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 庞嬷嬷终于风尘仆仆地领着京都宁乡伯府、并安国候派出的几位经验丰富老道的产婆子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只因惠氏心疼儿媳已怀了孩子、不能回京养胎,又愧疚自个儿不能过来亲自照顾儿媳,只好派了心腹婆子赵嬷嬷, 并安国候府的三位管家之一、双福的老婆计嬷嬷这两位过来, 外加各种名贵吃食补品药材用品等, 收拾妥当之后、足足装了十几辆马车之多……这会子还在路上呢!
叶蓁蓁与众嬷嬷相见……尤其看到了她一向倚仗的奶娘时,高兴得哭了起来。
庞嬷嬷自然也是喜极而泣!
“家里人得了郎君寄回去的信儿,人人都高兴坏了!少夫人把奴召了过去,让把小五郎穿用过的衣裳收拾了一些、教奴拿来……还有杜府的姑奶奶也送了些小儿郎穿用过的好衣裳, 让一块儿捎过……娘子,这刚出生的小娃娃就是要穿百家衣、才能无病无灾的长大!”
“这边府上的家主和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家主刚得了信儿就邀了人喝酒, 然后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正屋台阶上哈哈大笑!夫人也高兴坏了,料理家务、族务的时候,十句里头必有三句带着‘娃娃’二字!”庞嬷嬷含笑说道。
听到这儿, 叶蓁蓁忍不住也笑了。
庞嬷嬷又唠唠叨叨地说:“那边府上的伯夫人和少夫人也高兴得不得了, 已经扳着手指头算计着小娃娃出世的日子了……呃,按着郎君所说的日子, 大约七月间就是预产期!哎哟我的娘子哟!您怎么就选了这样儿的日子……”
叶蓁蓁惊奇地问道:“七月间不好么?”
庞嬷嬷叹道:“七月间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呀!”
叶蓁蓁恍然大悟。
旁边一个嬷嬷笑道:“这天冷有天冷的坐月子的办法, 天热也有天热的坐月子的法子……只要大小平安就好嘛!”
另一个嬷嬷也笑道:“要依我说,天热坐月子还是好一些, 至少吃食方面是想吃什么都有的!天寒地冻的坐月子才叫可怜,除了鸡、什么也没得吃,还要担心受了冻……大的受了冻、那就一辈子多病多灾!小的受了冻就更可怜啦!”
还有嬷嬷说道:“凭是几月出世的娃娃……娃娃要来的、难道还挡得住?”
众人都笑了。
叶蓁蓁也掩着嘴儿笑了。
庞嬷嬷又问叶蓁蓁可有嗜睡、脾气焦虑、改变胃口、或妊娠呕吐等变化……
叶蓁蓁摇头, “嬷嬷说的这些症状……我一个都没有。所以我还不信呢,只郎君与郎中都说确实是有了。不过,我也曾问了几个族里有生养的媳妇子,好像武家的媳妇们怀孩子都不怎么有妊娠反应呢!”
庞嬷嬷听了,立刻请了产婆子们给叶蓁蓁号脉。
当下就有两三个产婆子给她号了脉。
“是滑脉!”
“且这脉像强壮清晰……才一个多月呢,这小娃娃长得好哇!”
“这可是好事儿啊!”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咱们还得好生服侍娘子才是……”
“也是,毕竟这可是新媳妇怀头一胎!”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叶蓁蓁面红红的,也说不清此时她是什么感觉。
因为完全没有妊娠反应,所以她……其实也没把已经怀孕给当成一回事儿,总觉得武霸图的反应有些太过了。
直到这会子奶娘领着一众产婆子赶到,那么多人围着她、讨论着她的孕情……
她才开始紧张了起来。
手儿不自觉放在小腹处……
其实小腹也还和以前一样,扁扁平平的,只是不似以往那般柔软了,用手轻轻地摁一下、会显得有些硬。但她还是完全感觉不到、里头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娃娃。
再过十个月……
不,八个半月,娃娃就要来了?
天哪,她可什么准备也没有!要怎样才能当一个合格称职的母亲?平时要为娃娃做些什么?
叶蓁蓁一无所知。
不过,幸好奶娘她们在!
这么一想,叶蓁蓁又略微稳住了。
因见这六七个嬷嬷们年纪已经不轻了,这么长途跋涉的赶路,一到太平城,人人都累垮了、个个都是一脸菜色,叶蓁蓁便把她们安置在已经收拾好了的、隔壁的院子里。
起初两日,嬷嬷们只是强撑着过来、过问叶蓁蓁的衣食住行;过了三两日,等她们缓了过来以后,便商量着各自领了活计,开始分班儿倒的照顾起叶蓁蓁来。
又过了几日,两边府上为叶蓁蓁在孕期里的花用给准备的大批辎重也终于赶到……
叶蓁蓁开始安安心心地将养了起来。
太平城里的官宦女眷们已经得到了叶蓁蓁在家养胎的消息儿,所以大伙儿也就按着约定俗的规矩,不再上门做客、也不邀请叶蓁蓁外出赴宴。
但不论谁家里办什么喜事,都不忘附一份礼物(多为筵席上的吃食)、并下个帖子来给叶蓁蓁。意思就是:本来是想请您来赴宴的、但知道您不便出门,所以送一份过来给您。
叶蓁蓁全都笑纳,还会打发送帖的婆子们一份丰厚的礼物、让带回去给主人家。
但叶蓁蓁呆在家里也无事,只能扳着手指头的数,今年过年前、太平府都办了哪些喜事儿。
——首先是几位官宦家的太夫人做寿,叶蓁蓁记有人情账。所以谁家太夫人做寿、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虽人未去、但礼不轻,极博众人好感。
——其次是四位官宦家的小娘子出阁成亲、先后嫁给武家儿郎们,其中就包括李氏的外甥女儿嫁与武王英的长孙!这一回武王英已经顺利告老、因为身体不好,被武家主母惠氏留在京都温泉庄里静养。所以武王英的长孙武权信成亲以后,就要奉他祖翁之命、领着新婚妻子上京拜见祖翁祖母,另外还要拜见家主与主母。
既然都是武家儿郎娶妇,叶蓁蓁当然毫不吝啬的全都赠上了重礼。
这四位儿郎的母亲们便都轻装上阵的过来与叶蓁蓁见了礼,又约定等年后元宵节、叶蓁蓁怀孕满了三个月以后,再教新人们来给她请安。
——跟着,就是年关将近、武家的养猪场那边的事儿了。养猪场已经很顺利的将四千余头猪、以低于市场价的一成(因所有的成猪为了留皮子,全都是宰杀了以后才送去军营的)全部如数卖给了南疆军。养猪场赚了一笔、南疆军也得了实惠,实在是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
但问题就是,去年坑了叶蓁蓁一大笔钱的广州府猪贩……因去年坐地起价、在叶蓁蓁这儿尝到了甜头,今年年初时也较往年多进了两千头猪苗。可一直到年尾,也不见有人上门采购,那猪贩急了,火急火燎地寻回了去年替叶蓁蓁办事儿的武家中间人,询问还要不要年猪。
中间人问过了叶蓁蓁的意思,然后答复广州府猪贩:今年已一早去别外定下了年猪,不要了。
猪贩大急,各种的试探、劝说……直到确信今年南疆军是真的不会再找他采购了,顿时如丧考妣!
两千头活猪!按市价折算就是三四万两的银子!
若是卖不出去……
那岂不就是倾家荡产了?
猪贩连夜在岭南各府各县兜售,虽也零星卖出去三五头,可惜并无大市场。最后只好觍着脸儿回来找武家中间人,低三下四的求他收购。
中间人又来问叶蓁蓁,叶蓁蓁想了个办法,说低于市价四成就收,但只收活猪,一千头起。而且什么附加条件都不接受。
猪贩再三考虑,想着去年涨了南疆军三成的钱、今年南疆军让减四成?实际也就是今年减了一成……
想着亏一成卖掉、好歹还有些菲薄的利润,要是卖不出去那就可血本无归了!
最终,猪贩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叶蓁蓁便又让养猪场买下了这两千头活猪,依旧是以低于市场价的一成卖给了南疆军。但这么一来,养猪场就狠赚了一笔。以至于原本只能拿三千两银子分红的李氏,生生的又多分了一千两银子……直把李氏给笑得合不拢嘴!
南疆军那边呢,年猪当然是多多益善的。
原来的四千头猪、精打细算的话,足够南疆军吃上大半个月了;后来的两千头猪,则被伙头兵们给做成了腊肉腊肠腊肝血豆腐什么的,储存起来慢慢吃、能让将士们吃上大半年呢!
至于那两千张多出来的皮子,简直就是白送的!
去年被坑得眼泪汪汪的叶蓁蓁,今年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且南疆军也能过个肥年。
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
叶蓁蓁不禁感慨万千,她嫁进武家两年,大约也只有今年怀孩子的时候是最最最轻松的。虽然也有管事儿,但事情真不多,于人情走动方面则是能省全省了,想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可能也只能在再怀孩子的时候、得以重新享受这些待遇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面红。
——这一个还没生出来呢,怎么就想到以后再怀孩子的事儿了?
不过,娃娃嘛,还是多生几个好……就像郎君这样,多几个同胞手足,日后有什么事儿,兄弟姊妹有商有量的,岂不和和美|美?
叶蓁蓁抿唇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这章过渡一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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