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试图反抗, 但越是反抗越感觉碰触的地方就变得更加危险而凶残, 心里叫苦不迭,口中埋怨:“我现在信了,你肯定是凤凰转世,天神之躯,我区区一介凡人之身,扛不住你……”
时修将头埋在她脖颈之间,用力吸嗅着那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气,嗓音低哑诱人:“那都是九欢害的,你要负责。”
“我错了,呀……你,你轻点……”
……
《易筋禁诀》的译本已经拿到, 九欢和时修也不好在这国师府长期叨扰, 便给大奥王和图乐筹递了帖子,拜见又感谢了一番才告辞离去, 策马跑到城外唤来了丹青,便往那据说是北宙极北之地搜寻玄明子的踪迹。
本想给慕非白留个口信,但他已经多日没有消息, 在大奥也没有可信之人,便只让姚立轩帮忙, 若慕非白来寻她时告诉他去北地之事, 何况之前慕非白也跟九欢说过,这段时间不会在永凉城,应该是墨华纱之事有了进展抽不开身, 既然他有信心,九欢也没必要插手免得破坏了他的计划。
北地天寒地冻,人烟稀少,是不起纷争无人管辖之地,他们此去,要面对的最大敌人也许不是人,而是这严寒天气。
幸而丹青还是能挨得住,但因为雪原苍茫,四处皆白,如果飞得太高很难看清底下,所以看到一个较高的山峰只能低低地飞过去再查探,耗时较长。
这北地的山峰太多,有高耸入云,远处看来全都掩藏在云雾之中,很难辨别哪个才是最高峰,难度太大,慢慢的九欢也快要失了信心,时修只是默默在一旁搂着她,聚精会神看那一个又一个的山峰有没有线索。
夜晚风雪太大时,他们便找些岩洞躲过去,即便是烧了柴火也依然冷得刺骨,九欢和时修有内功在身还好,丹青作为蛟龙勉强算个半神,也还可以承受,这才终于在快要放弃之时,找到了那个所谓的最高峰。
这座山峰确实很高,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要靠得极近,便能发现山顶处有两个小凸起,像是土墩,又还要再更小一些,丹青将九欢和时修小心地放下,他们走近了看,才发现原来是两座结了厚厚一层的冰雕。
这冰雕晶莹剔透,虽然很厚,但也一下子便能看到内芯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其中一人九欢再熟悉不过,正是玄明子!
但他的样子跟她最后记忆中的已经不很一样了,这么些年他苍老了许多,在无妄天时他每日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束发剃须,衣袍一尘不染,但结在冰里的人白发四散,胡须留得老长,还黑白相间的,像是街上乞讨的一个老疯子。
身上的衣衫也残破不堪,还有狼皮的料子,也不知道他在这个北地是怎么活下来的……
九欢皱着眉,忽而有些心疼,虽然他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教导和疼爱,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原本一个如此重仪态形象的人,为什么要将自己搞到这种田地,分明他是这世间最强的战力,又是第一狂战,隼隐掌舵人,他这是何苦?
她催动内力要化了这团冰,欲将玄明子的身体放出来,时修自然也随着她,帮她一起融冰,凭借二人之力,很快便融了开来,九欢翻查了他浑身上下,也没查出什么线索,不过她知道玄明子有一个习惯,他的所有衣袍都会在胸口内侧开一个小口,将所有重要物事缝在里面——这也是他走了之后九欢拿他剩下的衣袍给自己改制新衣时发现的。
她拔出焚天,将他胸口的布剌开,一翻开来,果然里面有一张字条。
九欢认得出他的字迹,无妄天有许多他留下来的功法注释,这字条一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但每一个都划掉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名为段舜,估计就是对面这位冰雕兄。
再翻开另一面,应该是以碳为笔,写得歪歪扭扭:欢儿,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真相,是否可以理解我的苦衷?爹爹无用,空有这一身杀人的本事,所能想到的只有帮你把这些人通通杀光,其他的,凭你自己的能力解决起来应该不难。如此一来,便可保你一世安全,我答应你母亲的事也算做到了。
九欢盯着这段并不长的字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反复看,这字迹的一笔一划像极了她自小在无妄天翻遍的那些书里的注解,原来那些都是玄明子特意写给她看的。
她一直想不明白如果玄明子是她亲爹,怎么会有这样的亲爹能狠得下心来将自己的亲生闺女养在隼隐这样的杀戮场,怎么舍得将如此小的她送进下九天那样惨绝人寰的葬骨之地,所以她一直没有完全确信,直到这封信——
他知道以九欢的身世,要想平平安安地活一辈子是奢望,他和九欢的母亲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因为背负着前朝遗脉的身份再过上她母亲和族人们过了几辈子的逃亡生涯,一生战战兢兢隐姓埋名,躲避着四处袭来的追杀。
唯有把她训练成最强的人,强得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再伤害到她,而在这个过程中,她需要时间成长,而仇敌不会等人,所以玄明子便把这些会威胁到她的人全都杀光!
时修抱着她不断颤抖的身体,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九欢从未觉得这里这么冷,这北地真是冷啊,好冷好冷,冷得她就连拿着这张薄如蝉翼的破纸都觉得手被冻僵了,一直抖个不停,根本控制不住。
时修将她的头搂进了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嗓音轻柔温暖:“想哭就哭吧,我在这呢。”
怀中人明显抽了抽,才低低地哭了出来,慢慢地哭声越来越大,在这四周的山峰上都能听得“哇哇”的空谷回响……
他们将玄明子的尸首带回了隼隐,又将他埋在了无妄天的屋后,又立了一碑,上书:家父玄明子之墓,落款为爱女九欢。
隼隐有不少老人都认得出玄明子的模样,看到失踪了多年的掌舵人被第一猎手带了回来,都满心震撼无以言表,许多人都无法相信玄明子的死讯,这也是为什么隼隐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另立新主的原因。
正是因为大家不相信玄明子已死,所以也没有必要更换掌舵人,他是隼隐最强的狂战,在所有猎手眼中是一个传奇,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虽然褒贬不一,但在隼隐人的心里,强者无敌。
九欢作为第一猎手,又是玄明子亲传弟子加上亲生女儿,这一身份令她即便是不想当掌舵人也无法推辞,在大家的多番说服之下,想着隼隐掌舵人似乎也很清闲,玄明子这么多年从未管过也没出什么乱子,自己看来也不用多管,拗不过大家,便接受了。
在上任庆典上漆雕乐呵呵跑来祝贺,他可是极力推崇九欢担任掌舵人的支持者之一,只是没想到他的理由竟然是觉得九欢作为上一任掌舵人的亲女儿,自小有这么强的本事理所应当,所以自己输给九欢也变得合情合理了,一点也不丢份儿,甚至还有些光荣!
那可不,她可绝不是普通的女娃儿,是天下第一狂战的玄明子的女儿,还得到了他的亲传,作为她的手下败将,说明自己还能有一战之力啊!
面对他的如此逻辑,九欢也无话可说,回敬了一杯酒,讪讪然道:“你开心就好。”
自此,漆雕再也不找她下战帖了,也算是乐得清静。
这头连着被许多事情牵绊,九欢本想回来之后就把纸条上划掉的这些人查一查,还没等出发,就收到了姚立轩的来信,这信虽然是发的特急,但送到估计也已经过去月余了,九欢拆开来一看,竟然是慕非白出事了!
信中没有写明太多细节,只是寥寥数字,说慕非白被关入大牢,很快就要被凌迟处死,让九欢赶紧去救他,九欢心乱如麻地乘着丹青赶往大奥,心想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凌迟,大奥王是要把他折磨致死啊!
宇尚瑶呢?难道不管吗……太多的疑问无法解答,但定是跟墨华纱脱不了干系,难道是大奥王也牵涉其中?可是墨华纱的事情,也是大奥王授意去查的,就算知道慕非白有所隐瞒,也不至于要凌迟处死吧!
九欢赶到永凉城,担心惊动宇尚弘羲会导致慕非白陷入危险,便连马也不骑,跟时修一起趁夜潜入国师府,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陶景翰所住的太泽居,先到了侧厢房把姚立轩叫醒。
姚立轩看见是他们二人,赶紧起了身,因为在隼隐呆久了,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们总算是来了,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慕非白杀了大奥公主,再过两日就要行刑了!”
九欢以为自己听错了,挡住姚立轩准备点灯的手,问道:“谁?大奥公主?哪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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