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唯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沈瑶。
沈瑶今日穿了条家常的襦裙, 青绿色的, 趁她皮肤越发白皙, 这会儿坐在桌子旁, 就像一朵水灵灵的水仙花。
“你回来啦?”小姑娘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无比自然, 就像新婚的娇妻在等待归家的丈夫。
“嗯。”尚唯轻轻的嗯了声,眉眼间的温柔显露了出来,进了房内也不必在坐轮椅了,起身走到桌旁:“一直在等我?”
沈瑶双手托腮,点点头:“你快坐呀。”
尚唯遂坐下,望了望满桌子的菜色, 笑道:“这么丰盛。”
沈瑶甜甜的笑了, 给他盛了一碗汤, “我今日在集市上买了好些荷叶鸡和糯米糕, 分了下人一些, 你先喝点汤,暖暖。”
尚唯怕她烫了手,接过勺子, 自己舀了起来:“我来。”
这汤炖的鲜美, 在深秋的夜晚里,实在让人感到温暖。尚唯喝了两碗,额头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疑惑的往周围瞧了瞧。
沈瑶看出了他的疑惑, 笑着解释道:“这屋里烧着炕呢,东莱天冷,这个时节已经烧起来了。”
尚唯看到内室的确有炕,这是这边百姓的风俗,一到秋冬睡炕,又暖和又舒服。
尚唯点点头,这倒是不错,正巧他担心东莱天气寒冷,又值深秋初冬,沈瑶会受不住。
待二人用过膳,尚唯才道:“明日起,和豫州一样,开始巡视各县。”
沈瑶眼睛亮了亮,“我同你一起。”憋了好些天,她终于又可以出门了。
“你若愿意,自然好。”
沈瑶忙点点头,当然愿意,整日让她待在宅子里绣花,才要了她的命。
夜晚,窗外的风呼呼的吹,沈瑶躺在暖呼呼的炕上,一夜好梦。
次日一早,马车在宅院门口候着,沈瑶和阿杏换了身装扮便出发了。今日风大,尚唯在马车上等她,夜鹰看见她便上前道:“郡主,主子请您移步马车。”
沈瑶望了望马车,有些犹豫:“今日两位尚书大人也去,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骑马好了。”
“无碍的,今日我们同他们路线不同。”
“好吧...”沈瑶想了想,还是踏上了马车,同尚唯一块儿了。
马车内挡风,的确比外面温暖许多。尚唯递给她一杯热茶:“冷吗?”
沈瑶接过,摇摇头,“在南疆的时候,一到冬天才叫冷呢,这还未入冬呢,不算什么。”
尚唯抿抿嘴,“在南疆的时候,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就跟着师傅习武呀,行医救人,也没什么,生活很枯燥的。”
尚唯沉默片刻:“今日还要赶很久的路,累了便歇歇吧。”
沈瑶的确没睡饱,这会子也不推辞,靠着软垫子就打起盹来了。尚唯望着她的侧脸,神情变得难测起来,眼中也似乎是有云雾凝聚,千万种情绪交汇之中。
皇宫内勤政殿上。
“上将军一行已经到了东莱,皇上的暗影卫想必也过去了。陀罗门的人一直在等皇上的命令。”说这话的是代蒲,他正站在殿内,恭恭敬敬的同英成帝汇报着。
皇帝神色难辨:“好,东莱回程的时候,便是动手的时候,此次朕要求万无一失。”
代蒲恭敬的点头:“是,皇上放心,此次派去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暗影卫,任他插翅也难逃。”
英成帝眯了眯眼:“丞相对尚家的厌恶,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
这话说的直白,代蒲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都是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他也并不打算掩饰:“失子之痛,永生难忘。”
英成帝默了默,站起身来,又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此事事成,朕将许诺你想要的。”
代蒲的眼眸亮了亮:“多谢皇上。”
“但——若是不成,你知道后果。”
“是——请皇上放心。”代蒲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很快又被他掩饰了过去。
大英朝内暗涛汹涌,南狄皇室也一样的波诡云谲。
自上回南狄三皇子司寇安顺从尚唯处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南狄皇室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大皇子常年结交党羽贪污一事忽地有了明确的证据,而这证据却是由二皇子搜寻而来,大皇子一怒之下,将二皇子这些年同宫中一个美人的肮脏之事抖落出来。南狄的老皇帝当场勃然大怒,将这两个不孝子统统给斥责一顿并罚了禁足三个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一直被朝中忽视的三皇子就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展露了头角。就连朝中许多不看好这个三皇子的老臣,渐渐的也转变了想法。
然,这并不是司寇安顺的最终目的,他的野心,才刚刚开始。
接到密令,这位心思深沉的三皇子坐在案前,香炉的烟雾袅袅上升,司寇安顺缓缓地勾了勾唇,一旁伺候着的是南狄有名的女武士,名叫阙罗。阙罗上前缓缓地给司寇安顺换了一杯茶,道:“殿下此番可预备亲自前往?”
司寇安顺悠闲地品了一口茶:“看热闹的事,本殿不想去,但若是能亲眼证实大英的衰亡,本殿倒是愿意瞧一瞧。”
阙罗缓缓地笑了笑:“迟早的事罢了。”
“既如此,那便去一趟,通知准备下去,后日便启程去东莱。”
“是...”
*
马车行了两个时辰后停下了,沈瑶先前睡了片刻,后来就同尚唯在马车内玩起了飞棋,沈瑶不喜围棋,飞棋是小时候尚唯自己独创交给她的,她尤其喜欢,缠着尚唯玩了一路,尚唯一边无奈又不得不陪着她,扶额摇头,只觉得她小孩子气十足。
下了马车,沈瑶不敢再胡闹了,乖乖的跟在他后面,安静的履行“侍卫的本分”。
今日所到之处乃是黄河堤坝最高的地方,这里河水冬季枯竭,夏季却猛涨,这几年尤甚,此处堤坝已满足不了夏季的汛期,此番他们便要重修此处堤坝。
沈瑶不懂工程之事,只默默的跟着尚唯,兵部尚书杨峥擅长此事,便首当其冲的在最前面查看。随行的一些专业官员紧跟其后,沈瑶和尚唯自然落到了最后。
一路上的枫树甚多,这个时节的枫叶都红了个透,有的枫叶被风吹落,打着旋飘了下来,落在了尚唯的头发上,沈瑶伸手帮他去摘,尚唯正巧也伸手过来,正好就握住了她的小手。
沈瑶吓了一跳,触电般的缩了回来,还做贼心虚的望了望那个周围,生怕被人瞧见。
尚唯也略微愣了一瞬,收回后,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继续前行着。
行到堤坝上方,天空竟飘起了小雨。“这个时节,居然会下雨。”魏理全小声抱怨道,本就寒冷,此行出来又未带伞,谁也没想到突然下起了小雨。
沈瑶往尚唯身边靠了靠。
“冷吗?”尚唯问道。
有风又有雨,一些雨滴都拍到了脸上,她的确觉得有点冷。
尚唯抿抿唇,“你去马车里,别出来了。”
沈瑶摇头:“那怎么行,大家都在,你也在,我没事的。”
尚唯沉默,他行的越来越慢,沈瑶纳闷的望向他,就见他似乎在故意和前面的队伍拉开距离,待前方人都看不见。尚唯忽的站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将沈瑶打横抱起,两人快速的到了一颗树下,夜鹰十分识趣的将轮椅也搬了过去。
“在此处等等,避雨。”
“......”沈瑶默默地闭了嘴,其实可以说一声的呀,突然抱她什么的,差点害她叫了出来,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尚唯似乎也有些懊恼刚才的举动,耳朵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红。
两人就在树下静静的避了会雨,夜鹰和阿杏也站在树的另一边。夜鹰像一个木桩子,杵在那里,阿杏有些无语,小声问他:“你为何总是这般严肃。”
夜鹰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他严肃?他只是面对她有些紧张罢了。至于这紧张从何而来他说不清,只是看见自家主子和郡主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就算没有交流,但旁人似乎连水都泼不进,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羡慕。
阿杏见他不说话,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为何不说话?”
夜鹰感觉到了陌生的触感,想被人打了一下的跳了几步远。
“......”
“你究竟在躲我什么?!”阿杏这会有点生气了,她甚至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怪味道,才让这人每次看见她都像见了瘟神似的。
阿杏一生气,杏眼瞪得圆圆的,脸颊也开始有些泛红,夜鹰见她这样,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你,你生的好看,我靠近你紧张。”
“......”阿杏刚要发作的脾气,突然灭了下去,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听错后。她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个闷葫芦是真的因为害羞,从见她第一眼开始就在别扭。
明白了这一点,她突然不气了,甚至还是对这个闷葫芦多了一层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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