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问起, 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和尚低首,看着怀中之人的清秀眉眼,道:“记得,那日大雨,你在山门外的步道上淋了一身,要来给我们住持送一本佛经。”
“你给我开了山门,还给我撑了一路的伞,我也将那本佛经抱在怀里护了一路,倒是没有淋湿太多。”
小和尚自小便在寺中修炼,原也不知男女之别,看那小尼姑浑身湿透怕是要着了风寒, 便带她回了自己的寮房。
待他翻出一套少时穿的僧袍想给她换上, 一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桌上放着那本湿了几角的佛经,尔后便是白得刺眼的小尼姑。
“那日你什么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现下我来找你,你怎的如此这般冷漠,难道与我那样……你, 不高兴?”小尼姑抬了抬身子,二人逐渐靠得极近, 鼻尖触着鼻尖, 不施粉黛的一双嫩唇微微张合,呼出的温热气息铺洒在他的口鼻之上。
九欢和时修听得这话,二人皆惊, 原来不是这小尼姑一厢情愿非纠缠着这小和尚不放,而是他们早已陈仓暗度,却是这小和尚不对,事情办都办了,怎么的还如此矫情?
九欢迫切欲知后事,又嫌在那佛像后头看不真切,非得大着胆子拉着时修往外走了走,反正他们如此投入,定是不会发现他们的。
时修也只得无奈地跟着,虽然他也知道偷窥之事非君子所为,但偏偏九欢最爱干这些偷鸡摸狗胡作非为,他除了顺着也别无他法。
小和尚被她提点了两句,那日的柔情旖旎历历在目,简直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靥,又觉得自己已然做错了不能再去多想,又忍不住常常想起那种如坠云端天人合一之感,真是越想忘记越是记得更深刻。
此情此景,加上多日的强忍克制,他再也忍受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欲海滔滔,檀香袅袅,时修立在一旁看得脸红耳赤,心中只觉当下的年轻人真是胆大妄为。
佛祖跟前,行如此事,却又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这小和尚,甚至有些钦佩他,自己何尝不曾这样想过,但当时对九欢说出口的却尽是一些伤人之语。
他低头看身前的九欢,她还在那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停地轻声感叹:“这真是比青楼里的好看,谁能想到,在这重华殿佛像前能赏得这一折子活春宫,我们这运气,当真是绝无仅有,你说是不是?”
九欢虽问,却也不舍得回过头来,只是抬了抬肩膀去蹭时修的胸膛,还非要听时修在身后低低地“嗯”一声才肯停手。
惹得他一边听着前头的声色旖旎,一边还得被眼前之人挠得心猿意马,真是前后夹击,无处遁藏。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头突然传来人声,九欢也是太过沉醉,一时不曾警觉,现下反应过来,回头对时修道:“怎么忽然这么多人,算起来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时修摇头,看了一眼房梁,九欢意会,但又摇了摇头,嘶声急道:“不可,人这么多,你又一身白衣,难免有人抬头看到……”
只听那些希希零零的人声越发接近,转头一看,原本在蒲团位置的那两位逃得也快,此时竟然已经不知所踪了,只得拉着时修又重新回到佛像后面藏了起来。
前脚将将藏了回去,那殿中便乌泱泱一下子来了好多僧人,整个偌大的重华殿很快就被塞满了,那股男女纠缠的情意也被这阵势踏破了开去。
只听那住持沉着声说道:“午休已毕,法会继续。”
时修此时竟然低低地笑了:“九欢说得对,我们的运气真是绝无仅有,连法会都能给我们撞上。”
九欢:“……”
僧人们的诵经声响起,在耳畔瓮然不绝,响彻了整个重华殿四周:“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经文朗朗上口,听者油然而生一股庄严肃穆的崇敬之情,可九欢却还在想着方才那一幕幕,她攀上了时修的肩,眨了眨眼道:“这法会估计得持续一个下午,不如,我们也来做点什么?”
“做……什么?”时修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勾着自己的肩,婉转地划过他脖颈,狐疑道。
九欢嘶声在他耳畔说话,将诵经声盖了过去:“他们方才做的事情,你不想试试?”
时修感觉脊骨发麻,脑中嗡嗡作响,心里也猜到九欢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压低声音阻止她:“在这?不合适吧……”
“十郎忘了还欠我一次呢……”
九欢将唇覆上,二话不说把他的一双唇含住,又将小舌伸了过去,时修这些日子早已习惯她的入侵,一时大意便松了齿,由着她在口中将自己缠绕了起来。
时修脑子里的那根弦绷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背后靠着的那巨大金像,原本应该是冰冰冷的,如今他却只觉得无比火热,背脊就像烧着了一般,似乎要把背后的这金身也一并融了去。
“九欢,别……”
他难耐仰头,看到那佛像的后脑勺和身披的袈裟,喉结一吞一吐地上下弹跳,耳边的诵经声越来越大——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九欢上来。”
时修已经乱了神智,脑内瓮瓮,浑浊不堪,浑天上下只想着九欢一人,这前所未有的体验令他更为倾倒,根本无法再思虑其他。
他顺势将她一提,二人便四目相对,时修一双大手锁着她的后颈,对着这张湿润略微有些红肿的粉唇吻了下去,这个吻又深又重,得到的是她热切的逢迎。
只有时修自己知道,这个姿势他日思夜想了千千万万遍,从初见时在圣天阁,九欢将他双手扣在头顶,也是这样。
而后又一次,在圣山脚下沁平镇的上元夜,乌篷船内,就着船头摇摇曳曳的昏黄烛火,九欢也是这样。
还有一次,在那梦境之中,他竟然与九欢在那深云间行此等……那次也是这样。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诵经声嗡嗡击打着耳膜,夹杂着檀香焚绕余音袅袅,一圈一圈地向上升腾,似乎要穿过屋顶,冲破云雾,去到那苍穹之巅。
九欢自上而下地低头亲吻他,浑身的力都卸在了他身上,时修却一点也不觉得重,只需轻轻托着便好。
她身上的幽香愈发浓郁,打得他早已永世不得超生。
时修想,那佛祖若要怪罪下来,那便是要我入了地狱又有何妨?
他总算明白,人世间的美好之所以令人如此眷恋,是有其因果的,如今要让他放弃一切与九欢在一起,他也定然是心甘情愿的。
从前修的道要他戒除所有执念,方可修成正果,但正果又有何用,对时修来说甚至不及九欢这一寸肌肤来的金贵。
“十郎,十郎……”九欢浑身绵软地挂在他身上,朱唇贴着他的耳根,轻轻喊着,一声一声。
时修却未吭一声,只是偶尔会沉沉地应几声“嗯”,但很容易便被那群僧诵经之声盖过——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十郎叫我,叫我名字……”
“九欢……九欢,九欢。”
。
有些戒一旦破了就容易上瘾,尤其是色戒。
重华殿那日下午,二人都不记得做了多少次亵渎神佛之事,只记得那经文铺天盖地,就像一团棉被将他们二人裹住,一阵又一阵的翻云覆雨大汗淋漓过后,也许打扫清洁的小僧会在佛像身后发现这一大片早已干涸了的水渍,但抬头看看房顶却也没有看到是哪里漏了雨。
九欢自此也便不再去睡那来时基本就没怎么睡过的房间,天天赖在时修身边不肯走,白天看他练功,晚上也拉着他“练功”,也亏得时修体质异于常人又节制修行多年,经她这么折腾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精神百倍。
时修练起功来学得很快,他自小便是,一旦静下心来真正需要专注之时也不会因为九欢的一点小动作而分心,他的定力好歹也是从小修炼出来的,晚上又都能在九欢身上吃饱喝足,于是白日里练功时就更加心无杂念了。
倒是九欢自己,这兴奋劲儿也才持续了没几天,身体就受不住了,只能心叹果然女子之身比起男人还是差了一些体力,即便她已经是隼隐第一高手,这一日也感到这第一猎手的腰也快撑不住了。
这夜她双手抵着覆身上来的时修,口中连连求饶,这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向人求饶,常常都是她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求饶的,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日也竟然会沦落到如此田地,果然是因果有报,诚不欺我。
“先别……十郎且绕我一日,求你……”她扭着身子连连往床帐里头缩。
时修双手在左右两侧框得紧紧地,让她退无可退,他的一头长发散了下来,与九欢的揉搓在了一起,绕了几个千丝结,那双琥珀色眼眸清澈见底,注视着她,恍若天神般的轮廓在月色下散发出一股幽蓝的光。
他修长双指划过她的脸颊,勾起她的下巴,道:“九欢不是要我以身相许么?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嘘!嘘!低调低调
没有人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小邪同学安全通过了这次的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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