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武霸图一大早起来、带着云霸先去了军营。
叶蓁蓁则先去向陶夭夭请安,然后表妯娌俩就凑在一块儿吃起了早饭。
“最近真是吃得、睡得!”陶夭夭抱怨道,“……昨儿还雄心壮志的想等大郎回来, 幸好你昨儿催着我先去睡了, 实际上, 大郎究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还是今儿一早他要起来、才闹醒我的,要不然哪,我还做梦呢!”
叶蓁蓁掩着嘴儿笑,“难道吃得、睡得, 不是好事么?”
陶夭夭也笑了,“是好事,就是觉得……别人都忙得不行, 独我一个什么事儿都做不了、怕拖累了大伙儿。”
见四下无人,叶蓁蓁也就不避讳了,“你把身子调理好了, 只要你好好的, 以后娃娃出来了,也乖乖的、好好的……你便领了最大的功劳!”
陶夭夭不自觉抚上了自个儿平坦坦的小腹。
哎, 才两个月不到……
叶蓁蓁还是有些担心她, 就劝,“事情么、总在那儿, 一辈子也做不完的!养娃娃却是宜早不宜迟。要依我说,出去这三年,最好生养两个娃娃!以后回来了, 皇后娘娘就有得忙啦!有她帮着你带娃娃,你也才空把其他的事儿给捡起来……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陶夭夭的眼眶里噙着泪光,“道理我都懂,只这还没上船呢,我……一事无成不说,还拖累人,蓁娘,我……我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叶蓁蓁笑了,“我娘刚怀上妹妹的时候,也是心里不痛快,总找事儿!”
陶夭夭呆住,“你是说——”
“我记得端娘刚怀上娃娃的时候,也是作天作地的!半夜要吃豆酥饼也就罢了……后来我遣了我奶哥哥回京都去看望家里长辈,给我捎回来的口信儿,就说端娘在家闹腾得不行……杜婆都有些受不了她了,过来和祖母说了。”
“祖母把端娘给骂哭了……后来端娘才说,其实明明也没什么事,就是当时在气头上,仿佛天都塌了!过后冷静下来、知道自个儿有错,可又觉得拉不下脸来赔不是……”
“杜婆婆自个儿也没生养过,哪里晓得怀了孕的妇人是这样的!后来一打听,原来端娘那样还算好的!”说到这儿,叶蓁蓁笑了,“后来呢,一家子说开了,就都好了。”
陶夭夭有些相信了,“是啊!也不知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不痛快!好像只要眼泪流出来了、就好了……”
说着,她果然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又展示给叶蓁蓁看,“你看!明明我也没什么事儿!可就是……”
叶蓁蓁建议道:“多带些书本上船,闲时看看书是好的。”
陶夭夭摆手,“可不能,船上晃得人头晕得很!”
她不想再说这个,便主动换了个话题,“对了,早上大郎走得匆忙,我也还没来得及问——那个宋巧慧,真成事儿了么?”
叶蓁蓁点头,“成了!”
陶夭夭细想了半日,笑了,“这局面、还真是越来越好玩了!”顿了一顿,又道:“也亏得有你和二郎……一人有一万个点子!夫妻两人就是两万个点子!依我看,魏元胡的心眼儿也没你俩一个人多!且他儿子多、又不齐心,将来多的是麻烦!”
“那我也就放心啦!”陶夭夭笑道,“等大郎在这儿办完了事儿,我们也该启程了。”
叶蓁蓁抿着嘴儿笑。
陶夭夭极易困倦,叶蓁蓁陪着她用过早饭,在附近的矮山坡上略散了会儿步、她就说困了,要回去歇个回笼觉……
叶蓁蓁便处理一些族务。
等到用过午饭、叶蓁蓁又拖着陶夭夭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陶夭夭还是说倦得不行,要回去歇午觉。
下午武霸图与云霸先回来的时候,陶夭夭还在内室歇着。
武霸图便先去了客院找叶蓁蓁。
叶蓁蓁见他穿戴着鲜亮的将军盔甲,只面上已干透的汗渍带出了细密的、像盐末一样的粉末,连忙过来帮着他一块儿除衣,又拿了湿帕子来、替他擦拭,便问道:“今儿你带着大伯哥去阅兵了?”
武霸图“嗯”了一声,面上带出了笑意,“……今儿带大兄去看了重骑兵,战了三场!还算不错!”
叶蓁蓁好奇地问道:“重甲?就是上回在广州府里、史皋的妻女找我麻烦,后来你领着儿郎们去广州府替我出气时、穿的那一身?”
武霸图笑道:“那差远了!那会儿是一收到飞鸽传书就立马出发了……当时我们就在做对抗训练,身上穿的是轻甲,重甲还没穿呢!”
叶蓁蓁瞪大了眼睛,“……那个是轻甲?”
——那轻甲已经很威风了呀!
武霸图有些不满意了,“还说你是三军主母呢,怎么连重甲也没见过!明明也是每隔三日去一次军营的!竟也不曾留心看一看!”
叶蓁蓁歉然,“这不是因为巨象队才来,忙昏了头么?等忙过了这阵子、一定去看你们穿重甲做对抗训练!”
武霸图兀自有些不高兴,“还要罚你出个彩头!”
“成啊!”叶蓁蓁豪爽地说道,“……这一回谁要赢了、我就给他说个媳妇儿!”
武霸图一愣,继而放声大笑,“那这帮兔崽子可要拼命了!”
叶蓁蓁也掩着嘴儿浅笑。
= =
安亲王夫妇在太平城停留了三天。
第四天一早,夫妻俩便要乘坐马车离开了。因为担心陶夭夭的身体,叶蓁蓁便将自个儿的马车借给陶夭夭使用。
这天,武霸图领着叶蓁蓁、并两个妹子一块儿去送,一直送出了太平界,兄弟、姐妹抱头痛哭了一阵,这才依依惜别。
安亲王夫妇一走,叶蓁蓁就恢复了先前的忙碌……
可淳亲王却还呆在太平城里。
这一日,李氏去养猪场视察、正好遇上叶蓁蓁也过来养猪场看看……
李氏见了她,简直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只是看到叶蓁蓁四平八稳的模样儿……
李氏也不愿失了风度。
她耐着性子等到叶蓁蓁看完了养猪场的账本,又去挑剔了一下猪圈、羊圈的卫生,忙完了养猪场这边的事儿以后……
李氏终于忍不住了,拉着叶蓁蓁直奔九里湾茶舍,点了雅间、要了茶水点心、又摒退了侍女仆妇,然后关上房门就开始诉苦了!
“呵呵!那个宋淮、那个钟氏!可真把我给气死了!前儿(魏)四郎来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往前凑,恨不得把四郎引到他家去!最好越过了我们周大人去!”
“那会子我就晓得,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是靠不住的!你看、看看啊!是不是吃里扒外?是不是!”李氏被气够呛,越说越愤怒。
叶蓁蓁在明面上还没有收到消息儿,便佯装不知,奇道:“婶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恼道:“宋淮的那个妹子、宋大娘子宋巧慧……真真儿臭不要脸的,淳王来的第一日她就爬了床!如今连宋府也不回了,直接就呆在淳王身边了……”
“我听说啊,只要天一黑、淳王就回屋了,然后就和宋巧慧乱搞……天快亮才歇呢!哼,好嘛,天亮了才歇,不得过了晌午才起?去到衙门办一会子事、就慌着往家赶!”
“淳王来这儿是做什么的?他来这儿是视察的呀!这都已经来了四天了,原计划一天就能批阅完的公文、延了四天不说,还只批阅了一小半!”
“哎,淳王好歹是个亲王,我也不敢说什么!可宋淮也没点儿眼力介?他就不能管管他妹子?结果我让他去管一管、他却说他管不着?我真是……好嘛,我只好又让人带了口信儿去广州府给宋鄂的夫人,问她为什么不好好管教一下儿女,可她倒好,居然回话给我说——”
说到这儿,李氏学舌道:“‘儿女大了,我管不了!既然我家大娘子与淳亲王有缘份,这也是极难得的。我们当父母的、只盼着儿女好!再说了,我们家大娘子已是淳亲王的人了,日后自有王爷、王妃来教导她,就不劳李夫人担心了’……你听听、听听!”
“我家周大人对他们宋家还不够好?宋淮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上,要不是我家周大人提携,他这会子还在当童生呢!可如今她家女儿一爬上淳亲王的床,就觉着自个儿了不得啦?赫,她哪儿来的底气!淳王的后院可是被各家美人儿给塞得满满的呢!”
叶蓁蓁暗暗好笑,嘴里却劝说:“婶子莫要动气,其实也是好事来着!”
李氏瞪大了眼,兀自怒道:“这还是好事儿?这——”
一顿,她疑惑地问道:“这算哪门子的喜事儿?”
叶蓁蓁掩嘴笑道:“淳王在咱们太平耽搁的时间越长,堆积的事务就越多……要是他老人家不耐烦做的,婶子猜一猜、得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李氏冷笑,“那还不得是我家周大人……”
她突然愣住。
——对呀!淳王出巡、也不是遥遥无期的。岭南州因为地处偏远、本就是淳王巡视的最后一站!时间一到,就算他还没处理完公务、也是需要回京向皇上汇报的!
如今淳王被宋巧慧给绊住了脚……
那做不完的那些公务,最终还不是落到了太守周仕柯的头上?
虽然辛苦,但评定政绩的权力就落在了自己手里,岂不是想扶持谁、就扶持谁;想打压谁、就打压谁???
李氏顿时转忧为喜!
“哎哟,还多亏你提醒了我!”李氏笑盈盈地说道,“要不然啊,我还真是……只看到了眼前的那一丁点子的蝇头小利!”
叶蓁蓁轻声说道:“就是还得防着宋通判……以防淳亲王看在宋大娘子的份上,把批阅公文的事儿让宋通判代劳了,那就不好了!”
李氏一凛,缓缓点头。
她也是个急性子,当下就站起身,朝外头走去,“……我是个等不了的,我这就回去和我家周大人说去!少夫人莫要见怪!我先一步……哎,你别着急着哇,反正你也没事儿、就在这儿好好歇歇脚!我下去找掌柜的、让多送些茶水点心来,也请你家的伴当们吃点喝点,再慢慢回去罢!”
说着,李氏便急急地下了楼。
叶蓁蓁啼笑皆非。
不多时,小二果然送了好些茶水点心上来。
叶蓁蓁也没客气,先教寅姐儿拣了几样她和妹妹们爱吃的、让带上,然后下了楼,又喊了随行的侍卫与粗使婆子们上楼去、将雅间里的吃食全都搬了下来……
她高高兴兴地带着这些点心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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