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方才光顾着着急去救人了,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浑身湿透了, 衣衫都紧紧贴在了身上, 此刻只因为是匍匐在地上, 夜色掩盖, 才瞧不出来端倪。
“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居功。”
一边回话, 一边心中有些暗暗担心,希望赶紧这事赶紧过去,她能脱身。沈瑶心思正在游走,下一瞬身上忽然就被披了件袍子,沈瑶愕然抬头。
是尚唯。
他神色不清,抿了抿唇道, “免得着凉。”
沈瑶懂了, 忙用那件外袍裹住自己。
镇安王此刻也开口道:“先下去收拾下吧。”这话说给沈瑶听, 自然, 夜鹰也准备推着尚唯转身走了。
“臣扰了皇上雅兴, 先告退了。”尚唯对英成帝道。
分明是自己落了水,却要说扰了皇上的雅兴。
一旁前来看热闹的大臣们脸色上也都各有各的想法。
英成帝点点头:“将军受惊了,是朕不好, 将军先回去休养生息。诸位大臣也都散了吧。”
众人巴不得皇上开口, 此刻立马纷纷告退。
沈瑶松了一口气,趁机也立马向后院匆匆走去了。沈拓趁乱也跟了上去。
夜鹰同尚唯走出了一段距离,确保附近无人。这才轻声道:“主子?”
尚唯摇了摇头,继而神色复杂的问了句:“方才救我的是小升?”
夜鹰微微一愣:“是, 王府的人对将军可真算是用心了。”
尚唯没答话,又行了半刻,突然又开口问:“上回你受伤,可记得小升是否喂你服下了什么东西?”
夜鹰仔细回忆了一番:“属下当时昏昏迷迷的,但朦胧中记得他好像的确是喂了属下一颗药丸之类的。”
尚唯收紧了拳,夜色中只看到他坚毅的侧脸崩的很紧。
“叫夜辉迅速来见我。”
“是——”
沈瑶哆哆嗦嗦的回了自己院子,阿杏见她浑身湿透的模样,大吃一惊。“小姐这是怎得了?”
沈瑶摇摇头,阿杏转头立刻对底下的小丫鬟吩咐道:“快,去备水。”沈瑶方才急着去救人,一时忘了用内力,又偏偏赶上每个月都不舒服的这几日,一时竟真觉得刺骨寒冷。
沈拓跟到沈瑶院门口,忽觉附近有股强大的内力,立刻便停住了脚。
“谁?出来!”
沈拓巡视一圈,对着侧边竹林忽抬一掌,一个黑衣人的身影立马闪过。沈拓立刻抬脚去追,对方显然也轻功了得,沈拓追到了花园处,抬手揪住了此人的肩膀。那黑衣人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两人交手几招,竟分不出胜负。
沈拓蹙眉:“鬼鬼祟祟在我王府,意欲何为?!”
那黑衣人往周围看了一眼,并未答话,沈拓顺着他目光去瞧,下一瞬竟被撒了满脸烟雾。黑衣人趁机逃走,沈拓挥挥手,望着那人的背影,没有去追。
沈瑶躺在了温热的水中,舒服的喟叹一声。这会子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小姐也真是的,那么冷的水,您又...还不顾一切跳下去救人。”阿杏显然已经知道方才后花园发生的事。
沈瑶苦笑一声,方才的情况,若换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下去。
虽然知道,萧英臻这个举动并不是想要尚唯的命,多半只是为了试探。赌的就是看谁能忍。
但她不忍心看着尚唯明明可以自救,却只能隐忍。
一分的危险,她也不想再让他经受。
只是她冲动下去救人,在萧英臻眼里必已是坏他计划的人。接下来,小升这个身份,是不能再用了...
“阿姐,你还好吗?”是沈拓的声音,他在门外。
“我没事,帮我给爹爹说一声,不用担心。”沈瑶对门口喊道。
“方才我在你院门口发现可疑人的踪迹,不过已经被我赶跑了,今夜你好生休息,不用担心。”
沈瑶抿了抿嘴,的确,现在怕是有千百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包括...尚唯...
倒不是因为怀疑,只是她方才的举动已经明显超过了一个下人的本分。沈瑶望了望一旁的衣袍,他是在水中,感觉到了什么吗?...
尚唯自然感觉到了,他此刻正在将军府书房坐着,周身的气氛结成了冰。夜鹰和夜安在一旁站着,“主子,您先去沐浴更衣吧,小心身子。”
“不必。”尚唯紧紧抿着唇,脸崩的极紧。
夜安和夜鹰对视一眼,都以为他今夜是被气狠了。
“主子,狗皇帝他那样,分明是为了试探,您不必——”夜安上前劝道。
“出去吧。”
夜安愣住,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夜辉。
夜辉一进来便跪倒在地:“回主子,今夜属下奉命一直在暗中盯着,除了您落水之时有人下去救您的这桩意外,其余都在我们意料之中。”
尚唯缓缓转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夜辉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跟着那人到了后院,可他似乎有所戒备,抄了小路,最后——”
“说完。”
“最后,好像消失在了郡主的院子附近...属下本想继续查探,被世子发现,同世子交了手,担心暴露身份,便先撤退了。”
夜鹰听完后也有些愣住,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郡主的院子?”
“是。”夜辉肯定的道。
夜鹰小心翼翼的去看尚唯,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是铁青,夜鹰心中也慢慢浮现了一个猜想。一个让他呆着原地的猜想。
“下去吧。”沉默片刻,尚唯慢慢的开口。
三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在此刻多问。
“叫福叔来见我。”尚唯转身过去,吩咐了最后一句。
“是——”
夜三兄妹出了院子,夜安有些疑惑:“究竟怎么了?”
夜辉和夜鹰对视一眼,尤其是夜鹰,满脸的复杂,想说什么,又不敢。
夜辉倒是云淡风轻:“主子怀疑那个小升,是郡主。”
!!
夜安楞在了当场,夜鹰则是纠结的说了句:“你也看出来了,是吗?...”
夜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如果这些日子,是我跟在主子身边,我一定早就看出来了。”说完,扬长而去。
留夜鹰和夜安在原地愣着,心思各异。
福叔很快便来了,对着尚唯的背影道:“少爷,您找我?”
尚唯缓缓转了过来,眼底交织着痛苦,仿佛想确定一件事,又害怕知晓结果。好不容易才缓缓开口问道:“您带回来照顾我的人,是她吗?”
福叔愣了愣,明白过来尚唯问的是谁,衷心又老实的管家弯下腰,毕恭毕敬的道:“是......”
尚唯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我知道了,您下去吧。”
老管家仿佛还想说什么,但见他的神色,只好叹了一口气:“是...”
福叔关上了门,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从王府回来,尚唯还未去更衣,潮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寒意袭来,似乎是在嘲笑和惩罚他。
君在身边不识君,枉他自认为自己痴心一片。愚蠢!
早该看出来的,她的刻意接近,那些药膳,一次次的维护,还有回神丹,不顾一切的去救他,可他就像个傻子!
若不是今晚落水,他无意碰到了... 明明,是个女儿身。否则不知自己还要多久才能看出来...
月色浓重,福叔出了房门,在院中哀叹一声。夜安在廊下柱子旁静静站着,夜鹰则在房内长吁短叹。
各有各的心事。
沈瑶沐浴之后又喝了姜汤,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了,一夜多梦,睡得并不安稳。梦中既有前世被人刺杀的情景,还有一双眼一直盯着她,让沈瑶胆战心惊。
梦中惊醒,窗外已天光大亮。
“小姐醒了?”阿杏端着药进了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沈瑶觉得有些头疼,嗓子似乎也有些难受。
“快午时了,小姐受了风寒,先把药喝了吧。王爷早间来看过您,见您睡着,又悄悄走了。”
父王来看她了?沈瑶挣扎着坐起来,脑袋沉沉的。苦笑一声,到了京城,身子也弱些了,想在南疆时,何会因为落水着了风寒?
接过阿杏端来的药,沈瑶皱着眉头喝下了。“替我梳妆吧,我去趟爹爹的屋里。”
镇安王正在屋内看书,见是沈瑶来了,“瑶儿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沈瑶坐到他身侧:“女儿好多了,害爹爹担心了。”
镇安王瞧着她有些心疼:“哎,昨夜的事——”
“和爹无关,是皇上。”
镇安王:“你看到了什么,和爹说说。”
沈瑶四处张望了下,将昨晚亲眼看见那太监将轮椅故意朝湖中推了一把的事说了出来。
“瑶儿确定?”
沈瑶正色道:“女儿确定,皇上定是有意为之。目的可能是试探。女儿的举措,很可能坏了他的计划。”说完,沈瑶有些担心。
镇安王安慰道:“想必皇上明面上不会怎么样,反而可能还会奖赏你,只是将军府...”
“女儿明白,这个身份,今日以后怕是不能再用了,毕竟已经被皇上盯上了。”沈瑶自嘲的勾了勾唇。
镇安王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尚唯那边?”
沈瑶垂眸:“我会找时间跟福叔说我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傻鹅子,你终于发现了。请善待我闺女!
不纠结名字了,努力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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