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 池鱼就有些走神。
看着窗外庭院之中开得洁白如雪的梨花, 神些放空。
蓬蒙城学堂中授课的老师是一部分聘请的,一部分则是洛水调过来的,
或许对蓬蒙世家的弟子无所畏惧, 对待洛水亲派下来的池长盛之女池鱼, 却想着尽量不去得罪, 委婉地低低咳嗽几声提醒。
池鱼没听见,
她的同桌听见了, 冷不丁哼了一声,出言嘲讽“听闻你的姐姐乃是天元大陆罕见的九品药师,怎么到你这天赋断了层,连季药师的课程都听不进去了”一顿, 撇撇嘴,“还是个小胖子。”
池鱼的同桌是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小少年,乃蓬蒙三大家族之一徐氏的嫡系, 徐贤成。
小少爷今天来得迟, 分明迟到了,还一副降尊纡贵的睥睨模样, 谁也瞧不上。翻着白眼, 无视满脸尴尬的老师,自顾自地在池鱼身边的空座坐下来。
池鱼原以为自己不怎么出来走动, 小徐是不认得自己的, 也没怎么搭理他, 没想到他一开口还说起了“她姐姐”池鱼。
池爹昨夜特地嘱咐过她,
要和这群桀骜的世家小少爷打好关系,实在不行,打好也可。
她的主要目的不是跟着小班求学,学刚入门的基础知识,是做校霸,收小弟。
因而哪里会容许这小少爷挑衅她的权威那以后还有没有人愿意和她混了
想罢,当即抬起一脚,轰然一声,直将他踹得破窗而出。
季药师“”
画面看着冲击,
其实池鱼是留了力道的,踢在人身上并不太重,主要带击飞的视觉效果,不会伤到人。
小班共有四十五人,都是小于十二岁的娃娃,世家贵族的子弟哪里会有这样一言不合亲自动手翻脸的事儿。
他们都是第一天来陌生的新学堂,虽然听了家里长辈的话,让不要将学堂的老师当回事儿。可到了这个环境,多少还是拘谨放不开。
这会儿见有人直接当着老师面直接打上了,一个个吓得瞪大了眼。
池鱼收回自己的小胖腿,
在一众人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迅速乖巧认错“季药师,我是无心的。”
季药师“”
季药师面无表情“出去,罚站一个时辰。”
小少爷小姐们在底下交头接耳,想池焦这样无法无天,必当也不会将老师的话放在心上。说不得会当场拒了责罚,老师就彻底下不来台了,纷纷等着看好戏。
没想到池焦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应了声是,老老实实抱着书,走出了学堂。
徐贤成从破败的木窗之中龇牙咧嘴地挣扎着爬起来,刚想上来和池焦理论,就被她一把抓住了后领。
池鱼踮着脚,勉强从半人高的窗口探出一个小揪揪,朝里头问道“季药师,他骂我,还迟到,他不罚吗”
季药师一呆,心里涌上说不清的滋味,
顺着她的话便答出来了“罚一样的去罚站吧。”
池鱼便拍拍手,乖巧笑了“那就好。”
于是,学堂大班中班小班,都见着庭院外头一副奇景
一个凶神恶煞的奶团子,拖着一个哭天喊地的小少年,任他如何挣扎也无用,生生将人拖出了学堂。
池鱼出了学堂授课的院子,将人往墙角一推,让他站好。
小短手刚能撑在他的腋下,霸气壁咚,冷冷道“你再哭,吵到里头授课,我把你牙都给霍霍没了信不信”
天元大陆,实力为尊,年龄和身高都是次要的。
徐贤成闻言,顿时捂住嘴,不敢哭出声了,改为一下一下的抽噎。
他男子汉大丈夫,原是不想哭的,问题他确实打不过池焦,只能任她揉圆搓扁,又丢了这么大的脸,一时情绪难以自抑。
池鱼恐吓完便懒得理他了,
徐氏是同池爹最不对付的家族,也是对金陵旧部思想接受度最高的,一直撺掇着其他世家将池爹和洛水势力赶出去。
这种“赶”可不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前头几个城主就是这么没的。
蓬蒙城的学堂并非走读,一个月才允许回家一次,且三个班次错开日子轮流放,算变相将世家的子弟拿捏在手里做质子。
世家背地下若还想要搞小动作,就要掂量掂量他家娃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方面压制着世家不暗自搞事,一方面教育洗脑,总会将他们排斥魔族,反对洛水上位成正统的思想给洗掉。
这种方式虽然卑鄙了点,但到底不大规模见血,算最和平的方式了。
枪打出头鸟,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徐贤成跋扈嚣张,无视规矩
不知道这堂子里坐着的,还有比他更横的么
可池鱼见到旁边的少年哭成了泪人,还是有点脑壳疼。
她第一次见到有比她还能哭的,而且是真哭,眼泪哗哗地流。
弄得池鱼一瞬间有点儿罪恶小少爷再跋扈,也不过十岁的年纪,放现代刚上小学,兴许放假了还在家看熊出没呢。
她的眉毛纠结着,朝旁边瞥了好几眼,
终是忍不住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一朵“蒲公英”。
这蒲公英模样的棉花糖,正是她在兰溪时最爱的零嘴兼玩具,还因此钓出来一个小华仪,是小孩都爱它。
徐贤成果然止了哭,湿漉漉的眼睛直往她这看来。
他生长在山城蓬蒙,从未见过这样模样的糖,虽然好奇,却厌恶且忌惮着池鱼。见视线被她捕捉到,气呼呼地挪开眼。
池鱼欣慰地松了一口气,状似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看着啊”
而后对着糖,深吸着气吹了出去。
一时间绵软的糖团四下飞散,蓬松诱人。
池鱼超爱这糖团浮动的梦幻场景,
眼睛亮晶晶地,想要去看徐贤成的反应。
便见刚刚还十分感兴趣的少年眼神无趣地黯淡下来,甚至闲闲地撇开了头,一副“就这,就这”的表情。
池鱼“”淦。
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和女生果然不一样。
愤愤地去抓糖团,
他不吃正好,她还舍不得给他呢。
刚蹦起来抓了一个在手上,
池爹从墙拐角处绕过来,冷不丁,和她打了个照面。
池爹“”
池鱼“”
迷之心虚。
她迅速收拢糖团,沉默乖巧地给爹让路,
这一让,就看到他爹身后,还站着一位白衣如雪的青年。
他的容貌仅称得上清秀,不会让人一眼惊艳,气质却出众,皎若雪山之巅的明月。
池鱼不错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直盯得池爹脸绿了,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得无礼,这位是沉叶先生,往后就是教导你们小班修行的老师。”
池鱼莫名觉得这番对白仿佛听过同样格式的,神情愈发的古怪起来。
她仔细小心地留意地看了看那位尘叶先生的眸子,纵也清冷淡薄,却仿佛浮冰覆盖的深潭,只余深幽,并无沉郁戾气。
是她猜错了么
可为何,她明明有识人断物buff,又是第一次见这位沉叶先生,却无法辨认出他的气息看不出任何讯息来
这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人,是熟人。
上一次来替南清欢来传话的小弟子也是如此,
池鱼猜想许是南钰戴了千面,才会多看他一眼。
池鱼拿不准,又不像从前一样有作值系统可以轻易求证,
心里直犯嘀咕,面上还是恭敬地行礼,唤了声“沉先生好。”
沉叶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糖团,看得池鱼直将手往后缩。
徐贤成立马待着机会告状“先生,她被罚站还偷吃糖团”
池鱼的脸噌地一下涨红,
好你个小没良心的,她拿糖是为了哄谁
刚想扑上去同人争辩,便听得身侧的人清清淡淡道
“罚站又没让禁食,怎么吃不得”
一顿,看向徐贤成,“见了师长却不行礼,目无尊长,罚抄百遍子训,明日交上来。”
池鱼“”
池鱼这都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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