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蒂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 面对的是一块陌生的天花板。
她的头无比沉, 像是灌满了铅。
想伸手揉一揉,发现她的手脚都被锁链铐住, 挣扎不得, 她如同一个傀儡, 环顾四周,暗沉沉一片,只有几根勉强支撑着黑暗的蜡烛。
温斯蒂念了解锁的咒语,可一点儿用都没有。
她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她应该在那个连话都不能说的俱乐部里,看迈克罗夫特的笑话书……恕她直言,那本笑话书里的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她记得自己喝了西西亚递给她的果汁, 也记得西西亚深蓝色的裙角。
这么说,是西西亚绑了她来这里, 西西亚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宛若一个地宫,四周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空气里弥漫一股血腥味,这股味道越来越浓。
温斯蒂确认自己是被绑架了,但她提醒自己不要慌乱, 她是一个猎魔师,那么多咒语不是白学的,现在最主要是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夏洛克告诉过温斯蒂,可以透过脚步声来判断一个人的心情、状态、性别。
温斯蒂运用夏洛克教给她的知识,判断出朝她走过来的是一个男子, 步伐沉稳有力,他此刻的心情必定十分闲适,猛禽已经追捕到猎物,再没什么好担忧的。
这实在太像电影当中的情节,被绑架这样的事情居然也会出现在她身上。
接下来是不是幕后黑手会悠哉悠哉出现,然后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三天后准备好五百万,要不然你的小命就玩完。”
如果真是这样,幕后黑手或许要去打听一下她男朋友的名号,恐怕他根本拿不到这五百万。
可是……在看到幕后黑手的脸时,温斯蒂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幕后黑手是为了钱,这简直是再好解决不过的事情,可是如果幕后黑手不是为了钱,而是另有目的,她就麻烦了。
纽曼医生,如春日晨光般的男人,实在跟这个暗沉**的地方不搭调。
他还是一身白色的装扮,不染尘埃,带着素日里就温柔的笑容,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温斯蒂的眼睛里是未加掩饰的震惊,这令他很满意,也令他很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他走到温斯蒂身旁:“好久不见。”语气似和缓的水波。
“纽曼医生?”
“是我,”纽曼医生微笑着,“你最近过得很不错,面色红润,还长胖了三磅,恋爱果然能带给人滋润。”
他非常轻松自如地和温斯蒂叙旧。
“是你让西西亚带我来这里的?”温斯蒂问。
“是呀,自从上次在电影院一别,我知道你不可能再见我,就只能拜托西西亚帮忙了。”
纽曼医生挑起温斯蒂的一缕头发,细细的搓揉着。
温斯蒂的手脚不能动弹,只能大力扭过头去,闭上眼睛,集中精力默念开锁咒。
该死的,束缚她手脚的锁铐明明就很普通的模样,为什么开锁咒一点儿用都没有?
纽曼医生把玩着温斯蒂的头发,猛禽在吞噬猎物之前,总会让它们有最后一段放肆的时期,他不着急。
“别挣扎了,你解不开锁铐的。”
温斯蒂的确拿锁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回过头,望着纽曼医生的脸,记起了他在私人影院说的话——
你肯定会后悔的。
原来他并不是一时气愤。
“如果你当初选择了我,现在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噢,她瞬间从黑帮片片场转移到了伦理片片场,所以现在是遇到了爱而不得的报复?
纽曼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印证这种可能。
“留在我的身边不好吗?”
纽曼医生身上那一套白西装亮得有些晃眼。
“别在这里装情圣了!”温斯蒂打断他故作深情的台词。
纵然他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直接拿来当“爱而不得”的套板,可温斯蒂并不相信他纯粹是因为“爱而不得”才绑架了她。
纽曼医生的眼睛一眯:“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不是怀疑,是根本就不相信。”
“为什么?”
“因为不真诚。”
从初相识到告白,他完美得没有一点儿纰漏,就连看她的眼神都是毫不掩饰的深情,精密计算好了每一步,在前方设下了一个陷阱,就等着她往里跳进去。
他是诱捕的高手,的确甚少有女孩能抗拒一个风度翩翩又一片情深的男人。
可无论他用再情真意切的目光看着她,她也觉得虚假,他的目光的确如春光般温柔,可那道阳光没有洒在她的身上。
“我不真诚?”纽曼医生低头笑了一下,他捏着温斯蒂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的眼睛:“你怎么能说我不真诚呢?”
他眼里的柔和消失了,那一双碧绿的眸子如同隐藏在森林中的碧蛇,露出森森的光。
温斯蒂还想别过头去,可是他的力道大得能把她的下巴颏捏碎。
“也不知道是你天生就那么聪明,还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教得好,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再笨的人也应该有了长进。”
温斯蒂的下巴痛极了,她极力挣扎着,手腕和脚腕都被勒出了红圈,她咬着牙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究竟为什么值得他费尽心机谋划一个局?
“是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的。”
又来,能不能别这么磨磨唧唧?
“呸!”温斯蒂啐了一口痰喷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口痰彻彻底底摘掉了纽曼医生温文尔雅的面具,他终于把内心的暴怒表现在了脸上,一团火在他的眼中燃烧。
他扬起手。
温斯蒂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这一巴掌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西西亚走了进来,她以一种忠诚又急切的态度跟纽曼医生说:“很抱歉,使者。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必须要尽快撤离这里。”
纽曼医生从口袋里掏出白色手帕,把脸擦拭干净,转过身去。
西西亚一脸歉意:“实在抱歉,使者。我确定带着她离开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搜寻到我们的线索,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地点会这么快暴露,两位福尔摩斯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但是我已经安排了障碍,能够拖延一些时间,只要我们动作够快,这些时间足够我们撤离。”
纽曼医生又恢复了之前一团和气的模样。
“没关系,西西亚,”他将手帕递给了西西亚,压低声音,附在她耳畔道,“你想见识一下上神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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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很冷静,但只是看上去而已,迈克罗夫特知道夏洛克已经走在理智的边缘了。
他坐在后排靠着窗,一半脸明,一半脸暗,两片嘴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说。
上车前,迈克罗夫特还调侃了一句:“你居然把定位仪装在了她的耳环上,我该夸你一句深谋远虑?”
那个定位仪原本是迈克罗夫特交给夏洛克改进,是要用在政府要员和王室成员身上的,可没想到第一个试用它的人是温斯蒂。
夏洛克听完他的话,只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极淡,压抑着他所有的情绪,这使迈克罗夫特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担忧。
定位仪显示温斯蒂就在纽曼私人医院中。
车子里安静得很。
按照一贯的车程,只消十分钟,他们就能抵达纽曼私人医院,可事情的进展往往不会这么顺利。
在等待红灯时,前方出现了一支小丑□□队伍。
他们走成一个队列,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抹着浮夸的油彩,身着五颜六色的服装,最前排的小丑还举了一个音箱,在街头成为一阵跳脱的风景线。
行人绿灯的倒计时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们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小丑路过他们这一辆车时,特意扭过脸,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趴下!”
车上的两位福尔摩斯先生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态不对,同时出声警醒。
一枚子(弹)穿透了车前玻璃。
音箱里的音乐还在播放,乐曲声能将每个人带入欢乐的庆典里,可是此时每一声歌唱都伴随着刺耳的尖叫,不合时宜得如同一曲坟前的挽歌。
小丑们的手里拿着的不是玩具滋水木仓,而是实实在在的真木仓。
街头出现□□,行人、车辆没有秩序地四散奔逃。
迈克罗夫特的雨伞本身就是最尖端的武器,夏洛克也立刻从车座下拿出了一把木仓。
“注意躲避,继续往前开。”迈克罗夫特给司机下了命令。
心理素质过硬是成为迈克罗夫特下属的必备要求,司机没有被眼前混乱的驾驶给吓到,他听从长官的命令,毫无畏惧地驾驶,生生开辟了一条道路。
街头的□□很快被伦敦的警察平息,木仓响声刚停没有多久,一阵更大的木仓击声又响起,如同一浪随着一浪的狂潮。
苏格兰场的警察已经包围了纽曼私人医院,雷斯垂德探长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雷斯垂德探长在见到迈克罗夫特和夏洛克下车时,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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