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慌乱过后——
侍卫们迅速用绳索捆住了秀秀、关上了理事厅的门, 驱逐了正在外头做事的众人。
二锤嫂子也已经帮着南叔止住了血、又往那只受了伤的血上抹了药膏,用手帕子包扎好……
众人齐齐看着跪在地上、双手被捆在身后的秀秀,神情复杂。
武霸图恼怒至极!
他突然飞起一脚, 也不知将什么玩意儿踹飞……
只见那物夹卷着一道白光, 竟化成一道闪电似的、“嗖”的一声朝秀秀飞去!
这变故之快……
除去叶蓁蓁是因为没看清所以没有反应过来之外, 其他人皆尽倒抽了一口凉气!
秀秀更是面带惊恐的“啊”的惨叫了一声!
不料,那物只是险险捱着她的面颊擦过,然后“卟”的一声、深深钉入了她身后的一张桌子的桌腿上!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叶蓁蓁也才看清,原来那是一根沾着血迹的梅花银钗?
——想来, 方才秀秀就是用这个想用来袭击她、没能成功之后又用这银钗伤了南叔的手的!
秀秀被吓破了胆,整个人瘫软在地、如抖糠一般。
武霸图冷冷地问道:“我武家可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秀秀面如白纸,却兀自强辩道:“我、我不知道少主这是为了什么……”
武霸图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一名侍卫。
那侍卫大声说道, “金氏,是你向武玉楷的人泄露了少主与少夫人的行踪的!那天那个女探子、便是武玉楷派来行刺少主的!只是不好彩遇上了沙尘暴、她才没能得逞!她都已经招了,你还想否认?”
秀秀听了, 浑身抽搐起来。
金花嫂子万万不敢相信, 喃喃说道:“秀秀,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啊!以往你男人还没死的时候、在军营里当着差, 你屋里屋外的活计, 都是族里给你安排好,你那一双儿女, 也都是我们帮着你带大的……”
“后来你男人死了,你不肯再嫁……我们都心疼你,公中发放什么, 头一个想到的是你!修缮屋子、种田养猪……哪一样我们没有顾着你?年节下的,怕你孤零零过不好,村子里的人轮流着招待你和你那一双儿女,你性子急躁、说话难听,大伙儿也都忍着……”
“少主和少夫人要来秋训,可是你放出去的消息儿?是不是?是不是!你说!你说说……你把消息儿放给谁了?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金花嫂子急道。
秀秀面如死灰,还是一声不吭。
武霸图淡淡地说了句,“……武振荣没死。”
此言一出,除去叶蓁蓁之外,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武振荣没死?”
“怎么可能?”
“不是说、他死在北寮人手里,而且还死无全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死?那他在哪?为何不回来?”
“天哪!难道他投降了北寮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秀秀泪流满面。
武霸图看着秀秀,冷冷地说道:“……如今他已改名换姓,投诚到武玉楷手下!且还加官进爵了……前些天,他来寻你,说要接了你去,你以为……你还能与他再续前缘?”
秀秀无话可说。
“金氏,我再问你,你那失踪了两年的外甥女去了哪儿?”武霸图又问道。
秀秀呆滞地看向了武霸图,不知道他突然说起这个是为了甚么……
——但她兄长确实有个年方二八的女儿,前年突然失了踪!
可是,此时无论他、或众人说起什么,也总不会脱离“武振荣还活着”的这件事。
秀秀发了一会儿的呆,不敢置信地喃喃说道:“你、你的意思是……”
“没错,武振荣已名媒正娶了你的外甥女,且你那外甥女的头一个孩子已经在学走路了!这会子肚里还怀着一个!”武霸图说道。
不光止秀秀……
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不、不可能!”秀秀终于尖叫了起来,“他、他……他说了,他会带我走!他说他已经身居高位,能给我挣来诰命、让我当上诰命夫人!他还能凭着官位给倩娘说门好亲事、更让俊郎走恩荫的路子补个官!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娶了萍娘!你、你骗我!”
众人再次齐齐惊呆!
金花嫂子不可思议地说道:“振、振荣没死?”
二锤嫂子也喃喃说道:“他、他……投靠了反骨仔?”
秀秀直直地跪立了起来,大声说:“我不信!是、是你胡说!”
武霸图冷笑道:“是或不是,等算完了这笔账以后,我便命人亲自送了你去见他、如何?只在这之前,咱们先逐他出族,你亦要出妇,只你那一双孩儿是无辜的,我们会好生将他二人抚养大……你爱跟着他做妾也可、为奴也可,我们武家自不干涉!”
秀秀张大了嘴。
南叔却怒道:“秀秀!真是你告的密???你、你!!!难道你也不知道,武振荣的伯父、与他那还没成年的堂弟……全死在武成鹤手里!武振荣可是被他伯父一手养大的啊!这可是杀父之仇、杀父之仇啊!”
“秀秀,你既知他叛逃通敌,为何不报与我等知道?武成鹤害死了我们多少人!武振荣居然还能认贼作父……”南叔愤怒地吼道,“你还看不清他是怎么人?”
秀秀捂着脸儿,羞愧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武霸图冷冷地问道:“说罢,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秀秀只是哭……
“说!!!”武霸图暴吼了一声。
秀秀被吓得大哭,“没有!没有说什么!他问了我好几次、咱们在德州到底有几处田产,我说不知道……他又问我还知不知道别的,我、我便说了少主和少夫人会来参加秋训……可我没告诉他详细时间,没有!”
听到这儿,叶蓁蓁有些明白了。
——武玉楷的主子是魏国公魏元胡。魏元胡一直耿耿于怀、当年他家先祖积攒下的一批宝藏被武氏先祖截留,所以一直想方设法的寻找……
这时,武霸图又问:“还有呢?”
“再没别的了!没有了!”秀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武霸图又冷冷地问南叔道:“金氏(秀秀)通敌、该当何罪?”
南叔深呼吸——
老人闭了闭眼,说道:“通敌者、证据确凿的,情形严重者、处死,中等则报官,轻者贬为奴籍……”
武霸图又道:“犯上呢?”
——“犯上”,便指的是秀秀刚才冒犯叶蓁蓁的事儿了。
众人全都心知肚明。秀秀冒犯少夫人,恐怕也是在情急之下想要擒住少夫人、好与少主谈判……可这秀秀为何如此愚蠢?这屋里除去少夫人,谁的身手都比秀秀好!
但转念一想……
可不就因为少夫人体弱,秀秀才想劫持她的?
“嗯?”武霸图用鼻音表示不高兴。
南叔只得说道:“犯上者,情形严重杖二十,中等关禁闭三日,轻者掌嘴二十……”
“金氏,念在你也为我武氏家族生儿育女的份上,两罪共罚,自个儿选罢!”武霸图说道。
秀秀瘫倒在地。
叶蓁蓁不爱看行刑的场面,便转身走出了这屋子。
灵雀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不少人站在四进门口张望着,被侍卫们拦着,也不敢靠过来。
叶蓁蓁转身走进了二锤嫂子做工的屋里。
过了许久……
武霸图过来了。
“蓁蓁,我们走。”他低声说道。
叶蓁蓁站起身,问道:“南叔的手……怎样了?”
正好南叔就跟在武霸图身后,听了叶蓁蓁的话,他有些诧异,连忙出列,说道:“多谢少夫人关心,不过皮肉之伤而已,并无大碍。”
叶蓁蓁看了看南叔的手,却发现……可能是因为南叔太激动了,牵扯到了伤口还是怎么的,包扎在他手上的那块帕子已经染透了鲜血!
“这……”南叔有些尴尬。
叶蓁蓁上前,小心翼翼地替南叔拆开了染血的帕子……
灵雀儿已经从侍卫那儿取过了金创药膏,递了过来。叶蓁蓁亲自为南叔清理好了伤口,重新抹上了药膏子,又再次包扎好了。
“南叔是北宗的定海神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莫要太生气了。”叶蓁蓁和声说道。
南叔点头。
她朝着南叔点点头,走向了武霸图。
武霸图道:“金氏之事、就交给南叔处置了。”
南叔一脸的羞愧,“请少主放心!若是这事儿再做不好……我对不住您、更对不住武家的列祖列宗!”
“我们明儿再来。”武霸图抛下了这一句,带着叶蓁蓁走了。
看得出来,武霸图的心情很不好。
当然叶蓁蓁的心情也不太好。
小夫妻俩回到了庄子上。
早就已经过了饭点……
叶蓁蓁便吩咐灶上,让用腊鸭腿为料,煮一锅汤面、再卧两个蛋来。
夫妻俩对坐而食。
武霸图心情不佳,只闷头吃面。
叶蓁蓁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想了想,把今儿她向南叔他们提出的改革族学一事说了,又说道:“可对不住你了,这事儿没有提前和你说……”
武霸图听了,思索片刻,说道:“先在北宗这儿试一试也好,你说的这法子、除了不太尊师重道之外,其他的都是好的!”
叶蓁蓁点头,“那明儿我再和南叔他们说说这个,让想法子把规矩立起来!”
武霸图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蓁蓁,今儿金氏袭击你的时候,你……可害怕?”
叶蓁蓁摇摇头,答道:“不怕,有什么好怕?别说我今儿还是险险的避开了……就是没避开,被她拿住了,她也绝不敢轻易伤了我的。”
说到这儿,她已经有些明白了。
——他之所以不高兴、很生气……倒不一定是武振荣叛逃、金秀秀通敌。最大的原因,是金秀秀想对她不利!
叶蓁蓁笑道:“看来,我是一天也不能耽搁了……原还想着回京以后、再让老妈妈教我练一练身手的。罢,就从今日开始罢!”
说着,她又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我会变得很厉害的!”
武霸图直叹气。
叶蓁蓁也有些不自信。
说起来,其实她一直都在锻炼,每天打五禽戏、也按着灵雀儿她们教的法子练一练什么的。但这次过来秋训……好在也只进行了一来、一去共计两天。否则若在捱完五天、叶蓁蓁都不敢保证、就算拼死……也不一定就能坚持下来。
顿了一顿,叶蓁蓁犹豫道:“二郎哥哥……要不,你给我弄个防身的兵器罢?或者,有没有什么逃跑的法子可让我练一练的?我不求能打败谁,但求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跑得快一点儿,不拖累身边的人就好。”
这话让武霸图很不高兴,“什么叫拖累?要没能护住你、他们就是以死谢罪又如何?”
一生气,他的眼神是冷冰冰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叶蓁蓁赶快转移话题:“那好二郎哥哥给我弄个防身的兵器吧?要轻巧些,适合随身带的、不教人起疑心的,又要方便拿在手里的……”
“这个可以有。”武霸图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去外院找他们商量商量去……”
只要他别总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叶蓁蓁就高兴。
她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又问:“二郎哥哥晚饭想吃烧鸡、还是糯米鸭子?”
武霸图被她明艳的笑容所感染,笑问:“糯米鸭子是什么?”
“我听庄子上的人说的,说把炒好的糯米饭和了鸭血、塞在杀好洗净的鸭子肚里,先蒸后烤……味道很好呢!”她抿着嘴儿笑。
武霸图点头:“那就吃糯米鸭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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