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烧了一夜,三进三出的院落已经成为灰烬,片瓦不留。
赵非青府上却是音律绕梁整晚的庆贺。
双胞胎姐妹一左一右的坐在赵非青身边,一个弹曲一个唱着新学的扬州小调。
“今晚你们就伺候本官,以后少不得你们的好日子过。”赵非青红光满面,借着姐姐的手喝了口酒,极为满意的对幕僚说:“原本就应该狠下心,他邱岁北无依无靠的能把东西藏到哪里去,无非就是家中见不得光的位置。之前本官是被他唬住没细想,还是你说得对,瞧瞧,屋子烧了也不敢出现,躲在贾宝玉那处做缩头乌龟。”
幕僚起身替他斟酒,奉承道:“那是老爷心善让他多活几日,老爷这是给自己积德呢。”
说到‘积德’二字,赵非青脸色一变,他做过太多坏事,件件都是人命关天的案子。他可是一点阴德都没积上啊。最怕逃不过天地双眼,下了阴曹地府被算账。
幕僚自知失言,忙给姐妹俩使眼色。娇滴滴的两朵鲜花贴在赵非青身上扭动,脸色总算好起来。用扇柄学着风流才子般挑起妹妹的下巴,酒气满满的说:“喂本官吃个鸳鸯蛋——用嘴。”
粉拳轻轻打在赵非青腿上,撒娇的说:“老爷好坏。”说完,就张嘴含住姐姐用金汤匙送来的鸳鸯蛋。
赵非青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幕僚见状推说自己喝多了赶紧回避。
走出两道廊桥,还能听到里头嬉笑玩乐的声响。他借着月色从后角门绕出,早有马匹等待。一炷香的时间,幕僚到了县衙出现在贾宝玉面前。
贾宝玉正在等他。
“给贾大人请安。”幕僚撩起长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
“小人是赵非青的幕僚,名叫张久,原本是在县里做教书先生的。跟随赵非青不过四个月。”
贾宝玉对赵非青那一窝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个个都是为虎作伥的禽兽东西,听他这么说依旧没抬头,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玲珑杯。
“小人有东西给大人。”
墨雨和茗烟一左一右护在贾宝玉两旁,听他这么说下意思的看贾宝玉一眼,贾宝玉抬抬下巴,茗烟走上前接过东西。
“折叠书信是在邱大人房中找到,一直藏在地砖下面,大火烧把砖烧裂小人才看到,趁着没人赶紧收起来,第一时间找机会给大人送来了。”
“叫邱岁北来。”邱岁北是除赵非青外第二个看过这些书信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一眼就能分辨。
邱岁北正和金戈住在一个院子里,金戈正闲的发慌,听到传唤后也跟在后面过来了。
“回禀大人,书信都是真的。”邱岁北每封信都仔细看上一边,字迹是对的,内容也都一字不差。
“你想要什么?”贾宝玉知道张久背主是赵非青死定了,到最后转过来抱自己的大腿这种行为太无耻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买单,哪怕用命来还,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小人家中有个七岁孩童,若是小人就此定罪,还希望大人看在这些书信的面子上让他吃饱饭,别、别没了我就、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张久说着又跪下来,生怕贾宝玉不同意,声泪俱下的说:“这四个月小人的确给赵非青出了不少坏主意,可那都是被逼的,并没有害死过人命!就连烧房子也是赶邱大人不在家中才做的。小人不过是个穷酸先生,现在百姓都饿着肚子哪里还会要学生拜先生,小人儿子大病一场,小人凑不到药费才辗转去了赵府。要不然我们父子二人早就饿死了。”
“他母亲呢?”金戈皱着眉头闷声问。
“早被饿死了。小人去领糠面没领到,结果她当天晚上就饿死在家中了。小人十多年的发妻啊!就死在小人身边,无声无息的就走了!好歹也是条人命啊!”
“今日你但凡说一句谎话蒙蔽本官,本官绝不轻饶。”贾宝玉听不得这种事,当下问:“现在孩子在哪里?”要是在赵府里就有些麻烦了。
“他就在小人家中。”
“金戈,你带人去把孩子接到县衙来。就说他父亲在此。”
第二日一早,乌云里血色漫着天,安如海说:“这天要下雨了。”
水庭知晓,怕是血雨纵横。
也不知那个小毛毛官会不会听话,就算真跑了孤也不会笑话他的。
飞鸟滑过湖畔,涟漪才会惊起游鱼,种子既已种下,必定是端在心尖尖上护着的。
安如海不知水庭心意,瞧着淋着细雨的太子殿下,内心叹气:哎,八成又在思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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