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圣旨传到了北境时, 却变得不再是那么回事了。
钟楚面色平淡, 沈瑶却勃然大怒, 连连嚷着要替钟楚出气, 就连平素和钟楚没什么交集的沈拓都看不下去。
“我们在前方拼的你死我活, 皇帝倒好, 先是割地求荣,又是和亲, 这是多寒将士们的心!”
萧澈忧心忡忡的道:“皇帝这次的选择同上次不一样, 国土割让是每个人的耻辱, 但若是能用和亲就停止战争, 朝中的大臣还有大多数的百姓们都不会有意见。”
“可是!——”
“我知世子性情耿直,刚正勇敢, 从不屑这样, 我亦然。但如今天下狼烟四起,百姓水深火热,这仗若再打下去,恐怕会死更多的百姓...只可惜啊,钟姑娘她...”
沈瑶气的不行, 但还是一直在安慰钟楚道:“你莫怕!定不会让你嫁过去!”
钟楚倒是显得平静许多:“多谢郡主好意...我早已习惯自己的命运不受自己掌控, 只是担心父亲和母亲知道了, 会受不了。”
“那个巫马荀, 之前强行掳走你就算了,这次竟然还主动要求和亲!依我看,上次就应该先把他捉住, 亲自捉到你面前给你道歉!”
钟楚噗嗤一声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
“我知郡主性情豁达,处处为我着想,可惜皇命难违,还有那些流血流汗的将士们,若能因为我的牺牲让他们都活下来,也未尝不可......”
沈瑶沉默了,眉头蹙了起来,但她此刻的确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只好拍了怕她的肩膀,并让下人好生照顾着,她也实在担心,钟楚一直都在掩饰,害怕她没人的时候寻短见。
沈瑶刚刚踏出了营帐,钟楚的眼泪便淌了下来,只是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迫自己不发出声响。
没想到,那个男人,真的盯上她了。
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一生的姻缘和命运,皆要由旁人摆布......
沈瑶出了营帐,就直接到了尚唯的营帐。
“兄长,你听说了吗?”
尚唯本正同沈拓商议后备军需之事,见沈瑶来了,自然知道了她的来意。
“听说了,我倒是没想到,那巫马荀竟然如此干脆就上了和战书。”
沈拓愤慨道:“咱们这位皇帝,可真是厉害,先前答应了南狄的割地要求,如今又来让一个女人前去解决战事,真够窝囊的......”
尚唯却看到了更深的一层:“如今我朝兵力不足,无法长久的经历战事,百姓们怕打仗,士兵们也不愿,变成这样,究竟是何人之过?”
沈拓和沈瑶皆沉默,片刻后沈拓对他道:“我知尚兄有能力有胆识,若是这天下尚兄有意夺取,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尚唯道:“我对这天下没有渴望,但它的确需要改变了。”
从帐中出来,沈拓去查看军需,沈瑶走近尚唯问道:“兄长预备如何做?”
“圣旨已到,大军即刻将会班师回朝,皇上不会容忍平凉军的存在。你和拓儿先行回京,我会通知云中王从云南动身,待时机成熟,一举进京。”
沈瑶想到又要和他分离,心中不免有些心酸:“我们就不能一起回去吗?”
尚唯拉起她的手握着,额头也抵上她的:“不会太久,只是要做一些准备,乖乖在王府等我,嗯?”
沈瑶只好蔫蔫的,点了点头。
...........
大军这几日都在整理着装,准备出发回京。因为让钟楚和亲的圣旨,衷国公气的又多躺了两日,方才缓了过来。钟楚虽面上不说,人也憔悴了许多。
“将军留步。”
尚唯正欲前往平凉军军营整顿兵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音,他回头,就见是钟楚在唤她。
微愣片刻,就见钟楚已缓缓上前,朝他行了一礼。
“我此番来,是知明日我们就要回京,特意来向将军道谢。”
“何故谢我?”
“上回我被挟持一事,救我的那位勇士,是将军手底下的人,故此向将军道谢。”
尚唯明白了,“不必,钟姑娘上回也是为了鼠疫才会身入险境,姑娘不必言谢。”
即便如此,钟楚还是又朝他行了一礼。
“将军心怀天下,必定一路顺遂。”
尚唯朝她颔首:“多谢,也祝姑娘心愿达成。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退了。”说罢,尚唯朝她拱手,便转身离去。
钟楚看着他挺拔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没有遗憾了。”
......
大军整顿完毕,即将出发,临走之时,镇安王特意交代嘱托了尚唯一番。也不知说了什么,尚唯看向沈瑶的眼神格外炙热,沈瑶本还因又要暂时同他分离有些难过,倒是被他看得难为情起来了。
“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办妥此事。”
镇安王笑呵呵的看向沈瑶,“好,如此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沈瑶:“......”
“你方才和爹爹说什么呢?”尚唯送她上马车前,沈瑶还是忍不住问道。
尚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没什么,乖乖在京中等我。”
“......”不说拉倒...她还不想听了呢。
沈瑶上了马车,从帘子里偷偷朝外看,尚唯一直都站在原地看着她,她忽觉又有些眼酸了。
阿杏安慰她道:“小姐,将军不是说了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况且我们回京还需七八日的功夫,说不定等您到了没几日,就又见面了。”
沈瑶听她这样说,心里总算是才好受一点点,她一直朝外张望着,直到队伍渐渐远了,真切的再瞧不清他的身影后,这才将帘子放了下来。
尚唯也是一直到瞧不见她的身影后,才转身离去。
夜鹰走近,“主子,云南那边已经递了信,影月那边也都已准备妥当。我们何时动身?另外,影月传来消息说,代蒲最近好像起了疑心。”
尚唯冷笑一声道:“那正好,第一个就先解决他。陀罗门的事查的如何了?”
“已经有证据表明,陀罗门的首领应该是当年横练门的余孽。”
“很好,通知京城的人,可以动手了。”
“是。”
......
代蒲近日越来越慌,他手下暗中查探平凉军一事的人竟然接二连三的都断了线,不仅如此,就连陀罗门的一些眼线,也逐渐都不知去向。
他渐渐觉得,这个平凉军绝不简单,乃至他的身边,都有想对他不利的人。
“去!将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给我好好查!究竟是何人一直在动手脚!”
代蒲的怒吼传遍了丞相府的暗室,那暗卫被吓得立刻退出去,结果刚刚出丞相府的大门,就被人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可怜他自诩一身好武功,竟到死都没察觉。
夜辉嫌弃的擦了擦手,“这等小人物,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真是败笔。”
得月楼的速度极快,不出十日,代蒲的眼线就被掐断了大半,他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一时间愤怒不已,连发密令,召回所有陀罗门的人。
就在第十日时,京城却沸腾了,打了胜仗的镇安王府班师回朝,所有的百姓自发在城门迎接,皇帝决意在宫中设宴,好好款待所有的将士们。
对于这样的宴会,沈瑶一向都是不喜的,只是这次说什么也逃不过去。所好的是,钟楚这次也会前去,两人一起,好歹算有了个伴。
经过北境的这些日子相处,沈瑶早已将她当做了朋友。
英成帝亲自下了龙椅,高举酒杯,朝镇安王和沈拓敬酒。
“此番能顺利击退胡人还有北晋,两位爱卿功不可没啊!朕代表天下百姓,敬你们一杯!”
沈拓满脸的敷衍,勉强的装了一装,“谢皇上。”镇安王面色平静,倒是瞧不出其他的情绪。
“王爷为国受伤,朕深感痛心,不知王爷这腿......”
镇安王立刻道:“回皇上的话,臣这腿已再复原的可能了。不过臣老了,也是时候该退位颐养天年了,臣预备不日就将爵位传给拓儿。”
英成帝面露可惜之意,随即又道:“世子此番着实是让朕也惊讶不已,镇安王教子有方,依朕看,这爵位是当得了,不若朕今日就封世子为小王爷吧。”
沈拓即便内心充满不屑,还是起身谢了皇恩。
“小王爷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战绩,前途不可限量啊。”代蒲也顺势恭维道。
沈拓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时代蒲的脸色都青了几分。
英成帝又转向沈瑶:“郡主此番也是功不可没,朕打算加封郡主——”
“不必了皇上。”沈瑶起身打断了他的话。
“长乐不过是担心父亲和兄长才一同前去,并未上战场做出什么贡献,不敢居功。皇上若有心,不如好生犒赏一番此次流血流汗的将士们,方显得皇上的体恤之心。”
英成帝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郡主说的极是,自然。”
钟楚一直都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衷国公还未能下床行走,故此缺了宴席。
“和晋公主。”英成帝唤她。
钟楚起身:“臣女在。”
“朕听说北晋可汗年纪轻轻,骁勇善战,朕会为公主准备丰厚的嫁妆,以嫡出公主出嫁的盛典相送。”
“臣女谢过皇上。”钟楚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皇帝下线。感谢在2020-04-05 23:59:22~2020-04-07 01:0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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