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被累了个够呛。
她想像中的圆房、和真正的经历……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先前她也曾举办过秋千宴, 听说过有的新婚夫妇在洞房的时候,女方太紧张、男方又太兴奋……最后都是新娘子吃尽了苦头!有些真是很严重,据说鲜血淋漓的、在床上歇了大半个月才下的床, 比生孩子还可怕!
这样的传闻, 是最最最让叶蓁蓁感到惊恐的。
尤其是——
叶蓁蓁与武霸图厮守了这一年多, 除去最后一步之外,其实夫妻间该做的、也全都做了。
对于武霸图的身体,她是了解的。
也因此更惧怕。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无论她做了多少心理准备, 可他那一下子确实教她痛到了极点,然后浑身僵硬、许久都缓不过来。到了第二日、便延伸到浑身酸痛的地步……
却也并没有传言中那么惨烈、那么夸张。
歇了一整日,身体的酸痛感便渐渐消失了。
最最神奇的是她手臂上的守宫砂!
嗯, 昨晚上礼成的时候、她被婆子们服侍着去沐浴时,还明明看到手臂上的那粒红点儿鲜艳无比呢!结果第二天睡醒以后,那粒守宫砂真就消失不见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时间里, 武霸图一直陪着她, 不出门、也不上朝?叶蓁蓁觉得有些奇怪,一问之下, 他才说、皇上准了他三天假。
她不禁扶额——这事儿是要闹到天下皆知么?怎么连皇上也知道了!
诶, 真是没脸见人了!
好罢,所以她也只好躲在府里哪儿也不去、避着人罢。
不得不说, 自从二人发生了亲|密关系以后,叶蓁蓁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又进了一步,总会不自觉的腻歪在一处, 以前总觉得有些别扭的举动,如今都觉得很自然了。
可叶蓁蓁也觉得有些奇怪——在这三天里、他竟然完全没有碰她?
呃,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有碰她,只是……再没有像圆房那天晚上似的、那样对她。
叶蓁蓁不是没有胡思乱想过,但这几天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倒也让她明白了——其实他就是在疼着她、宠着她,怕她仍然不舒服。
既是这样,她当然是愿意受着这样的宠爱。只日夜与他相伴、说无尽的心里话儿……
不过,武霸图也并非完全沉溺于温柔乡,他还是不时的去了外院几趟的。
这一天晚饭时分,他与叶蓁蓁对坐而食。
只要有妻子在,武霸图就知道,他的伙食绝不是将就。必须是荤素搭配、有饭有汤、咸甜皆宜的。
——果然,桌上摆着他爱吃的整个儿烧鸡、一道酥皮红烧肉、清炖手抓羊排,汤品是羊乳炖鲫鱼,主食是米饭与胡麻饼,素菜有枸杞炒木耳和清拌莴笋丝,甜品是红糖酥酪。
武霸图素来爱吃烧鸡,顿顿吃也不觉得厌。这会子正觉肚饿,见了这表皮油光发亮的赤红色烧鸡,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抓起、撕成两半,先把最肥嫩的鸡腿撕下来、堆进叶蓁蓁的碗里,这才开始大口撕咬……
叶蓁蓁却一向爱吃各种带汤水的菜肴,他把鸡腿儿堆她碗里、她还嫌挡路呢,就把鸡腿放进了烧鸡盘子里,然后动手添了碗鲜美的鱼汤,慢慢的喝。
“喝那个能饱?”武霸图一脸的不高兴,然后抓过那只鸡腿,固执地要放进她碗里。
可碗里有汤呢!
叶蓁蓁没法子,只好学着他的模样儿,用手接过了那只鸡腿、秀气的吃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武霸图满意了,笑道,“多吃点!你看你那儿平扁扁的,还不如我的大!你让以后咱们的大郎吃啥?”
叶蓁蓁愣住。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然后抬起头、怒视着他。
武霸图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了外头发生的事儿。
“上回咱们不是把扳倒花楼的功劳给拱手奉上、送给了望乡候裴镇亭么,”武霸图笑道,“……如今这事儿有眉目了。”
叶蓁蓁一听,连忙问道:“怎么说?”
武霸图笑道:“证据线索全是咱们的人查出来、双手奉给他的。他也觉察到了……不,应该说,他知道有人暗中相助、但不知道是谁。于是他来找过我……哈哈哈哈他还真是个聪明人,知道要踩魏家、就得来找咱们,毕竟咱们和魏家是宿敌不是?”
“明面上呢,我自是不愿意趟这浑水。他也聪明,大约立时便猜出……这事本就是我们武家干的,只是不好出面、才把魏家的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他便又隐晦的问我、这事儿他找谁去当靠山比较好……”
说到这儿,武霸图便打止、看向了叶蓁蓁。
叶蓁蓁想了想,说道:“那这岂不是拖萧家下水的最好时机?”
武霸图哈哈大笑,“知我心者、莫过于蓁蓁也!”
叶蓁蓁抿着嘴儿笑。
武霸图冷笑,“都这时候了,萧家还在明哲保身,妄想着两头不得罪!”
“那后来呢?”叶蓁蓁又问。
武霸图道,“后来?后来裴镇亭就分别设计了萧宗潜和查万良二人……”
叶蓁蓁忍不住插嘴,“查万良?可是台谏大夫查进的长子?”
“正是!”武霸图颌首。
叶蓁蓁隐约有些猜到了。
——台谏院掌纠察官邪,肃正纲纪之责。而大夫查进,更是个嫉恶如仇到有些矫枉过正的人物。
他连清廉刚正的叶伯爷都敢呛,更在朝堂上当着群臣的面、直接指责过皇上;庄皇后怜惜他家生活贫困,妻子生了重病以后、倾家荡产才医好了,连家里的房子都卖了,一家老小挤在破庙里栖身……便赐金一百两,结果被查进如数奉还!最后庄皇后没法子,命定淄候想了个法子,背着查进去找查夫人,假装有个乡绅贱卖房产回乡有急事,才装模作样的用五分之一的银子、将个小三进的宅子卖给了查夫人……查氏一家老小才有了栖身之处。
可是,武霸图为什么要隐晦的告诉裴镇亭,让他去找萧宗潜和查万良呢?
叶蓁蓁好奇地问道:“可听说查家家教甚严,查万良颇有乃父风范……裴镇亭是怎么利用查万良的?”
武霸图笑道:“裴镇亭倾家荡产的把他原配老婆的嫁妆田产都卖了,然后从花楼里买回了一个十五岁的花娘……再假借求萧宗潜办事、请了萧宗潜去吃花酒,又让那花娘服侍了萧宗潜。后来萧宗潜果然安置了那花娘、在外头买了宅子,教她作了外室……”
“再后来,裴镇亭又设计让那花娘见了查万良,让她将她的经历说与查万良听……查万良听了,肺都气炸了!当即回去告诉了他爹……如今父子俩正在秘密调查此事呢!”
叶蓁蓁皱眉道:“但这么一来,裴镇亭岂不就是伤敌一千、自毁八百?查氏父子若查出了那花娘身份与遭遇,势必会牵连到裴镇亭……”
武霸图笑道:“所以说,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啊!蓁蓁想一想,花楼事件若被人揭露,谁的怀疑最大?”
叶蓁蓁犹豫了一会儿,答道:“我们武家。”
他哈哈大笑,“没错儿!花楼事件一旦大白于天下,魏元胡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们武家!但这是为什么呢?”
他自问自答,“因为咱家和他家是宿敌,也只有咱家,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一直针对他……可若是,魏元胡查来查去都查不出我们武家的手笔呢?”
叶蓁蓁仔细想了想,答道:“假设花楼最后是被查氏父子抖出来的,那么魏家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迟早会查出萧宗潜与裴镇亭来。”
“对呀!裴镇亭有能力与魏家对抗么?”武霸图谆谆诱导。
叶蓁蓁摇了摇头。
武霸图笑道:“那魏元胡会怀疑谁?”
叶蓁蓁张大了嘴,半晌才说道:“……萧宗潜。”
“为什么呢?”他又笑问。
她想了半日,喃喃说道:“若我是裴镇亭,我便会设计教那花娘,哄着萧宗潜停妻再娶、又或者只是想正大光明的纳她为妾……可花娘的身份只要一旦正大光明的大白于天下了,那就……”
说到这儿,叶蓁蓁震惊地看向了武霸图。
这究竟是郎君的猜测?还是说、裴镇亭已经这么做了?可郎君又是如何得知裴镇亭的心思?
但叶蓁蓁选择了相信自家郎君。
——因为许许多多的事实、最后都证明了郎君运筹帷幄的手段。
天!郎君的这一招借刀杀人的计谋怎么玩得这样溜?
武霸图正眯着眼儿笑,抓着烧鸡啃了几口,笑道:“裴镇亭是肯定会受牵连的。但相较于他所背负的兄霸弟妇、逼死妻子的污名……曝光了花楼、动摇了魏家根基,这些委屈他还是值得受的。何况他把萧宗潜给牵扯了进来……他和萧宗潜之间,别人只有看到萧宗潜,不会太在意他。”
说到这儿,武霸图又叹道——
“以前可没看出来!如今想着,大约是裴镇亭在未袭爵之前藏了拙?嗯,也对,他娘是继室、前头还有个嫡母生的大兄,老望乡候缠绵病榻的时候、全是裴镇亭两口侍疾,他大兄反倒是个寡凉的。听说老父亲快不行了,他倒快活得很,日日笙歌的,最后马上风……反而死在他爹前头!最终这爵位就落在了裴镇亭的头上!”
“这裴镇亭还真是个人物!”武霸图看妻子,想了想,又道,“这人是个聪明绝顶的!咱们必须要把他拉拢过来!要不然、若是将来被淳王笼络了去,咱们可就麻烦了!”
叶蓁蓁饮了一口鲜美微烫的鱼汤,问道:“郎君想要怎么拉拢他呢?”
殊不知,武霸图沉吟半晌过后、终于说了一句话。
叶蓁蓁被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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