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醒来的时候,正在一艘船上。浪花拍打,船行的不稳,摇摇晃晃,她有些头晕还有些想吐,正欲起身,却在下一瞬忽的愣住。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利剑穿心,怎可还有活路?...
可是现下绝不是做梦,种种感受都表明,她真的还活着。沈瑶快速起身,推开门,望向门外的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进京的船上...应是两年前的光景,沈瑶甩了甩头,自己真的不是做梦吗?不是的话,那就是重活了...许是觉得有些荒诞和不可思议,沈瑶又默默的退回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她的确重活了,重活到两年前,再次回京之时。也是这两年不愉快的开始...
沈瑶翻了个身,她不知这次是否还要继续回京走上老路。毕竟,已被伤过一次的她再也无法重新来一次...
两年前,她回到了阔别整七年的京城,只为只为寻回当年的少年,却在第一次登门将军府,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长乐郡主,主子爷不在,改日再来吧。”
这样的话不知听了多少次,但沈瑶依旧每日都去,许是被她坚持打动,那看门的管家偷偷告诉他,自家主子爷每日黄昏时分都会在竹园处静思,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沈瑶终于在竹园见到了自己印象中那个少年。
只是,七年的时间太长。沧海桑田,对方已非记忆中的模样,即使相见,换来的也不过是对方的冷漠。
人心都是肉做,被拒绝的狠了,沈瑶已无当日的欢喜。
只当是为了履行年少的承诺,医好他的腿,从此便会远离他。只是,还未等到那一天,自己就已被利剑穿心...
沈瑶闭上了眼,想把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全都祛除掉。
却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姑娘,你在吗?”
说话的是位老嬷嬷,沈瑶记得她,前世她也曾在此时找过自己,只不过沈瑶不记得她说了些什么。
起身开了门,迎面是个满脸堆笑的老妈子。“用膳时间到了,我见姑娘有些晕船,特来给你送些爽口的小食。”
沈瑶点点头,向她道谢。又从怀里取出几枚碎银递给了她。
那老妈子接过后笑的满脸褶,忙说客气客气,却毫不客气的接过去揣进怀里。沈瑶正欲关门,那老妈子却直往屋里挤。
沈瑶蹙了蹙眉头,又不好直接赶人。“嬷嬷还有什么事?”
那老妈子讪讪笑了笑,“无事,就是见姑娘一人入京,不知是寻亲还是?”
沈瑶不愿同她多说,只嗯了一声。
那老妈子依然喋喋不休:“若是寻亲,我在京城有熟人,可以帮助姑娘。”
沈瑶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见她一直在自己面前不住的说些什么,看着自己面前不停开闭的嘴,沈瑶忽然感觉一阵反胃,一阵极其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起初,沈瑶以为自己是晕船,但是望着眼前的老妈子这种感觉就异常的强烈,且这种感觉在沈瑶看来,就是对方看着自己仿佛看见了一个发光的金子,满心满眼都是龌龊的心思。只让她感觉恶心。
果然,只听见那老妈子一个劲的说自己在京城认识多么多的人,可以帮她寻亲,让沈瑶跟她走。沈瑶心中冷笑,若是跟你走,怕是转眼就会被卖到窑子吧?沈瑶本可以一掌直接赶走这老妈子。
但在此刻,沈瑶不愿暴露身份,只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往那老妈子眼前一放:“这位嬷嬷,你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家中不缺钱,也不缺人。嬷嬷今日的小食,这就是报酬,嬷嬷还请不要再操心了。”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自己不傻,也不是好惹的,赶紧拿钱滚蛋就行。
果然那老妈子看沈瑶一出手就是银锭,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主,也不敢在多说什么,讪讪的收了银子就走了。
那老妈子前脚刚出房门,后脚沈瑶的不适感就全都消失了。
沈瑶正疑惑,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莫名烦躁,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沈瑶起身开门正准备赶人,却瞧见了门外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眼泪巴巴的望着自己。
沈瑶一愣,“阿杏?”
那女子向前一步,噗通就跪下了:“小姐,为何抛下阿杏一人。”
沈瑶闻言眼里也泛起了泪花,阿杏是她到了南疆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因出身卑微,一直以侍女的身份待在沈瑶身边,但这么多年,沈瑶早已待她如亲姐妹。
上一世,她被利剑刺中,闭眼之时,隐隐听得阿杏撕心裂肺的哭喊。
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时...眼下看着阿杏就在自己眼前,沈瑶也忍不住红了眼。
立马将她扶了起来,“阿杏,我不是抛下你,只是我此次回京,有重要的事要做,且京城形势暂不明朗,我是预备一切稳定后,再接过你们。”
名叫阿杏的女子又抽了抽,才抬头问道:“真的吗?”
“自然。”沈瑶点点头,又说道:“你怎会一人到了船上,上船后又怎不第一时间来寻我?”
前世,沈瑶不记得阿杏有一起上船。
阿杏擦了擦泪:“我从山庄偷偷跑出来的,乔装后上的船,小姐你用的化名,所以上来后打听你住处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沈瑶正欲问个详细,看着阿杏在自己面前落泪,心下忽然生出百般依赖的感觉,沈瑶正感到奇怪。就见阿杏又开始抚泪:“小姐,阿杏就只有你一人,千万莫丢下我。小姐去哪,阿杏都要跟着。”
沈瑶也一阵心酸,抚慰了她两句,答应了此次一起带她入京。
阿杏安顿好后,船也驶入京城城边,很快就要靠岸码头。沈瑶心里忐忑,一时不知此次入京该如何是好。
阿杏看出她的焦虑,问道:“小姐此次入京,是要寻那位故人?”
沈瑶望着京城方向,上辈子的她义无反顾,下了船后就直奔将军府去。但这一世,她突然觉得不知道该去哪里,老天让她重活,又为何重活在了进京的路上。
“先去找李叔吧,安顿下来再说。”沈瑶决定现在京城安顿下来,此次进京,她不是以郡主身份回去,暂时不想过早暴露身份。
船很快靠了岸,沈瑶和阿杏都提前女扮男装,下了船,租了一辆马车,往梨园去了。
沈瑶知道,要去梨园,必会经过将军府。在马车上,她一颗心就没有停下来过。想掀开帘子,又不敢。马车行的平稳,沈瑶还是在估算时间,这条路她太熟悉了。快到将军府时,还是忍不住掀开了帘子。探头望去。
一贯的大门紧闭,门口连半点装饰都没有,毫无人情味的气氛。沈瑶苦笑了下,不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还嫌被人伤得不够吗?
正欲放下帘子,却在撂下的一瞬间,大门开了。
“停车!”沈瑶脱口而出,将那车夫吓了一跳。
“停到侧边去。”沈瑶紧张兮兮的吩咐道。
虽不知门后往出来的是谁,但她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偷偷瞄两眼。车夫按照她的吩咐,停在了较为隐蔽的路边,沈瑶只掀起了一角,心跳的飞快。
门开了,出来的不是她想见到的人。
但也是她认识的人,萧澈。如今云中王的义子,他怎么会在这里?尚家自从七年前出事后,再也不过问朝政之事,朝廷上也没有什么朋友。此时在这里看到他,还挺让沈瑶惊讶的。
沈瑶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失望她已经习惯,刚要放下帘子,就见对面一道凌冽的眼光扫了过来。
沈瑶一惊,她方才屏息凝气,位置又偏僻,对方离她百米开外,却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她,这是一个内家高手。沈瑶暗暗惊讶,以她的修为,京中能赢过她的人并不多。
而这个萧澈,上辈子沈瑶对她的印象仅仅也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并不知道他内力如此深厚。
对方似乎没有想一探究竟,沈瑶命车夫继续行驶。马车渐渐远行,方才望向他的男子也收回了视线。也许是他看错了,方才马车上的人十分眼熟,且内力深厚,应当是个高手。
“萧兄还有何事?”
萧澈回了头,见大门口缓缓驶出一辆轮椅,轮椅上的人,面目清俊,一身黑色的锦袍,高挺的鼻梁,只是漆黑的眼珠冷漠到没有半分感情,这样俊美的男子。若是没有那双冷冰冰的眸,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
萧澈每回见他都有这样的想法,也劝过他,但是这人实在是倔强不堪。萧澈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方才见一辆马车经过,马车上的人在张望将军府,且内力深厚,故而望了两眼。”
轮椅上的男子视线也望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上扫了一眼,继而又转头淡淡的说道:“天色晚了,萧兄还是早些回吧。我腿脚不方便,不送客了。”
萧澈点点头:“你呀你,就是太倔强了,我早说过,你的腿...”
“不必说了。”那男子摆了摆手,不再同萧澈言语,而是转动轮椅,又往府中去了。
沈瑶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她不知道,如果她在等等。就能等到她要见的那个人,将军府少将军,尚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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