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苏婳发现家里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妈妈和周叔叔难得放下了工作回家里来了, 但他们似乎并不开心,苏婳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感觉被人瞒着什么事情,是一件大家应该都知道的事情。
周绎止这两天没怎么出现, 他学业繁忙,苏婳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忙的没有回家。即使这个理由很牵强。
而且妈妈也不允许她去哥哥房间继续睡觉了,她说小婳已经长大了, 不该再这样依靠哥哥了。
苏婳是乖,但也不是没脾气,她难得的挣扎了一番,细细的嗓音带着些许委屈, 水雾朦胧了双眼:“可是小婳这几年一直都是和哥哥睡的呀, 不可以妈妈回来了就不要哥哥了,那样哥哥会难过。而且哥哥也说喜欢和小婳一起睡的······”
苏婳委屈巴巴的看着苏妈妈,眼中满是控诉。
苏母态度却很强硬, 她确实是很感激周绎止帮着带大了她的女儿,但也不代表她就能放任他们胡来。
即便不是亲兄妹,那也是关乎周家和苏家的丑闻,她和周曜是绝对不可能会放任这样毁坏自家名声的事情发生的。
但苏母这么些年来也没怎么尽过母亲的职责,对苏婳还是很亏欠。
她不知道如何和女儿交流,只好对苏婳说不可以和哥哥睡在一起了,哥哥是男孩子,小婳是女孩子这种话。
周绎止其实一直都在房间里,周曜不允许他出门, 只是让管家给他送饭。
苏母这两天都陪着苏婳睡在苏婳房间里的。
周绎止其实早就想出去和苏婳说一说话了,既然他现在没本事,就只能认输。
但是他的好父亲,他都快要离开了,都不允许他和小婳说一说话吗?
苏婳在楼下和苏母意见无法统一,苏母只好道:“其实是你哥哥他是去国外上学了,没有办法再陪着小婳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就把门也锁了钥匙带走了。”
苏婳一脸迷茫,似乎无法理解苏母话中的意思。
苏母叹了口气:“你哥哥去国外上学了,没有办法陪着小婳了。”
苏婳瞪大眼睛,乌黑的眸子里慢慢涌上水雾,眼眶通红,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哥哥,哥哥走了?不喜欢小婳了吗?”
苏母手忙脚乱的安慰:“不是不是,怎么可能不喜欢小婳呢。”
苏婳愣愣的看着地面,泪珠子一滴滴滑到地面:“哥哥为什么要离开啊······”不是说好了要永远陪着小婳,永远保护小婳的吗?
苏木没想到女儿会因为周绎止离开这么伤心,一时间她也很伤脑筋,也怕引起楼上的周绎止发疯。
周曜曾经跟她笑谈过自家儿子的,用那种骄傲的语气,说周绎止就是他们家的小疯子,能担大任。
她现在可算信了周绎止是个疯子了。
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周曜刚进家门就听到了苏婳在小声的哭,他几乎没和苏婳相处过,也只能尽量柔着脸对苏婳说:“你哥哥走之前让我告诉你他是要去国外好好学习的,希望你不要担心挂念,在国内也要好好学习。”
他早就和苏母说好了,周绎止明天就得走,这两天绝对不给这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以免再生事端。就先说周绎止离开就行了,再加上他也警告了,周绎止但凡敢出声,就让苏婳一个人去国外。
周绎止当然不可能让苏婳离开,那只有自己离开了。周曜还是很了解自家儿子的,骨子里就有股疯劲。
苏婳愣愣的看着周曜,周曜长相很严肃刻板,正是三十几岁的壮年时期,也是个风度翩翩的意气风发的男人,但他在苏婳眼里就很凶了。
苏婳低低的“嗯”了一声,眼睛还是红红的,脸上有些怯怯的,苏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就带着苏婳上楼去了。
周绎止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松鼠模样的玩偶,这是苏婳最喜欢的玩偶,房间里窗帘拉了起来,一片暗沉。
已经是晚上,周曜让他明天等苏婳上学后就走。
他紧紧抱住松鼠玩偶,轻轻弯了弯唇角,轻轻吻了吻松鼠可爱的毛茸茸的玩偶,丝毫没有洁癖嫌恶的模样。
苏婳平时最喜欢用软软的小手捏松鼠的耳朵了。
他轻轻的说:“小婳,等我回来。”
他的手缓缓收紧,将以前并不喜欢的松鼠玩偶紧紧搂在怀里,轻轻的喊:“小婳,小婳······”
他躺在床上,被褥滑落在地上,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似乎怀里抱着的,不是一只玩偶,而是他的宝贝。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苏婳做了噩梦,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她浑身冷汗,看了看旁边的人,是妈妈。
她轻轻捏紧了拳头,不是哥哥啊······
哥哥真的出国了吗?
为什么她的梦里,哥哥会告诉她,他被怪物吃掉了。
很真实的一个梦,哥哥惨白着脸告诉她,他想她,他问她,小婳想不想哥哥?他说小婳是骗子,明明背着哥哥有了其他的朋友了。
苏婳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在梦里一个劲的哭,她哭起来也很乖,不发出声音。是以前的时候,苏家照顾他的阿姨告诉她,哭出声的小孩子会挨打的。
所以苏婳哭起来一直都是无声无息的,只有一些抑制不住的抽噎声。
她刚刚从梦里醒过来,脑子发蒙,第一次大胆的掀开了被服,轻轻走出了房间。
她没穿鞋子,光着脚,有点冷,小巧可爱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冻得有些发红。
苏婳走到周绎止的房门前,轻轻喊:“哥哥,哥哥小婳好想你呀。哥哥不要生小婳的气,小婳以后再也不瞒着哥哥了,小婳不交朋友了,小婳只喜欢哥哥。”
周绎止没睡觉,他一直睁着眼睛,就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睛发涩。
他听到了门外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声音,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小姑娘说这样一句话。
他死死捏住拳头,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滚了下来。
他好想回应她,告诉他的小姑娘,哥哥就在房间里,哥哥不会生你的气,哥哥也喜欢小婳啊。特别特别的喜欢,比喜欢全世界都要喜欢小婳,喜欢的一身桀骜刺骨全部放下。
他死死用牙齿咬住拳头,害怕嘴边溢出的呜咽声被门外的小姑娘听见了。
他能感觉到门外的小姑娘轻轻靠着门板坐了下来。
地上这么冷,小傻子也不怕着凉。
他也学着她,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了下来。
就像他们两个背靠着背,男孩子偶尔会亲昵的侧过头,温柔的倾听女孩子可爱的话语。
“哥哥,你为什么要去国外呢?”
“我刚刚做梦了,梦见哥哥被怪兽吃掉了。怪兽是童话里的恶龙吗?哥哥如果是公主的话,小婳就会去当王子,小婳一定会救哥哥的。”
“国外都歪果仁吗?哥哥会不会害怕呢。”
“哥哥不能忘记小婳呀······”
周绎止听着听着,忽然就落下泪来,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门板,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了门外的小姑娘。
-哥哥不想去国外,都怪哥哥太冲动了。
-如果是小婳的话,哥哥愿意当公主。哥哥不会被怪兽吃掉的,哥哥还要保护小婳,我们拉过勾的。
-哥哥不害怕,只是一定会很想很想我们小婳,谁叫我们小婳这么乖,这样可爱呢。
-哥哥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小婳。
因为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你当我的小妻子,我当你的小丈夫。说好的呢。
苏婳是半个小时后离开的,她又开始犯困了。
然后第二天她就起迟了,还是苏母叫的她。
苏母吃早餐的时候给她递过牛奶,看着苏婳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有些调侃道:“我们小婳今天起迟了呀。”
苏婳一口气喝掉了牛奶,嘴边有一圈,她用纸巾擦了擦。不好意思的道:“可能是晚上没有睡好吧。”
苏母知道她想睡着周绎止房间,她笑意淡了些,轻声的道:“小婳乖,快点吧,待会妈妈送你去上学。”
苏婳乖巧的点点头。
苏母送苏婳上学去了,周曜示意管家,管家点点头道:“您放心,东西行李都给少爷收拾好了。”
周曜点点头,上楼敲了敲周绎止的房门。
周绎止开了门,他黑眼圈很重,但衣着整洁。
周曜对周绎止道:“去国外不比在国内,你自己注意着点,惹是生非没人给你收拾。”
周绎止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点头。
管家拿好了行李,周曜对周绎止道:“我送你去机场。”
周绎止上飞机的时候很平静,他没有问能不能见见苏婳,他什么也没有问。
周曜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乐于培养他这样的性格。
周绎止作为周家的继承人,周曜不允许他出任何的意外。
周绎止上飞机的时候,又想到了昨晚门外的小姑娘,他死死掐住掌心。
小婳,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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