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仙娘打量着叶蓁蓁, 露出了意昧深长的笑容，“你还真回来了！”
叶蓁蓁笑眯眯地答道：“是呢，也不敢让外人知道。”
萧仙娘冷笑, “我不就是个外人？哎呀、魏夫人明儿请客吃酒呢, 蓁娘说说、明儿我见了魏夫人、要怎么说呢？”
叶蓁蓁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住了萧仙娘, 嗔怪道：“我管你和她怎么说呢！今儿你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什么？”萧仙娘有些不明所以。
叶蓁蓁笑道：“今儿正好是我十五岁生辰、要行笄礼呢！特意请了仙娘姐姐过来我簪笄……可不许推辞呢。”
说着，她牵着萧仙娘的手、就往一旁走。
萧仙娘愣住，“我？我……你行笄礼、你让我给你簪笄？”
叶蓁蓁含笑点头。
“可我……算不得全福人呀！”萧仙娘下意识地说道。
叶蓁蓁笑道：“怎么不算了？姐姐父母双全、公爹婆母皆慈爱，兄弟姊妹又都是友爱的, 我羡慕姐姐还来不及呢，怎么姐姐还说自己不全福人？”
萧仙娘的脸色有些微妙。
她费尽心机才当上了宁亲王妃，还以为将来必定母仪天下！可安亲王的横空出世, 却令她沦为京都笑柄，还葬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且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会子叶蓁蓁请她来当赞者、为笄者赞笄？？？
她是真心的、还是故意来刺痛自己的？
可是——
叶蓁蓁又不傻子，无缘无故请了自己个儿过来、羞辱一顿？自己再是不堪, 也是皇家的亲王妃；且叶蓁蓁还挂着个女将军的品阶、从明面上看, 将军无召而入京、这可是大罪！
所以，叶蓁蓁是真心请了自个儿来当赞者的？
萧仙娘一狠心, 自己揭自己伤疤, “可是，我、我……也没孩子呀！不是说、全福人还得儿女双全么？”
叶蓁蓁笑眯眯地说道：“从姐姐与阿嘉大婚到现在, 也不过小半年！这会子还没有子嗣，不代表以后没有！就算……将来也总有皇上、皇后娘娘为姐姐做主！”
“再说了，姐姐能嫁进皇家、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福份？怎么就不是全福人、怎么就不能做赞者呢？”叶蓁蓁又反问。
萧仙娘张大了嘴。
她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过神, 却已经被叶蓁蓁给拉到了崔太夫人的跟前。
叶蓁蓁对崔太夫人说道：“外祖母，我可把仙娘姐姐领来了，想来仙娘姐姐也是头一回给人当赞者，烦您指导一二……”
大约是又有女客抵达，那边小汪氏又喊了叶蓁蓁过去。
叶蓁蓁拍了拍萧仙娘的手、然后赶去了祖母那边。
萧仙娘有些手足无措。
崔太夫人慈爱地问道：“王妃以前还没当过赞者吧？”
萧仙娘腼腆地摇了摇头，又道：“您还是叫我仙娘吧，叫王妃……挺生分的。”
崔太夫人笑道：“好、仙娘……没当过赞者也没事儿，我也已经好久没在笄礼上当过正宾了。呆会子咱俩就做堆，总之人家递给我们什么，我们接了就往蓁娘的头上簪就是了……”
老人态度亲切，语气和善又风趣……
萧仙娘忍不住就笑了。
正好叶三娘捧了茶点过来，招呼崔太夫人，“……今儿天气看起来是热的，大伯娘吩咐厨下熬了点子雪耳百合甜汤，您先用一盅润一润。啊，宁亲王妃！”
叶三娘猛的看到了萧仙娘，吓了一跳，连忙向她请安。
萧仙娘面上的笑意来不及收住，朝三娘子点了点头。
叶三娘大喜，满怀希冀地问道：“也请王妃用一盅罢。”
萧仙娘面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
崔太夫人已经从叶三娘端着的托盘上拿过一盅甜汤，试了试，对萧仙娘说道：“仙娘快吃，这味道真不错，哟……入口的时候还是温的，怎么吃完了就觉得嘴里冰冰凉凉？”
萧仙娘听了崔太夫人的话、又看了看叶三娘诚恳的表情，终是拿过了一盅甜汤，慢慢的吃。
叶三娘笑道：“这还是以往五妹妹想出来的法子，让厨下在熬银耳汤时候、在起锅前放些薄荷叶进去，大约半柱香的时候、就要把薄荷叶全部捞出来。这样呢，汤色还能保持清亮透明、但汤里又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还有些清凉……”
萧仙娘吃了两口甜汤，但觉甜汤口感浓稠、十分清润，又带着淡淡的微甜、清爽的薄荷香，确实比寻常的银耳甜汤好吃得多，不由得又带上了几分笑容，说道：“确实好吃些，回头回去了，我也让人试着做一做。”
不多时，女宾们几乎到齐了。来的人有杜端娘、武四娘、楚幺娘、并叶家的几位旁支堂姐妹；并小汪氏邀请的一众老亲家的女眷们……
男客那边，今儿到场的只有叶伯爷、叶二叔、武霸图兄弟、阿嘉这几位至亲。
因是行笄礼，男宾不宜靠太近，小汪氏便隔着花园、远远的支了桌椅，在那边摆了茶果点心、让男宾们观礼即可。
笄礼开始了。
负责赞礼（主持人）的是米氏。
她先是大声吟诵着古诗篇，迎了正宾崔太夫人与赞者萧仙娘入场。
米氏用古语问、崔太夫人领着萧仙娘用古语答……
过后，崔太夫人带着萧仙娘站在了主位上。
很快，崔家的表嫂们与叶三娘、叶四娘、武四娘也在米氏的吟唱声中列队入场。崔家表嫂们是执事、手里端着托盘；小娘子们是乐者，手里拿着洞箫、竹笛与琵琶。
众人入场之后，先向礼赞、正宾、赞者等行礼，然后退到一旁。
小娘子们坐在一旁，开始奏乐。
奏的便是京都小曲儿“阿姊采桑”。
过了一会儿，素衣散发的叶蓁蓁随着侍女的带领，来到了花厅前的空地中。米氏的吟唱渐渐歇止，然后开始依古礼问名，叶蓁蓁应名，缓缓蹲下、行了蹲礼。
米氏歇声，崔太夫人开始唱诵起古礼及笄歌的一篇，主要是告诫叶蓁蓁：你已长大了、在家要帮着父母操持家务、教养弟妹，出嫁以后要孝顺公婆、侍奉夫君，这是三纲五常、须牢谨记。
崔太夫人每说一句，叶蓁蓁便要应喏一声。
崔太夫人说完以后，执事们捧着托盘过来了。托盘里放着梳、篦、发带等物。按说崔太夫人要现场为叶蓁蓁把头发梳起来的，但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又不好，手也抖……
所以这事儿落在赞者萧仙娘的手上。
萧仙娘先前已在丫鬟那儿试过手，又被交代着挽个最简单的发髻就好……于是，她就麻利地为叶蓁蓁梳理起长发来。
当然了，萧仙娘一边忙碌、崔太夫人也一边吟唱着古诗篇，叶蓁蓁还要时不时的应喏一声。
直到萧仙娘挽好了发髻，崔太夫人也正好唱完了及笄歌的第二篇——劝勉篇。劝勉她要懂礼仪、知廉耻、明事非、晓大义……
接下来、就到了笄礼的最后一步——簪笄了。
因崔氏正在坐月子，这赐笄的事儿，就落在了小汪氏的身上。
执者捧着托盘行至小汪氏跟前，小汪氏依古礼吟唱道：“克勤克俭，夙兴夜寐……”然后将备好的一副白玉笄，放在了托盘里。
执者便又行至崔太夫人跟前，并且复述了小汪氏的话。
崔太夫人便又唱起了古诗篇，劝勉叶蓁蓁；叶蓁蓁认真应喏。萧仙娘取过了那枝白玉笄，小心翼翼地替叶蓁蓁簪上。
接下来，便是各方亲友赠钗环首饰了。
执者们来回穿梭于女宾座位跟前、每一位女宾都会赠送一样首饰给叶蓁蓁，并且附带一句祝福的话儿；然后被执者们送到正宾崔太夫人跟前、重复一遍，崔太夫人便复述女宾们的话、再由萧仙娘亲手为叶蓁蓁簪上。
来的女宾虽不多，林林总总也有近二十位。
且大伙儿心里都有数，并不都送簪钗之类，也有送项链的、送耳坠的、送手镯子的等等。
这么一来，先前穿着素色衣裙、披散长发的叶蓁蓁，很快就变得富丽堂皇了起来。头上至少簪了七八枝钗子，四五条项链、并双手各带了两三个手镯……
到了这儿，及笄礼也就差不多成了。
崔太夫人领头唱起了“阿姊采桑”，在场所有的女宾们全都齐声附和起来。
复唱了三遍以后，终于礼成。
叶蓁蓁行这蹲礼已经小半个时辰了，膝盖都有些麻木了。可在场的都是很关爱她的、上了年纪的长辈们，她不想露出勉强的模样儿、怕长辈们紧张。
一时半会儿的，叶蓁蓁竟然站不起来！
隔着老远，武霸图头一个看出了妻子的窘况、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朝那边冲了过去……
叶伯爷年纪大了，眼睛花得厉害，其实压根儿没看清及笄是怎么样的，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以及听到众人唱曲儿，知道顺利完成了。
直到武霸图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老人家才惊讶地喊了声，“二郎？”
武霸图愣住，停下了脚步。
——对，他不能过去。那边儿虽说老人家多、可年轻媳妇也有好些……他要是没打招呼就冲了过去，那就太失礼了。
这时，伴在叶蓁蓁身边的萧仙娘与叶三娘同时发现了叶蓁蓁的窘迫。
二女同时、一人一边的扶住了叶蓁蓁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将她搀扶起来，又同时笑道——
“五妹妹是不是被这满头珠翠的、压得起不起来了？”
“五妹妹还行礼呢，收了这满头满身的首饰还不够？”
叶蓁蓁瞪大了眼睛，看看萧仙娘、又看看叶三娘，笑了。
萧仙娘与叶三娘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很快分开。但顿了一顿，两人又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也笑了。
那一边，小汪氏高兴地直抹眼泪，对崔太夫人笑道：“总算盼到了这一日！亲家母啊你是不晓得，蓁蓁出生的时候未足月，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子大！我真是日夜不休的照顾她、才把她给养活了的。真是天可怜见、如今总算看着她长大成人，还嫁了出去……”
崔太夫人也说道：“是，我就说她这门婚事配得好！原先就说呢、嫌他们家是武将出身，觉得不知礼数……可如今看着，二郎可是个出彩的人物！京都里好些世家公子也比不上他！且我们蓁蓁跟了他以后啊……我瞧着蓁娘的个子也高得快，这是好事儿啊！小娘子的身体强健些，以后生娃娃的时候就少吃些苦头……”
小汪氏直点头，又催叶蓁蓁，“还不快去给你娘看看！另外，过去你娘屋里也打点一番，除去老亲家里的太太奶奶们；还有你二叔、你家郎君、并宁亲王他们，都想见一见咱家的小五郎呢！”
叶蓁蓁领命而去。
她去了崔氏屋里——
崔氏见女儿去的时候披散着长发，回来的时候就满头珠翠？她心里快活，却嘲笑女儿道：“这像什么样子了？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然后眼圈儿又泛红，“总算把你给养大了！费了我不少心血，也把你祖母给磨得……她本来就瘦，还为了给你祈福而吃上了斋，一吃就是这么多年！”
叶蓁蓁愣住。
一旁的产婆劝道：“大少夫人快不要哭了……”
崔氏抹了把眼泪，说道：“嗯，我不哭！蓁蓁啊，回头等客人们都走了，你去给你祖母好好的磕几个头，我是个不中用的……这些年，不是你祖母一直撑着我们娘儿俩，我们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叶蓁蓁心里难过，认真点头。
听说男宾女客们呆会子都要过来看看五郎，崔氏连忙让人给自己换上一件见客穿的上衣，腰下还带着薄被，又让把窗子打开、透透气，还叫把五郎抱到西厢去，男宾女客们在那边看过了奶娃娃以后、再抱回来。
这边安排好了以后，叶蓁蓁命人去报信给小汪氏。
不多时，男宾们先过来了，进了西厢。
叶蓁蓁过去招呼。
男宾们看到了奶娃娃……
说实话，人人都只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没人敢抱。
唯有阿嘉对这奶娃娃十分好奇，提出要抱一抱。奶娘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了过去、又教阿嘉怎么抱，阿嘉也小心翼翼地抱住，仔细看着奶娃娃，还问奶娃娃眉心间的那粒红痣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虽无性命之虞，但难保将来会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大；若是因此毁了容貌，对婚姻和仕途是有影响的？
阿嘉便想起了自己也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顿时心生怜惜。
叶蓁蓁却与二叔叶仲台已经许久未见，不由得寒暄了起来。只见二叔柱着拐杖、头发雪白，看起来竟像是祖翁的兄弟一般！
二叔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银锁，递给叶蓁蓁，笑道：“侄女儿别嫌弃，你二叔如今……”
叶蓁蓁接过，仔细端详，笑道：“这个好极！做工又精致，且白银避邪防秽，简直不能再好了！我替五郎多谢二叔了。”
二叔点头，摸了摸后胸勺。
叶蓁蓁突然看到祖翁正在朝自个儿使眼色？
略一思忖，她便明白了。
“……二叔，要不你还带着三郎哥哥和四郎哥哥回来吧！你看，三叔又外放做官，二郎哥哥也见天的去太学。这家里没个得力的也不行哪，祖翁祖母年纪大了……无人照应也是不妥。”
二叔摆手、叹气，“我是没脸了，回来也是连累老父老母的，何必呢！不如走得远远的……不惹人生气罢！”
叶蓁蓁又劝，“三郎哥哥如今争气了、上了太学，可若无家中女眷替他打理婚事，怎么说亲呢？再说了，四郎哥哥也想考功名的、难道住在家里不是最好的么？”
二叔顿时愣住。
叶蓁蓁看向了祖翁。
祖翁点头表示赞许。
叶蓁蓁便又说道：“不知二叔可还有什么顾虑？”
二叔犹豫了一会儿，看向了祖翁。
祖翁虽然把耳朵竖得尖尖的、却一早就把下巴仰得高高的，看向了一旁的天花板。
二叔低声说道：“我还是怕罗氏来闹事儿……前回她被朱家赶了出来，无处可去，便又来找我。幸好那日我不在，上金光寺找老和尚换药去了，她找不着我，把我家都给砸了，抢走了一幅……我挂在堂屋里的、你祖翁的字！”
“唉，若是她知道我回来了，又上门来闹，可如何是好？”二叔低声说道。
叶蓁蓁想了想，笑道：“昨儿我听祖母说，她正帮着二叔相看呢！二叔与罗氏和离已经一年多了，续弦也在情理之中。”
二叔的耳朵都有些红，连连摆手，“可别！千万别！我这就是个火坑……再别耽误人了！我啊，还是担心三郎和四郎！”
“小五！你快来看哪！”阿嘉在那边儿惊呼了起来。
叶蓁蓁又看了祖翁一眼，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头我就去禀报祖母，咱们算个好日子，二叔就和三郎哥哥、四郎哥哥一块搬回来罢！”
说着，她便朝着阿嘉走去。
二叔急道：“哎——”
祖翁走了过来，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六月初五就是吉日。”说完，老人就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了。
二叔呆住。
瞬间，他的眼圈儿变得红红的。
而那一边，正抱着小五郎的阿嘉惊呼了起来，“小五小五……他醒了！你看，他正看着我哪！呀，他笑了！”
叶蓁蓁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小婴孩已经睁开了眼。
但要说五郎笑了、那是有些勉强的。不过也就是抿了抿嘴，显得似乎在笑。
小婴孩静静地看着阿嘉，没一会儿又看向了叶蓁蓁，过了一会儿，又看向了一旁……
“他很聪敏。”阿嘉极肯定地说道。
叶蓁蓁失笑，“你怎么知道他聪敏？他才多大、不过出世十几天……”
阿嘉认真说道：“他不哭、不闹，只是睁大了眼睛自己看、自己想、自己观察……这样的娃娃，难道还不聪明？”
一时间，叶蓁蓁竟无言以对。
这时，外头有个婆子喊道：“贵客看完了娃娃没有？夫人们也着急想看呢……”
阿嘉有些舍不得放下小五郎。
叶蓁蓁便笑道：“反正你明天也是要过来跟着我祖翁温书的，到时候再来看看不就得了！”
阿嘉释然。
他把娃娃还给了奶娘，笑道：“小五，那我先走啦！明儿你还在府里么？”
叶蓁蓁看了武霸图一眼，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便笑道：“在呢！”
“那我明天再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说完，阿嘉便也走了。
武霸图含笑朝妻子点点头，然后扶着行动不便的叶二叔，也出了屋子。
男宾们走了以后。
两个奶娘赶紧安排着婆子们送了干净的尿布、盛了温水的木桶等进来了。叶蓁蓁凑在一旁，看着她们给阿弟换尿片、洗屁股，最后还喂奶、拍嗝……
没一会儿，女客们就嘻嘻哈哈的来了。
叶蓁蓁连忙过去招待。
来的多以年纪大的贵夫人们为多，非常注意保养。她们害怕耽搁崔氏休养，只和崔氏说了几句话，就让她躺下歇着、起身去西屋看娃娃了。
刚换过尿片、吃过奶的五郎正安安静静的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也不哭闹……
倒让贵夫人们啧啧称奇。
而五郎眉心处的那粒红痣也让众人有些发愣。
萧仙娘尤其。
原因无它。
——她额头也有一粒……可能一辈子都消不散的红点儿！
真想不到，这小小男婴的额头上、也生了这么一粒。现在他还小、以后大了，恐怕也不想要这样的红痣罢？
这么一想，萧仙娘顿时有些同病相怜，看向小婴孩的目光，也变得爱怜、慈悲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1 21:28:49~2020-01-12 16:5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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