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 图乐筹曾是圣域信徒, 后来脱离了圣域,去往商博,短短五年便成为了大学士,来到大奥时宇尚弘羲还不到十岁。”
时修听到这里,思索了一番,似乎在圣域未曾听说过此人名号。
慕非白对他摆摆手道:“他离开圣域时你怕是还没出生,肯定不认得。如果你现在金珠尚在还好说,度空圣尊的记忆里说不定有这个人,圣域一向神秘,如今又……”他觉得再说下去又是时修的痛处,便顿了顿, 略过这句:“所以再具体的就查不到了。”
“罢了, 正好这几日寄宿国师府,我们一探虚实便知。”九欢和时修不便太晚回去, 慕非白画了一份国师府的地图给她便各自道了别。
因为时修是大奥王特意叮嘱要好生招待的贵客,图乐筹拖着病躯也绝不敢怠慢,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将陶景翰引荐后才被搀扶下去歇息。
“愚徒怕是给二位添麻烦了,老朽在此给尊上赔个不是……”陶景翰见到时修, 还是那副一言不合就要跪的模样, 与之前并无差别。
九欢懒得多加寒暄,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时修的功法译本究竟何时能好?”
陶景翰道:“还烦请再给老朽两个月时间,译本一定双手奉上, 这段日子二位就请在这国师府小住几日,正好可以结合尊上的体质状态,配些利于修炼这功法的汤药。”
“若我那愚笨的徒儿在的话,左右也能打个下手,速度自然可以加快……”老头捋着白须,意有所指地说道。
九欢眯着眼看他,合着还怪我们掳走了他的大弟子,才反受其害导致迟迟难译完本的?!
有了陶景翰的承诺,那便也只能等了,九欢发了个信号让丹青去将姚立轩接过来,毕竟陶景翰和图乐筹都是大学士,很多他们搞不明白的疑点说不定能从他们这里得知一些新的线索。
不过九欢对图乐筹还是有些防备,打算再多加观察几日。
九欢原想着把迟冥壁画、迦楼罗及无上相法一事都与陶景翰探讨一番,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还是让姚立轩亲自来了跟他说,因为在迟冥也是姚立轩翻译的,那些文字和发音她根本无法模仿出来,与其话说一半老头子搞得更迷糊,还不如一次性来了给他讲个明白。
更何况她总觉得与这帮读书人说话别扭,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让他们自己聊吧!
九欢在入国师府时便已经用内力探查了一番,这里的护卫并不很多,整体的巡逻站哨都是普通卫兵,比起宇尚瑶身边的那些高手就只是虾兵蟹将而已,也没有专门安排什么人盯着他们或陶景翰,于是才相对放下心来,有她在,慕非白又在这永凉城内,若真有什么人要对时修不利,也都能挡得下来。
姚立轩次日便到,只是受托于大奥王,九欢也不好把人家的国都闹得人心惶惶,只得叫丹青将人送到城外鲜有人迹处,再骑马把人接回来。
来到陶景翰的院子里,见到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房中目不转睛地研读一本厚厚的古籍,姚立轩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老师!!!”
九欢感觉自己像是良心发现将拐卖的幼童送回了家的贼人,陶景翰被这声嘶吼吓得老眼昏花,手里的书砰地一声掉了,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大小子在那不成体统的模样,捞起拐杖就往他身上砸。
“吼什么吼!没看到我在忙吗?你可是三岁小儿否,丢人现眼!出去别说你是我陶景翰的徒弟,赶紧拿去把脸擦一擦!”他用拐杖挑起椅上挂着的一块布,将它甩到姚立轩脸上。
姚立轩忙接过擦了擦,那布大概是平日里用来擦墨汁的,脸上便灰了,他状似很亲切,乐呵得不行,过去将那本书捡了起来,翻到方才那一页,又放回桌上。
他将陶景翰搀扶到书桌前坐下,之前的事情都通过信件往来有所了解,但自从陶景翰被请到大奥以来,便断了联系,于是姚立轩一边将后面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又把这次带回来的笔记都从箱笼里拿了出来,给陶景翰过目,他紧盯着那些古老的文字,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听完姚立轩的阐述,陶景翰沉吟半晌,道:“确实尚无证据证明九欢姑娘的身世,但尊上定是那古语所述的凤凰无疑。”
说着他又迫不及待地起身,在他那些箱子里翻找出一本封了尘的古籍,哗啦啦翻了半天,走到桌前与姚立轩记的笔记对应。
“北宙之神,凤凰之火,涅槃重生,佑我苍生。金翅灵鸟,天授君命,朔华盛世,千秋万代。”陶景翰还是大学士不假,很快便将姚立轩在迟冥中无法翻译的古语流畅地说了出来。
“依这么看,壁画上你们的理解没有错,这金翅灵鸟在朔华古语的发音便是迦楼罗,也就是说,朔华皇族一脉乃金翅灵鸟,在古神话中乃主神坐骑之一,而凤凰又是神鸟之首,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达成了某种契约,所以授予了朔华皇族天子之命,还协助他们统治了北宙大陆上千年。”
“这《无上相法》确实是古籍没错,据史籍所述,这功法乃各派苦修者的精髓所聚,练起来极为艰苦,要求修炼者戒除七情六欲,但同样也是当世威力最强的功法,所以这种练了又不能用的功法,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才逐渐被世人所遗忘。但圣域与这功法的修行理念有共通之处,也不知因为何故,便一直沿用至今。”
“可以说现在你们练的所有功法,都是朔华王朝留下的,那是一个英才辈出、高手云涌的时代……”
九欢见这老头又要开始畅忆往昔悲叹历史,赶紧打断:“那你觉得这壁画想告诉我们的是什么?”
“老夫没有佐证的典籍,过去上千年的事情作为后人也只能猜测,只说说老夫的愚见,各位听个笑话,别当真。”陶景翰捋了捋胡子,看着那副姚立轩根据记忆临摹的壁画,道:“自古皇权最忌讳有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这神力虽然能够稳固江山,但同样也是一个威胁。”
“世易时移,君王更替,总有一位会对这位供奉的神明有所猜忌,也许是在身边人的怂恿之下,便想出了两个办法,要么弑神,要么御神。所以姑娘的这把焚天之所以为刀中之王,或许正是因为它乃弑神之刃,世上不会再有比它更强大的兵器,而《无上相法》可断绝七情六欲,贪嗔痴全都不能,一旦破戒便会导致反噬,这对维护皇权权威是最好的办法。”
陶景翰说着摇了摇头,叹一口气:“但这君王啊,亦是自断双臂,若失了神力的护佑,一旦有人起兵造反,这神明的存在便只是摆设,一点忙也帮不上啦!”
他又翻到另外一张贵妇托孤图:“所以朔华千年基业就此付诸一炬,皇族终于明白了神力才是他们的立国之本,但还是晚了,许是从帝王起了弑神之念开始,就已经一步步走进凤祁式、宇尚式、墨式所布的局了。”
姚立轩听到此处颇为震惊,一下没忍住惊呼出声:“老师的意思是,朔华王朝的覆灭是当今三国开国先帝的计谋,他们串通一伙造反……”
“哎哟你个愚子!这话能这么大声的随便说吗?你老师人还在大奥呢,你是想老夫跟你一起去死吗!”陶景翰压低嗓音,嘶着声音骂,手里的拐杖上上下下毫不留情,又把姚立轩敲打了一顿。
他翻过另一张神现跪拜图,巨大的火鸟在画面正中,他指着下方那三个围在朔华帝王身边的人,道:“这个不用猜,三头蛇圣冠是紫极世代传承的国主王冠,世人皆知,这位的位置和装束应该是法师、大祭司一类的角色,墨式,另一边这位领兵跪着的应该是大将军,依照他的装束也很好猜,与大奥非常相似,宇尚式。”
“如此排除,剩下的这位便是国师、又可称作宰相的百官之首,凤祁式族。”
“老夫愚见,这四张壁画想告诉我们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这朔华王朝覆灭的真正因由,只有这样,后面发生的一切就都能解释了!绘制这壁画之人真是厉害,千年间几乎所有与这事件有关的古籍都被摧毁了,仅剩下一些编出来模糊视听的东西,这壁画区区四幅,便把这些都说清楚了,真是天才……”
九欢扶额,实话说她对于这些千八百年前发生的一切不感兴趣,至始至终她想知道的一个是自己父母亲是否还活着,能否再见一面?另一个是谁要杀时修,灭了圣域的幕后黑手是谁,找到了之后看时修自己要不要计较,计较的话她便帮他把人杀了。
她祭出自己最大的耐心,问道:“这跟圣域覆灭,追杀圣尊,究竟有什么关系?”
陶景翰道:“恕我直言,老夫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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