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利连续栽在同一家人手上两次了, 他咬着牙跟在温斯蒂的身后,随她去了另一间房。
“我们要到哪里去”
“第二楼左边第三间房。”
“去那里干嘛”
“不知道,夏洛克发信息说要我带至少一个亲人去那里。”
克劳利听到这个名字, 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看着前面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步伐,问“你知道现在是捉迷藏时间吧”
“知道啊。”
“他可能是捉不到什么人,把你骗过去,你就问都不问一句”
“不问。”
克劳利灌了一口酒在嘴里, 浓烈的酒精刺激他的舌苔, 本就不羁的步伐变得更加风骚,他如一个过来人一般指点温斯蒂“给你一个忠告, 不要太相信男人。”
克劳利这一句话给人一种故事感, 像是被男人伤过心得出的结论。
克劳利看见便宜侄孙女温斯蒂回过头,以奇奇怪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温斯蒂的嘴唇动了动, 却一句话也没说, 把疑问咽在了肚子里。
玩意儿找了一路也没有抓到躲藏起来的人, 正着急地上蹿下跳,蓦然回首却见到温斯蒂和克劳利走在二楼的长廊上大摇大摆的背影。
玩意儿心下一喜,忙悄悄跟了上去,走在两人的后面, 一同进了左边第三间房。
温斯蒂推门进去,整间屋子里只亮了一盏柴油灯,微弱的灯火孤零零的支撑一片黑夜,夏洛克就坐在柴油灯下, 保持着他一贯的思考姿势。
温斯蒂在推开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在晦暗的房间里,猛然生出一种隔世的恍惚感。他略微低着头,柴油灯只照亮了他半张脸,另外半张脸与黑夜一致,他这个样子让人觉得冷漠、疏离,像是隔了几个世代,经历过风暴和霜雪,蓝色的眼睛投过来一眼,漫长的时光就溜过去了。
“藏起来。”夏洛克说,黑夜给他的声音镀了一层丝绒的质感。
他是一个发号施令的长官,下达指令以后,温斯蒂立刻就拉着克劳利躲到了衣柜里,衣柜很大,塞两个人绰绰有余,但是克劳利不喜欢沉闷的衣柜,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
克劳利坐在衣柜的左边,温斯蒂靠着衣柜的右边,两个人中间是刚才跟着他们一块儿溜进来的玩意儿。
克劳利打开酒壶盖,发现酒已经喝光了,想要出去接一壶,刚刚站起身,就被温斯蒂扯着衣角坐下。
“你干嘛”
“你干嘛”
两个人同时问对方这个问题,夹在中间的玩意儿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心情比原来更兴奋,它发现了一个比捉迷藏更好玩的游戏。
克劳利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用手指弹了一下酒瓶底,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说“看到了吗小姑娘,我没有酒了。”
“可你现在不能出去。”
克劳利金色的眼眸盯紧了她“你不要忘记我的真实身份。”
温斯蒂毫不畏惧对视回去“你不要忘记我外祖母做饭的手艺。”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玩意儿觉得是克劳利败了。
克劳利拍了一下衣柜门“外面那个大长脸。”这显然是在叫夏洛克。
夏洛克扭头看向衣柜,听到克劳利说“你是怎么让我的侄孙女这么听话的,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汤如果真下了汤,把配方给我一份。”
夏洛克没有答话,低头微微一笑,笑容在黑夜里隐没。
温斯蒂冲玩意儿使了个眼色,玩意儿上去捂住了克劳利的嘴,堵住了他的话,像一块膏药贴在他的嘴上。
房门第二次打开了,温斯蒂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她知道是谁来了。
“真巧呀”
夏洛克看透了黛比的伪装,她那张被修修补补多次的脸庞上露出浑然天成的惊讶。
“真巧。”夏洛克已经放下了诱饵,黛比这条不聪明的金鱼咬到鱼饵上钩了。
在捉迷藏游戏正式开始前,夏洛克听到温斯蒂那位浑身都被长发覆盖的表叔说经过相处,夏洛克已经能知道他表达的意思了他担心成为捕手后找不到躲藏起来的人。
夏洛克让表叔不要担心,如果找不到藏起来的人可以去二楼左边第三间房找他,他一直都在那里。
夏洛克知道黛比一直跟在后面,他使用的语调能够确保他的每一句话能清楚地钻进黛比的耳朵里。
“没有想到你在这儿。”
黛比锁紧了门,走进来,靠近夏洛克,每一步都婀娜多姿。
她满意当下的环境,虽然窗户如果能再打开一点点就更好了,让凉凉的夜风吹过来,她身上缎面的裙子就会严密贴合她的曲线,她也可以装冷,借口贴他更近一些。
夏洛克望着她走近“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看来我们是有缘了。”黛比坐到了夏洛克的对面。
从衣柜的缝隙往外瞧,夏洛克和黛比面对面坐着,黛比的裙子开叉,露出了一条白皙光滑的腿,她的足尖抵着对面,腿部线条如同白瓷杯的手柄。
“你是温斯蒂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你对她应该很特别,”黛比压低了声音,在空荡的夜里听起来如同沉吟,“我是女人,我能看出来她是喜欢你的。”
躲在衣柜里的温斯蒂开始紧张起来,她有表露得这么明显吗
黛比玩弄着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歪着头,眼神娇媚“那你呢,你是怎么看她的”
黛比的声音落下,四周静悄悄的,夏洛克没有答话,温斯蒂窝在柜子里,感受着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明显,甚至可能会暴露她们的隐藏,连忙裹紧了自己的身子,想把心紧紧地埋起来。
克劳利的嘴巴上还黏着玩意儿,瞅着便宜侄孙女温斯蒂这样,叹息着摇了摇头,鼻腔里吐出的气息挠得玩意儿直痒。
玩意儿抖动了一下,从克劳利嘴巴上弹下来,衣柜轻微晃动。
黛比很敏锐,她看向衣柜的方向“怎么了”
“可能是老鼠吧。”
夏洛克糊弄过去,黛比其实不怕老鼠,她从小就是在鼠蚁横行的地方生活的,但是她觉得“老鼠”为她送来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她捂住嘴,惊慌失措地躲到了夏洛克的怀里,将头紧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嗫嚅道“我害怕老鼠。”
温斯蒂透过衣柜缝隙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生气哦,可是又不能冲出去。
还好夏洛克的手没有往黛比的肩膀上放,要不然要不然他就只能吃外祖母做的饭了。
克劳利明白现在的状况了,弗斯特的未婚妻对便宜侄女温斯蒂看上的男人有兴趣,即使便宜侄孙女温斯蒂不孝顺,他也必然是要站在她那一边的。
克劳利在心里送上了一个祝福,明天黛比就会口齿生疮。
“我害怕老鼠,”黛比生生挤出了两行泪,看上去楚楚可怜,“你能在这里陪我吗”
黛比这一句话软绵绵的,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咪,换做是别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推开她的。
可不会推开她的是别的男人,不是夏洛克。
夏洛克将黛比推远了些,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我去把弗斯特叫过来。”
弗斯特。
黛比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了他那个神似卤蛋的光头和身上乱七八糟的气味,他令她感到厌恶和恶心。
“你根本不爱弗斯特,”夏洛克点破这一点,“你在听到弗斯特这个名字时,鼻头皱起,上嘴唇向上提,这都是厌恶神情的表现形态。”
黛比在这个黑暗的环境感到了自在,她觉得自己和亚当斯庄园最相配的一点就是这里破烂不入流,以一座古堡的伪装勉强支撑着体面,如她一样,以表面的精致填补内心的缺乏。
夏洛克揭穿了这一点,她也不打算瞒着。
“是的,我不爱弗斯特。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亚当斯一族全族都是怪物”
克劳利明了夏洛克在套黛比的话,冷笑一声。恶魔长居人间数千年,把人情悲欢当成一出戏,他等待着夏洛克把黛比这个愚蠢的女人往更深的笼子里带。
温斯蒂也知道夏洛克让她藏起来的目的,但是听到黛比如此说她的家人,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温斯蒂尚且能忍住,可是玩意儿不能忍受别人这样说亚当斯一家,它伸直了身子,五指张开,眼瞧着就要冲出去,一巴掌扇在黛比脸上。
温斯蒂及时反应过来,拉住了它,又传出一阵稀碎的声音。
“老鼠。”夏洛克解释。
黛比靠近夏洛克,俯身与他平齐“我真的好害怕老鼠呀”
夏洛克将她推开,他早看出来她才不害怕老鼠。
黛比被他推到一边,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困惑“你拒绝我”
没有人能够拒绝她。
她走上前,面对着夏洛克,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厌恶。
“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了,你喜欢温斯蒂,”黛比低吼了出来,“她有什么好的,你看到她年轻漂亮像朵花一样,可是她也是怪物一家的人,她也是个小怪物”
躲在衣柜里的克劳利给黛比的祝福又多了些,明天她不但会口齿生疮,脚底板上还会长一粒一粒的小红点,把脚皮抠破也不能止痒。
这就是他作为长辈对便宜侄孙女的心意了。
克劳利瞧着温斯蒂,口型比着“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这有什么生气的,怪胎就怪胎呗,不就是和所谓的正常人不一样,可这个世界上哪有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怪胎不过就是人对自己不认同事物的诋毁。
“注意你的言辞。”
夏洛克一眼扫过来,目光如北冰洋最深处的海水,冰冷得让人不敢逼视。
“我们两才是正常人,才是相配的一对,亚当斯一家都是怪物,它们恶心、下流、丑陋不堪。”
黛比的话是被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扇灭的,她感到左脸火辣辣地疼。
人可忍手不可忍,玩意儿到底还是冲了出来,抡圆了一巴掌抽到了黛比的脸上。
衣柜门打开了半边,黛比瞪圆了眼睛,看着温斯蒂从衣柜里走出来,瞬间就明白了,夏洛克和温斯蒂联手做局引她入圈。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会转告我的家人。”
温斯蒂在黛比的眼里看到了嘲讽二字。
黛比“你还记得你向你妈妈告状说我偷珠宝的事情吗”
黛比的脸贴近温斯蒂,无所谓的笑笑“这也可以是夏洛克引诱我,你心有不甘想要把我赶走的戏,你在污蔑我,反正你又没有证人。”
玩意儿在地上蹦哒。
黛比根本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又有谁会相信一个宠物的话呢”
刚才还嚷着亚当斯一家不是正常人的黛比显然忘掉了她刚才的言论,正常人或许不相信宠物的话,但亚当斯一家不是正常人。
而且
温斯蒂冲着柜子喊了一句“三舅公,你可以出柜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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