咱们要启程了。”武霸图低声说道。
叶蓁蓁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了他精壮细长的蜂腰。
马儿先是徐行、然后开始慢跑,最后放开了铁蹄开始狂奔!
初时叶蓁蓁觉得颠簸得不行,简直觉得被关胸腔里的五脏六腑、全部齐齐地颠了个个儿!但后来她学会了感受马儿奔跑的速度、有了提防以后再调匀呼吸……居然也慢慢的习惯了。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那就是……风!
虽然隔着面纱,可扑面而来的风儿简直刮得她面颊生疼!难怪武霸图他们都要带上含有面纱的兜帽呢!
叶蓁蓁小心翼翼地松开了环着他劲腰的手,悉悉索索的从怀里摸出帕子、系在了自己的口鼻处,等于在面纱之下又加了一层,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她伸出手、重新环上了他的腰。
犹豫了一会儿……
叶蓁蓁悄悄地用手捏了捏他的腰。
咦?
他的腰……怎么会是硬绑绑的?跟完全她不一样诶,她腰上全是软绵绵的肉。
她是侧坐在他身前的,手儿很轻易就能触到他的大腿。
说来也怪。
他瘦、但大腿粗壮结实,两条腿儿……就像是骨头做成的似的,坚硬得紧!
叶蓁蓁又悄悄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啊,也是硬绑绑的?
天哪!
日后去了南疆,得给他置上最最厚实柔软的被褥才行!要不然、他全身都这么硬绑绑的,再睡在硬绑绑的床上?
那得有多硌人啊!
叶蓁蓁打定了主意。
斗篷之下的小娇娇这么不老实?
手里握着缰绳的武霸图有些好笑,低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她的脸全被斗篷遮住,完全看不见。她已经不像初相识时、那样惧怕他了。
现在还胆儿肥的想撩拨他?
可惜,她还是太小。
再养大些罢……
到时候就能吃了。
武霸图心里快活、愈发恣意张扬,催着马儿继续一路朝着西北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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