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田牵着苍凛急匆匆往回赶,然而到了麦家村的村口,看见村子里的情形后。她“啊”的一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面如蜡纸,眼里是无边无际的一片血色,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骤然缩紧。胸腔起起伏伏,大口大口喘气。
整个村子都被屠了,满地尸体,血流成河,透着一股压抑暗沉的死气。
她吓得浑身发抖,整个人直哆嗦,想站起来,可全身发软,连爬都爬不起来。她手撑着地,指甲陷进泥里,冷汗直冒,恶心得想吐,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早上吃的韭菜盒子,中午在外面吃的素面,以及一些零嘴干果,杂七杂八汇合到一起,吐出来的味道冲得她更恶心了,最后吐得她胃痉挛,眼泪横流,形象要多丑有多丑。
苍凛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噙着滔天的恨意,怒火几欲凝聚成行喷发出来。
他此生,不灭驳族誓不罢休!他要捣毁神界,灭了驳族,将他们全族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吞噬了他们的内丹再灭杀了他们的神魂!
麦小田吐得两眼发黑,就在她即将晕过去之前,突然一缕清风拂过面颊,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恶心感也随之消失,力气也有了。
隐藏在暗中的南尘,给她输送了一丝灵气,沉着脸吩咐弟子:“速去追查那几个魔修,留活口!”
“是,师父。”假扮恶霸以及山匪的清俊小弟子,拱手应了声,立即带着其余两个小弟子领命追去。
南尘手都抬起来了,想给苍凛恢复记忆,但最终又放了下去。眼看着快成功了,他得沉住气。
麦小田灵台清明后,她深吸口气,闭了闭眼,拍拍苍凛的头:“富贵,你就在这等我,别乱跑,我进村去看看。”然后她鼓起勇气,大步往前走去。
她虽然来到这里才三个多月,对原主的父母也没多少深厚的感情,但不管怎样,那也是原主的父母。现如今,村子被屠,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总不能无情无义地连看都不去看一眼,转身就跑。
况且,原主本来是没有胎记的。她附身到这具身体里后,把胎记也带来了。而原主的父母,见她突然长出了胎记,也并未嫌弃,还以为她是摔伤了脑袋,都不让她干重活,只让她负责照料家里拉磨运粮的毛驴。
麦小田心里怕得要命,但仍旧挺直了脊背往村子深处走去。
苍凛紧跟在她后面,以一种保护她的姿势,挡在她背后。
“不是让你在村口等我吗?你跟过来干嘛。”
苍凛瑟瑟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麦小田见状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村子突然被屠,有些蹊跷。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是真的有妖作乱,我怕你跟过来有危险。”
苍凛摇摇头表示他不怕,又拱了拱她的胳膊,将头主动送到她手心里。
他发现麦小田很喜欢摸他的头,或者揉他的耳朵。此刻见她心情沉重,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说不出话来安慰,所以只能主动将头送进她手里,让她摸一摸。
“既然你不怕,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麦小田牵着苍凛,走在血腥味冲天的村子小路上,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红了。她何曾见过这种画面,一地尸体,四处都是血。
她无暇去给别人收尸,牵着苍凛赶紧回到了家。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亲眼看到后,仍旧无法接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原主的父母,死相凄惨地倒在地上。胳膊腿被拽了下来,像是被野兽撕咬至死的。灰白的墙壁上,血迹斑斑。
当她牵着苍凛从村子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无星无月,黑沉沉压抑的天空,仿佛随时会塌陷。
突然轰隆一声,雷光电闪,紧跟着下起了大雨。
春天,不光是动物们交.配的季节,也是雷雨多发的季节。
大雨倾盆,瞬间将麦小田淋成了落汤鸡。雨水混合着血水流到脚边,她抬起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血水坑里。
苍凛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背上的毛全部都打湿了,雨水落进了耳朵眼里。他甩甩头,想走过去替麦小田遮挡,然而他只是毛驴,还没有麦小田高,哪里替她挡得住。
麦小田一眼看去,察觉出了他的意图,感到欣慰,摸摸他的头:“不用替我挡,你挡不住,即便挡得住,我也不需要。这场雨,我们一起淋。”
眼泪顺着雨水落下,她抬手胡乱擦了擦,仰头看着雨幕,心里暗暗发誓,她若修成了仙,一定要上去看看!这天究竟是掌握在谁的手里,人的命运,又究竟是由谁在主宰!
*
麦小田牵着苍凛,顶着大雨急匆匆赶去了镇上,见到镇长后,她连哭带比划地描述了麦家村的情形。
镇长听完后,也吓得够呛,哆嗦着站起身,半晌才找回声音。
他颤抖着手,拍了拍麦小田的肩膀:“小丫头,别怕,我这就去找黄天师带着人到麦家村看看情况。”
麦小田哽咽着点点头:“谢谢镇长大叔。”
镇长和家里人交代了几声,让大家赶紧把门关上,别再出来。然后便领着已经换了身干衣裳的麦小田去见黄天师,一行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冒雨赶去麦家村。
由于已经是晚上了,也不好惊动村民们。因此,只有镇长和就近的几个里长,以及黄天师和他的几个徒弟。一共十几个人,不到二十个。
来到麦家村后,麦小田跟在黄天师和镇长他们身后,再次走进村子里,雨势渐收,地上血水虽冲淡了不少,但血腥味仍旧刺鼻,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黄天师一走进村子便皱起了眉头,他嘴里念念有词,手臂上搭着拂尘,在村子里走了半圈后,对镇长道:“根据贫道多年降妖除魔的经验,麦家村是被魔屠杀的。而且还是很强的魔,贫道也束手无策。”他随手捡起一截断了的胳膊,指给镇长看,“你看,这断臂切口处是黑色的,透着浓浓的魔气。若是妖,切口这里不会有黑斑。”
镇长吓得身形一晃:“那……那接下来,还会有村子遭殃吗?”
黄天师摇摇头:“贫道也不清楚,镇长还是早作打算。”
“天爷呀!”镇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天悲愤道,“我们都只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各路大仙,你们就忍心看着那些妖魔屠杀我们吗?”
麦小田也仰头看着天,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入眼睛里,又顺着眼眶流出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镇长数落了一阵上天后,叹口气,抹抹脸上的雨水站起来:“小田,如今你家破人亡,也没个去处,便住到我家去吧。”
麦小田拒绝了,她摇摇头:“谢谢镇长大叔,我想去修仙,为爹娘报仇。”说完,她朝着镇长鞠了一躬,“谢谢您,镇长大叔您赶紧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修仙……唉!”镇长重重地叹口气,“想修仙,谈何容易啊。”
然而麦小田执意要去,他也不好强行阻拦。
*
麦小田牵着苍凛去了村西边的一座破烂寺庙,那里早没了和尚,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空庙。
寺庙虽然烂了点,但好在还能勉强避雨。
半夜时,麦小田冷得发抖,抱着腿缩成一团。苍凛趴下来,挨着她。
“富贵,借一下你的肚子暖暖。”她躺下来,缩到苍凛肚子下,把他的身体当棉被。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苍凛卧在地上,把瘦瘦小小的姑娘护在身下。
春寒料峭,冷风吹进来,无一丝刮到麦小田身上。
而一直站在外面施行御水术的南尘,着急得不行,心底大喊:苍凛兄亲她!快亲她!用你那厚厚的驴嘴唇子,亲她的樱桃小嘴唇子!
干净纯洁的“少年”苍凛,对麦小田半点龌.龊的念头都没有,只一心一意保护着麦小田。
南尘手一收,雨停了下来。刮风下雨都不行,那只能来点猛的了。
他袖袍一扬,吹进一股香风。
苍凛正打算趴着眯一会儿,突然闻到了股奇怪的香味,他吸气嗅了嗅,直觉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香味入鼻,瞬间进入身体,印刻到神魂里。
片刻后,他感觉身体开始发热,很难受,连喷出的气息都粗重了起来,似乎……想要得到些什么。
低头看了眼怀中小小的人,他只觉更难受了,想要……他低下头,凑近了她。
南尘握拳:对!就是这样!亲!亲她!!!
苍凛低着头,离麦小田的脸一拳之距时,停了下来,没再继续。
南尘看得干着急,直接闪身来到苍凛身后,伸手按住他的脑袋,用力按了下去,随即快速闪身离去,生怕慢了一步,鞋都差点跑丢了。
一刹那,苍凛惊得瞪大了眼,眼前飞花掠影般匆匆闪过这几天的记忆。
他动作缓慢地直起身体,撤离作案现场。待记忆彻底复苏后,他试着调动了下魂魄,可以离体了。
只是……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小豆角。
因为他,她失去了家人,他得负责。
麦小田做梦,梦到被驴亲了。嗯???她突然从梦里惊醒,一睁眼看见苍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此时雨已经停了,外头月光大亮,借着月色,她看见驴嘴上有赤色口脂。这是她今天去集镇上买的,试用时,她涂了厚厚一层,之前下雨没冲掉完。
所以……她刚刚不是做梦,是真的被驴亲了?视线再一低,她咬着牙深吸了口气。
操!这该死的驴,他竟然……
苍凛自然知道自己此刻的感受,他动作优雅地,缓慢地抬起驴蹄子,把麦小田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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