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及至云城,行舟落地。

    云城禁飞,托载着舟体的灵气凝汇成一匹白马模样的灵兽,便可负载陆行。

    池鱼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在狭小封闭车厢里坐着,身子都蜷麻了,感受到车马降落,迫不及待爬出车厢。

    一掀帘,车马喧嚣声纷至沓来,高耸威严的城门口人潮涌动,繁荣热闹。

    似是刚下过一场雨,青石板的地面湿漉漉的。

    细雨浥轻尘,青青柳色新。极目望去,夕阳润色下的城墙绵延,恢弘壮阔。

    池鱼张大了嘴。

    那一刻,她体会到了“投胎姿势对了”的快乐。

    有一个亿的身家,和真看到自家成摞的RMB/金条累在面前,感观是不一样的。

    她心脏突突地跳,脑子缺氧上不来气,一心只想回家好好孝敬爹娘。

    车夫怀疑地瞄她:“池姑娘这是怎么了?”

    池鱼掖了掖嘴角,收敛表情,矜持喟叹道:“看到我爹事业发展得这么好,云城百姓安居乐业,我与有荣焉,甚欣慰。”

    车夫:“……”骗鬼?你分明一脸看到金山的表情好吗?

    ……

    池鱼让车夫将她送到城主府西南角人迹罕至的偏门,自个儿跳下车,咣咣敲门。

    车夫站在一边守候,愈发觉得不对。

    城主府是云城核心,有护府法阵,平时只是维护状态所以外观不显。若池鱼真是城主独女,便会知晓她大可不必如此费力敲门,手在门上隐藏的法阵阵点一碰,守阵人察觉,自然会来接应。

    池鱼知道个鬼。

    她啷个晓得修真/世界还有隐藏门铃的说法,沟通靠吼就完事了。

    “开门呐,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吱声,我知道你在家!”

    车夫脸色渐沉,确认自己被骗了,两步上前,一巴掌压在池鱼肩膀上。

    咬牙切齿:“你敢……”

    吱呀——

    偏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拉开。

    池鱼见人来了,迅速反应,双眼不熟悉地上翻,捂着心口做痛楚状。双腿一蹬,似一块硬挺的木板,啪地直挺挺横拍倒在地,溅起灰尘少许。

    侍从看清楚来人,惊呼:“大小姐?!你对我们大小姐做了什么?!!”

    车夫的手悬在空中,狰狞的表情僵在脸上:“……”我可以解释。

    ……

    池鱼本来只想佯装重伤,娇无力倒地晕倒躺着进府,省得被侍卫盘问,张嘴就出BUG——文包里可没记录这些侍卫名字等等的细节。

    结果头一回演戏太紧张,力求真实,身体僵直横倒时,后脑勺磕地将她震得一晕。两日来的疲倦涌上来,顿时睡死过去。

    再次醒来,她已是一身周整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入目之处,玫红的轻纱帐层叠,床头粉色的琉璃灯盏光泽柔和,映照着她身上鸳鸯刺绣的金丝大喜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浓厚得令人窒息。池鱼嫌弃地捂住鼻子,扛不住刺激,打了个喷嚏。

    是了,这熟悉的廉价奢华风,一看就是原主的寝房。

    帐外人影绰绰,有人轻唤,

    “夫人,小姐醒了。”

    琉璃灯盏接连被点起来,侍女拨开重重缦帐。为首的女子云髻雾鬟,娇媚面容之上梨花带雨,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捧住她的手,声未启,泪先流:“我的鱼儿,在外面受苦了……”

    池鱼见着她,内心虽无波动,身体却好似有自己的意识,觉着亲昵又委屈,鼻子一酸,跟着流起泪来。

    这一次识人断物的BUFF没有开启,但人物面板弹了出来:

    【姓名:焦明琴】

    【等级:大罗金仙】

    【已知人物关系:池鱼的娘亲】

    【其余相关:对娘哭一哭,什么都会有。】

    池鱼悲伤的表情扭曲一瞬,

    眼前这看着二八年华的美貌少女,居然、居然是她娘?她还以为是亲姐姐妹妹什么的。

    池鱼脑中不禁出现了个画面:开枝散叶的世家大家族,五世热闹同堂,女子们站在一处——安能辨人是姐妹还是太/祖母?

    头皮发麻,修真界太反人类了。

    “鱼儿怎么了?”焦明琴见池鱼失神哭泣着地盯着她不做声,肝肠寸断地将她揽进怀里,“是不是怨娘亲父亲没能保护好你?你放心,伤你的那个人,已经被你爹控制起来了,只要你一句话……”

    “啊?”池鱼回神,在焦明琴怀里不自在地嗫嚅问,“娘……咳咳,娘亲你们控制了谁?”

    焦明琴水眸圆睁,微怒道:“自然是那追着你,车夫打扮的贼人!”

    “……那就是车夫。”

    池鱼挠挠脸,“而且他追着我是因为我还没给车费。”

    焦明琴拿帕子给自己拭泪,眼尾湿红,衬得人愈发妍丽娇媚。

    语气忿忿不平:“你不过是没给车费,他就能追着你?这人太不像话了!”

    嗯?

    池鱼黑人脸问号,这是啷个逻辑?

    “他、他路上还挺照顾我的。”能愿意打欠条给她坐车,凭良心说已经很够意思了。

    焦明琴气咻咻地:“以他卑贱的身份,也配照顾你?”

    “……可娘亲,要不是他帮我,我就落难死啦。”

    “他敢,他若对你见死不救,便是不想活了!”

    池鱼:……破案了,熊孩子养成的根结在这呢。

    且人家自成一套逻辑,说都说不过。

    道理讲不通,池鱼搂住她漂亮娘亲的腰,转变成面板提示的战术,开始嘤嘤低泣起来。

    “娘亲你是不是不疼我了?那车夫帮了我,你不给赏;贼人害了我,你也不去查,任我自己一人在山脉里担惊受怕走了两天两夜,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误食毒果险些丧命,咦呜呜咦……”

    “什么?!”

    “你说有人害你,究竟怎么回事?”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池鱼寻声望去,侍女矮身行礼,有人越过纱账朝这边行来。

    来人看着不过双十年岁。身姿修长笔挺,玉冠高束,手中拨弄着一串蜜蜡佛珠,剑眉星目,矜贵风流的模样,活脱脱一世家贵公子。

    池鱼看清面板介绍,从娘亲怀里支起身,并非本意地木着脸:“爹。”

    心里那副五世同堂图,画面更加混乱了。

    焦明琴脸色寡白且焦急,捏着池鱼的手:“爹娘不是派你师父去接应你了吗?何以到头来却是你一个人回来,还说有人害你?”

    池长盛在床沿坐下,将哭成泪人儿的焦明琴揽入怀里,安抚地拍了拍。

    蹙眉心疼地望向床上病恹恹的池鱼:“乖,鱼儿别怕,跟爹娘说说。”

    池鱼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欲语还休瞄眼旁近。池长盛会意,屏蔽左右。

    等人走后,池鱼抽噎着:“爹,是师父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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