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这次能一路进到殿试,也多亏当今圣上为太子殿下大选储备官员,虽没明说,不过消息灵通的世家子弟纷纷前往科考。有滥竽充数的、有真凭本事的、更有替考作弊的。更有的酒桌喝完,考场见,巴不得再来两杯的。

    于是老圣上下旨,监考人员交错区域,严查徇私舞弊。但有名不副实,考场主考官等涉及人员一律严惩不怠。作弊者更是十年不得再考。

    特别是四王八公子弟一流,一考试,眼前有考官巡视,身后有考官阴恻恻地盯着。一场考下来总能查下三两个,上次考试被抓到的都站在外面一排,仔细看都是相熟的纨绔们,要有张桌子正好能凑一圈吃酒。

    宝玉越考越高,一场下来,盯他的考官从两人增加到五人,是真的监考还是想干扰这就说不清了。多亏宝玉心态好,内里有个考霸灵魂不受干扰,开场就奋笔疾书管球他们在不在,纯当人墙们天冷在考场里为他挡风遮雨了,这待遇可是一般人没有的。

    饶是考官重点监视,还是查不到他作弊。换而言之,此举清净了考场,维护了真正的考生,让他的成绩名正言顺,也算是为他一路殿试保驾护航了。面对质疑,宝玉的监考官们几乎要人人血书表示:荣国府的贾宝玉熟读圣人言,肚子里是有真材实料的啊!他纨绔也是个学霸型纨绔,不知当今圣上事与愿违会不会吐血。

    全天下人都以为他作弊,就是查不出来,嘿嘿。

    保和殿外,一行三十五人列为两队进去,又被人分为四组对面而坐。

    宝玉个子还没张开,皇帝坐在龙椅上远远地望去,就见一个小脑袋瓜顶着儒巾帕子在最后尾懒洋洋地飘着小眼神,还以为大殿之上的人看不见他的小动作。

    老皇帝只听闻荣国府的小子是个大脸盘子,脖子向来挂着一个玉石绝对不摘,心中多少有些好奇。

    稍做寻思,就在纸上亲笔写下此次考题。殿试只考策问,应试者黎明入,点名、散卷、赞拜、行礼后,颁发策题。

    一般都是时策,题长二三百字,问答当下热点一两件事。

    策文长短不限,宝玉每篇给自己定在两千字左右,书写自然要用馆阁体,方正、光圆。深知试卷卷面分的重要性,宝玉很是苦练一段时间,研磨后,落笔强劲有力、张弛有度、有节有理,光靠笔迹哪里能知道是这个半大公子写的。

    到了时辰,为表公正,卷子边缘都由考生自己先封一侧挡住姓名,之后再由副考官囫囵着打乱全封住,收上去由当今圣上亲自朱笔御批,待到圈出前三甲排出名次后,再众目睽睽下打开姓名,正式公开。

    宝玉只觉得皇帝玩的太大,是真觉得四王八公之流集体出弱智,不能出一个有学霸型人渣吗?

    呸呸呸,当我没说。

    不过宝玉知道,早在考试时,就有监考不断的往自己身边瞧,就连圣上都挪了圣驾到他身后站了半晌——八成是认笔迹呢。

    可惜,本朝圣上是个稀有的明君,圣贤书读多了,见到小小的人儿吭哧吭哧的答题,居然比其他年长者脑子转的更快,答题立意快准、毒辣,视角新鲜全面,落笔即是文章。

    加之外貌是极好的,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提笔斟酌间,具有鸿鹄,平生万种风情息堆眼角,愈见愈爱,愈见愈喜,颇有少年仙童的既视感。就连对荣国府的厌恶都少了...呃...一小咪咪。

    管他个荣国府,先把这个小娃娃弄到眼前看着总也是好的。以后大了万一闹出事来,远远地送走就得了。

    贾琏掐着时辰被派遣到宫前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等到荣国府打点好的内侍传出消息,惊诧之余忙告诫茗烟两句,喜上眉梢的策马而去!

    到了荣国府正门前,护卫家丁早早敞开大门,贾琏都没下马,直接大着胆子闯到二院外,只求早早地给老太君好消息。

    这头捂着消息偷着乐不说,足足两个时辰后,宫外头才布了皇榜,宫里没人的还在外头伸长脖子挤着看名次。荣国府早就烟火炮竹齐放,敲敲打打的赏赐宫里太监了。

    这也不怪荣国府张扬,就连宁国府都与有荣焉,敲锣打鼓的大肆庆贺打赏,我们宝兄弟喜获当今赏识,被钦点为当朝探花!古往今来探花郎是谁都能当的嘛!

    庆贺讨喜的人一直排到二门外,沾亲带故的不免喜笑颜开前来讨赏。

    宝玉被人领着到了侧殿更衣,吧唧吧唧嘴跟太监打商量,“这里能吃东西吗?”

    “吃东西?”太监压低公鸭嗓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衣后就要去游街。”念着眼前是荣国府最得宠的宝二爷,又是刚出炉热乎乎的小探花郎,放软声音说:“哎,我给你看着人,你快吃。出去了别告诉别人!”

    手忙脚乱的剥了鸽子蛋一口一个,咬了两口鸡肉脯正嚼着,就听见正望风的探监大声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快点吧,就差你了。”

    手慌脚乱之中将蛋皮撒了一地,太监见他满地捡皮,忙说:“快去吧,奴才来收拾。”

    宝玉怕自己被噎着,拍着胸脯脚步匆匆的跟在人后,熟料被胡阅江唤道:“这里来!”

    这人正是金科头榜状元,黑着脸看着贾宝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宝玉不跟他计较,老老实实站在他身侧。

    “荣国府的宝贝真是厉害,就算到了宫里也不怕饿着,有人照应就是好。”言外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宝玉本就长得好,听了也不恼,笑盈盈地说:“我人小还在长,比不上胡兄,不免贪嘴,请见谅啊。”暗暗刺激胡阅江年纪大,比不得自己年少有为。

    胡阅江冷哼,扯扯大红袍子,众星捧月般出去宫门骑着高头大马开始游街。

    “小兄弟可会骑马”说话的是今科榜眼白裘,大几岁的样子,瞧人不注意伸手就想搭宝玉一下,免得他在人前出丑。

    哪想宝玉年岁不过十二三,文章有造化,跨马拉缰更是行云流水,由衷夸赞道:“贾兄弟不愧为探花郎君。”

    宝玉不以为然地说:“纨绔必备技能而已。”奔马纵街,强抢民女,做不完这一套总觉得少点什么。

    白裘听出他的自嘲,失笑着:“贾兄肚量,白某望而却步,可纨绔摘的探花可是史上少有。”

    宝玉皮笑肉不笑的谢过,心说:哼,不摘探花,我就合该出家当和尚了。那老和尚还是个赖头的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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